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被怀疑,夏弥想了想说:“不是我男朋友,是太晚了,我叔叔来接我回家。”
“确实是晚了。”女播音故意拉住她,“那你看能不能让你叔叔载我一程呢?”
“啊?”夏弥有点晕,“不太方便……”
……
“夏弥?”严谡这时候从驾驶位探出头来喊了声。他年轻英俊,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叔叔的样子。
女播音瞅见乐了,“这位帅哥是你叔叔?”你当我傻啊。
“呃……”夏弥纠结地抓了抓头发,“他……是……我叔叔的助理啦……”
严谡从车上下来,看到夏弥为难的样子。刚问了一句,女播音便主动道出想要被送的愿望。
严谡回去问了一句,回来时候,倒是把女播音请上车了,只不过是让她坐到了副驾位置。夏弥忐忑坐在后排座上,见到旁边的人,果然是压低帽檐坐着的。
车里灯光昏暗,戚少都如果一路保持沉默,肯定不会被认出来。
夏弥心里只盼望着能早点到女播音家门口。
开始车内气氛挺安静,但严谡没开多久,女播音就别过身子向后瞅。严谡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别她太超过,她只能悻悻坐正。
可没过多久,她又扭过身子来厚着脸皮打招呼,“您是夏弥的叔叔吧?”她刚刚看到车,就猜想夏弥是被包养了。还叔叔,叫的真好听!
戚少都不理睬她。
“哦,我叔叔刚做完一个声带手术。还说不了话呢!”夏弥解释完,戚少都在下面突然抓住她的手。
他不过比她大七岁而已,怎么好端端的就成她叔叔了。夏弥怕被那枚八卦女播音发现,在下面去拍他手背,他完全没反应,左右就是不肯放手。
“这样哈。”女播音有一把好嗓子,故意用莺啭似的好听声音,讲了许多保养喉咙的心得。最后下车前想留个联系方式来着,可看谁都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只能灰头土脸走了。
她走后没过多久,严谡也取了行李,下车回家了。
夏弥和戚少都,换到前排座位上,他开了一段距离,问:“我什么时候成你叔叔了?”
“唉,你别气嘛。我也是怕你被认出来。”
“那为什么是叔叔,你就不能说是哥哥?”说完就被自己酸到了,半天听不到她说话却不甘心,下意识地要求她,“叫声哥哥来听听——”
“……”这是什么恶趣味,当初让她叫英文名字,结果一直叫到现在。现在又让她叫哥哥,那会不会以后都是这个称呼了?
“不愿意……?”
“也不是。”夏弥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叫了,“哥哥。”
她的声音是淡淡甜甜的,如饮甘露,沁人心脾。
等红灯时,他把手搭在她的腿上,“再叫一声……”语气不由柔和。
夏弥有怪怪的感觉,摇摇头,“不叫了。”
☆、借宿
路口东南角是一家Shopping Mall,或许里面影城刚刚有电影散场,很多人正趁着红灯时间过马路。
戚少都有点无语的把手移回方向盘,在变绿灯时,踩下油门,正了正声问:“你下面的工作是什么?只是排了这种三线的电台、电视节目的通告?”
“目前是这样。”夏弥说,“虽然是三线的,但是Tina姐和我谈过,这些节目受众群有限,但节目质量却很有保证,有利于我维持形象。目前来邀的电影和电视剧,投资都比较低,公司觉得演反而不如不演。”
她攒了一点人气不假,但并不具备票房号召力。好片子来找的少之又少,烂片演了,如果在观众心里固定了花瓶的形象,未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戚少都显然同意这样的做法,点了点头说:“那什么时候从学校搬走?”
“明天。”
“明天?”
“之前跟你说过一次。”可应该是忘了。夏弥觉着戚少都最近一次离开,行程紧凑,竟然比拍戏还忙,所以并不怪他不记得,“公司帮了忙,是很稳妥的小区。”
“那就好。”扫了眼车上显示时间的电子屏,“这么晚了,还回的去学校吗?”
送女播音去她六环外的家耽误了很长时间。她沉浸在跟他见面的欢喜里,本来没在想这个问题。他一问,她才想起来。一时间急劲儿上来,看看窗外安静的城市,忽然更没有头绪。徐妙在外地,她投奔不了她。
如果回不去宿舍了?今晚她要住去哪里?宾馆吗?
