《爱上一只唐朝鬼(人鬼情系列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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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只唐朝鬼(人鬼情系列之六)-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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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叫一声,骇醒过来。黛儿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了?”
  “我梦见你……哦,不是,我梦见陈大小姐。”我坐起来,“黛儿,你是不是真地长得很像你大奶奶?”
  “我怎么会知道?”黛儿也坐起来,睡不着,索性拧亮灯点燃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却又捻熄了。
  “我刚才梦见陈大小姐,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孩子?”黛儿微微一愣,忽然看着我说,“艳儿,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就是陈大小姐,陈大小姐就是我,我正在沿着她走过的路一步步往前走,明知有陷井,可是不能停下。”
  “能够的,为什么不能够?”我坐过去握住黛儿的手,“你是你自己的主宰,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命运。停止吧,黛儿,不要再走下去了。你和子期不会有结果的,忘记他,你可以重新来过,可以过得很快乐很自由,就像过去一样。”
  “不可能的,”黛儿悲哀地摇着头,“不可能的艳儿,我已经不一样了,这段感情改变了我,我再也不会回到从前去。我爱子期,没有他的爱我宁可死去。我停不下来。记得红舞鞋的故事吗?我已经穿上了那双魔鬼的红舞鞋,除非我死去,否则一直都要跳下去,为了,你所谓没有结果的爱。其实,爱的结果与爱的过程是一样的,都只是爱本身罢了。”
  “明知是错也不肯停下吗?”
  “错?”黛儿忽然一笑,“我以前对过吗?”
  我一窒,不禁语塞。一直抱怨着很多人都可以爱完一次再爱一次,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可是独独黛儿却这样可怜,做错一次便要错到底,倾尽全力,不得超生。但是这一刻我想起来,其实黛儿在此之前也并非善男信女,她也是一只阅尽繁花的蝶,却偏偏在一根荆棘上收敛翅膀。
  黛儿凝视我,眼中有一种绝望的热情与执著:“艳儿,我倒觉得,这是我做得最对的一次,因为,这次我是真的。况且,即使是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错的机会,不是每一场爱情都有好的结果,花好月圆是一种境界,无怨无悔就不是了吗?我爱子期,不管世人怎么评价,也不管明天如何结局,我只知道,我有能力爱他一天,便会将这爱维持一天。趁我年轻,趁我错得起,即使这辈子我什么事也没做对过,空空荡荡过了一辈子,那么也至少彻底地错过这一回,错到底,我心甘情愿。”
  我叹息,“黛儿,我几乎要听不懂你的话。”
  “你不必听懂。因为我自己也不再懂得我自己。甚至我自己已经不是我自己,而只是爱的奴隶罢了。”
  我还想再劝,但黛儿已经闭上眼睛,拒绝再谈。
  黑暗中,我凝视黛儿的面容,熟睡的她脸上有一种婴儿般的纯净。我忽然不想再劝她。这世上已经太少人肯相信爱情并为爱付出,无论对错与否,黛儿无疑是难得的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电光石火与细水长流都是爱情,只是两者不可以并存。
  而黛儿,她是扑火的蛾,也是不甘的鲸,宁可在烈火中燃尽成尘,也不愿在溪流中永恒地渴望。
  
  第二天,剧组打来电话要我直接赴洛阳报到。
  黛儿将我送至车站,经过花园时,闻到阵阵丁香芬芳。一阵风过,便片片飞落,嫣红零落,如一腔急待表白的心情。想得太尽了,便化成了泪——红色的,相思泪。
  黛儿叹息:“还记得那只‘眼儿媚’的碟子吗?‘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其实,相思何止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相思是时时刻刻,无处不有,与生命同在的啊。”
  那其实是黛儿有生之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黛儿娇怯地站在夕阳里,头发打着卷儿,上面镶了一道金色光圈,有种流动的波光粼粼的美。而她一向流光溢彩的眼睛却含着泪,失去了往日的晶莹。
  仍旧是绣花的衣裳,大摆裤裙,细细的高跟鞋,外边还罩着白色的纱衣,左手腕上是我那只鹊踏枝缠丝金镯,右手腕上是一串七只丁丁当当的景泰蓝描金细镯子。
  那么热闹的打扮,看上去却只让人无原故地觉得凄凉,觉着冷。
  而她的手是更为冰冷的,抓着我的手,迟迟不忍放开。
  那情形多年之后仍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比当时亲眼目睹更加深刻而清晰。站在夕阳里的黛儿从此成为永恒,一种我记忆最深处缠绵而疼痛的永恒,带着初春的丁香花的芬芳,纠缠了我一生一世。
  直到火车驶远,我仍然忍不住频频回顾。
  丁香远了,夕阳也远了,如一个长镜头,渐渐淡去。
  终于火车拐了个弯,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的脸上一片冰凉,有泪水在风中飘落。