“我可不可以去李零家里住一晚?”最先想到的其实是戚少都家,但是如果这样提,怕他会误会自己有什么……不大纯洁的目的。于是退而求了其次。
“李零肯定已经睡了。”他说,“去我家里吧。”
“好吧,谢谢……”夏弥没有扭捏推拒,仅在黯淡光线里吐了吐舌头。
。
夏弥挑了间主卧对面的客房。跟他互道了晚安后,回房间洗完澡,给妈妈打完电话,吹干头发躺在床上。
但一想到他就在对面,她心里砰砰跳,怎么都睡不着。
只得默默把化学元素周期表,单词词根,还有能想起的古诗词,挨个回顾了遍,瞌睡虫才总算咬上了她的两只眼皮。
当晚,她做了个很乱很乱的梦。
一忽儿她还是锦鬼里的少年阿里,一忽儿是游戏里那个抱着心爱的人不停流眼泪的魔教少女,最后竟还变成了碧霄……所有和她有对手戏的角色都乱入了,情节也是波谲云诡……
冥冥之中,她好像想要寻找什么,在古代,现代,民国的画面里来回穿梭,可却永无止境似的……
最后,画面终于归零,视线所及,漆黑一片。
她很害怕,直至头顶亮起一盏白炽灯,却依然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因为周围空无一物。
无奈,夏弥只能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
纯白微微有点发黄的衬衣,上面别着一枚略显粗糙的校徽。下面是条深蓝色的粗布裤子,肩膀上还挎着一只大概和裤子同一种布料裁成的包。这不是她曾见过的服饰。但又有些熟悉!
摸到肩膀上一左一右编着的两条辫子,她忽然想起来了!这是……千百种的你里对秦玉筝的描写。
她又成了秦玉筝吗?
正惊讶之余,黑暗的一隅,突然响起跫跫脚步声,然后来人出现在光线能够照顾的范围里。
她看清他的脸,文气儒雅,但嘴角眉梢,又有不相称的桀骜。
没有说话的想法,可是嘴这时却自动张开了,夏弥听见自己在说,“敬斌,你怎么才回来呢?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你等我做什么?”沈敬斌喝多了,声音听着沙哑,尾音拉长变高。
这才是正确的原著的内容。并非她演的那一次,对手是沉默不说话的状况。
“敬斌,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认为我喜欢祁萧学长,但那些都是误会……”夏弥不再惊慌,这次她是同受到控制的声音,一同说出的这句话。
“误会?”沈敬斌颓然凉笑,肩膀剧烈抖动,向夏弥走来两步,“他们说看见你去他家给他做饭,还去港口陪他接人。玉筝,你真傻。你难道不知道,祁萧他是喜欢凌你的吗?”
过去对沈敬斌的那点好感早已不在,但是被凌你比下去的挫败感,还残余在心间,夏弥声音滞涩地说:“我知道。但我从小镇来到上海读书,大家都瞧不起我。只有祁萧师兄对我另眼相待。先前,我对他只是弄混了感激和喜欢的区别。直到你出现,你全心待我,照顾我,我才……”
“你才又一次弄混了感激和喜欢的区别?”沈敬斌苦笑着打断她,“秦玉筝,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为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呢?夏弥不明白。她又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除误会?
她更没想到真正的融入角色后,所有的委屈,居然都真实的充斥在自己心里了。
“是我说话太难听……我们不妨都先冷静一段时间。”看到她快哭了的表情,沈敬斌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但是心底毕竟还在为秦玉筝爱着别人难过,就始终软不下来态度,“你早些回去休息。”
“不——”夏弥从后面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
……
这一晚,戚少都就没有夏弥那么幸运。
他也用了差不多方法,在脑海里过了过最近签的合同内容,又回忆了一些白天在飞机上看过的剧本,却始终睡不着。无奈之下,起来到厨房用微波炉热了牛奶来助眠。
热好后,他端牛奶回房,在经过夏弥房间,竟听见里面传出不甚清晰的呼叫声。
他一紧张,立刻推开了门。被迎面而来的一股空调凉气一激,忍不住侧身用手捂着嘴,打出个喷嚏。
再回头时看,夏弥侧身稳当躺着,只露出小半张脸,并没有任何的不对。
那真是奇怪了。难道刚刚是他听错了?
嗯,很有可能。
然而正要合上房间,夏弥突然又呜咽着叫了一声,两只扒着夏凉被边沿的手好像被看不见的绳子缚住了一样,想要扑腾,但只是象征性地动动手指。
……
“夏弥,醒醒,”戚少都坐在床头,拍了下她的额头,好不容易看见她睁开眼睛,却还是一副朦朦胧胧的样子。他索性往里坐上床,把她整个上半身抱在怀里,“别怕。”
在他怀里,夏弥渐渐恢复了清醒意识,看到简约精致的现代装修,尽管……光线不充足,可她还是认出这是戚少都家里。
原来是做了一场梦……
“做噩梦了?”他揪了揪她的脸蛋。
夏弥嗯了声,向他描述梦的内容,说的语无伦次的。而他似乎并不在意去听清都是什么,把牛奶端过来喂她喝了。
温度刚刚好,她喝完了,还下意识地舔嘴角。
戚少都看得笑了下,从旁边抽出纸巾,帮她把嘴巴上的奶渍擦净。
“戏演完了,一定要记得从角色中出来。”他说,“不然你不坚定,角色的消极情绪,就会不约而至。”
这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要她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