回到唐朝
一到洛阳,即投入紧张的拍摄中。
  几斤重的戏衣穿在身上,干了湿湿了干,只差没有结出盐花来。24小时不眠不休成为家常便饭,有时站着也能睡着但也有的时候一连几天没有通告,便一个人游遍洛阳。
  正是牡丹花开季节,如锦如缎,然而良辰美景看在多情人的眼中,只有倍添相思。
  每天收看天气预报,知道最近西安一直晴天,偏偏我不能回去,白白浪费了与秦钺见面的机会。
  几次给黛儿打电话,想同她聊一聊近况,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她,她家里人支吾着,不是说黛儿不在,就是说她不便接听。我算着时间,黛儿的产期一天天近了,许是她家里人不愿意家丑外扬吧?想到她连接电话的自由都没有,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我不由十分替她担心。
  剧组女演员很多,有男朋友的,都趁探班之际跑来洛阳看花。我更加叹息,如果能与秦钺在阳光下、花丛中携手同游,吟诗赏花,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我常常觉得,秦钺与我,缘订三生,早在世上还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和他。也许我们只是两缕风,也许我们只是一对鸟,但我们曾经相依相伴,足足走过了千百年。可是在这一个世纪,我们再次相遇却幽明异路,纵使走过一生,亦不能如愿。
  思念一日深似一日,若把相思比春潭,潭水哪有相思深。
  每当夜晚来临,我便会久久地仰望明月,否则,简直就不知该怎样撑下去。
  九问时时有信来,采用迂回战术,不断与我谈起东邻西舍,似乎到处都是对他钟情的女子。我不打听,也不取笑,以不变应万变,尽一个红颜知己的本分。这样子拖了两个月,他熬不住,到底追到洛阳来。
  
  那天剧组正排演宫廷歌舞,我不过是个背景演员,穿好衣服站在武则天背后权充背景,连句台词也没有。
  化妆间挤满了人,都化得脂浓粉艳,进进出出,一般忙碌着,却一望而知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又谁是龙套。无他,势利二字写在脸上,谁兴谁衰粉墨再浓都遮掩不来。况且,那做配角的,化妆行头永远比不过打头牌的,通常都马虎潦草,不过应个景儿。小小一个化妆间,正是红尘缩影,壁垒森严,阶级分明。
  我通常总是最后一个上妆,该出镜时再简单的戏份也不肯欺场,没有镜头时便无声冉退,站在人群后静观他人演技。
  如果人生果然能像一出戏般,每个人何时上场、何时下场、如何对白、如何动作,都明白规定各安其份,倒也简单爽快。
  只可惜往往有败笔人物,只是一不小心念错对白,走错台步,结果便像一件第一颗扣子便系错了的上衣,错、错、错,一路错到底。
  就像这会子,那个前天刚刚才来报到的剧务不知怎地把蓝鸽子得罪了,导演已经催了三四次,蓝鸽子只是漠然地坐着,不肯上戏。导演碍于面子,骂不是求不是,看到九问,当下遇到救星般一把抓住,拼命使眼色:“老夏,我这正忙着试轨道,那边你帮忙处理一下。”
  九问本着半朋友半同事的立场,扮红扮白都容易。当下走过去,皱着眉问:“怎么回事?”剧务忙忙趋近来解释是非,缠七夹八,越急越说不清,一张脸涨得通红。蓝鸽子只端坐一旁,仿佛不闻不问。听到不耐烦处,忽然一拂袖子站起来,若有意若无意,将台上瓶瓶罐罐扫了一地。
  纵使如此,她的动作态度依然优美,宛如表演。我看得暗暗叹息,要说不公平也真是不公平,一样的事情,蓝鸽子这样做了,是正常,是派头,我见犹怜,别人做出来,便是东施效颦,河东狮吼。
  只见九问快刀斩乱麻,也不多劝,只向着剧务一挥手:“别说了,马上去制片那儿结算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蓝鸽子一愣,抬起头来:“那倒也不必……”
  本只是小口角,三两句解释清楚,各就各位。而小剧务的命运已被两次改写。
  我对九问说:“看不出你还会这手欲擒故纵。”
  九问笑:“蓝鸽子心不坏,只是时时处处要人记着她是大明星,戏里戏外都想当皇上,那就顺着她点好了。”因正看宫女排练歌舞,九问便问:“你说,上官婉儿会不会唱歌跳舞?”
  “不会吧。婉儿身居高位,最讲究进退有度,大概是不苟言笑的。”
  “那说不定。要是武则天也跟蓝鸽子一个性格,哪天心血来潮来了兴致,颁下皇旨,非命令你唱歌呢?”
  “唱什么?唱‘忆昔笄年,生长深闺院’?”我笑,随口唱了两句。
  九问一愣:“这是什么歌,曲调这样怪?”
  “《倾杯乐》。”我随口答,“宫里人人都会唱……”
  话未说完,我已经愣住。我怎么会知道?我又在何处学来这首歌?可是,我的脑海中分明有个清晰的印象:宫廷舞姬梳双鬟花髻,着红裙,以绿巾围腰,轻歌曼舞,身若柳枝。我甚至可以清楚地说出,旁边的乐班子按怎样的顺序排列站坐,而丝竹班的总管是如何谄媚地笑着。
  歌舞早已停下来,人们惊异地围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而我思潮泉涌,如水倾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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