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从我桌子底下抽出一个麻袋,我弯腰解开,露出一把把黑色的雨伞。
张立平瞟了我一眼,蹲了下来,抽出一把伞,一只手抚在上边,到了伞的中间部位,张立平手底下的伞突然凸起来,接着平了下去。
“这么多?”
我:“这都这几年抓的,放又放不走,杀又不忍心,只能留在这里了。”
张立平说道:“我有个朋友,估计能帮你。”
陈辉鄙夷道:“就你那么多心眼,还有朋友呢?”
张立平:“当然啦,你大爷我仙风道骨法力无边,这些年我广交天下豪杰,不管人神鬼都得给我三分薄面。”
我:“您要是不吹牛咱还可以好好聊天。”
我说道:“行了,咱们去办正事儿吧。”
陈辉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来开车?”
我提上地上的麻袋,招招手:“你们俩别愣着了,门关上走吧。”
我和张立平先走了出去,门口正在打麻将的狗子看到我提着一个麻袋出来,抱着膀子转悠到我旁边了“小林,你拿的啥啊?”
张立平解围道:“就是几把破伞。”
狗子瞟了他一眼,转头看看我:“这人是谁啊?”
我说道:“他是我朋友,昨天刚搬来。”
狗子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是听别人说有这么个人搬来这里了,敢情就是你啊?”
张立平恭恭敬敬的说道:“鄙人张立平,会点看相算命的本事,以后您还请多多关照。”
狗子嘿嘿一笑:“有点意思,对了,你拿这么多伞干嘛?”
我笑道:“这都是以前的,现在没用了,我卖给收破烂的去。”
狗子:“别介啊,这东西挺新的,扔了多可惜,你干脆给我两把。”
说着就夺我手里的麻袋,我急忙护住:“唉唉唉,这可不行。”
狗子指着我:“林成,你这可不仁义,咱都街里街坊的这么多年了,要你几把破伞你不给我?”
我:“你不知道,我们这行用的伞是不能乱碰的,不然会生出祸端。”
狗子:“你哪来那么多说道。”
我解开麻袋,拿出两把伞:“那这样,你要是不信这个你就带家去,出了事别来找我。”
张立平也摆手道:“也别来找我。”
狗子看着我手里的伞,犹豫了一会,撂下一句“谁稀罕”,转身悻悻地走了。
陈辉和江雪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狗子的背影说道:“怎么了?”
我摆手道:“没事儿,我们上车吧。”
……
一路上都是张立平带的路,陈辉什么都不管,张立平指哪拐哪,在城市里饶了二十多分钟,因为路上车太多,陈辉又是急脾气,一直在走走停停,把我和江雪吃的饭差点晃出来,终于才到郊区。
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一边是陡峭的山体,一边是悬崖峭壁,坐在车上俯视就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小山村。
两边是生满绿树的青山,在半山腰,还可以看到一座座石头搭的屋子,江雪感叹道:“住在这里该多好,要多清净有多清净。”
陈辉嫌弃道:“上厕所连个马桶都没有,露天的厕所,特别是夏天再来一群蚊子…”
张立平说道:“行了吧,这条件都是好的,我云游的时候,在山里连卫生纸都没有,上完厕所…”
我伸出手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说道:“停,再说下去就不和谐了。”
一个弯又一个弯的,终于走到了张立平所说的地方。
也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院子,依山而建,不过看起来里面的地方不小。
张立平昂首挺胸走到小门前,冲里边大喊:“姚老头,你给我出来。”
任凭怎么撕心裂肺的喊,里面就是没动静。
我说道:“人不在吧?”
张立平挠挠头:“那咱们就番强进去。”
江雪说道:“番强不好吧?多没礼貌。”
张立平:“哪有什么不好,你相信你大爷的,番强也不会有事。”
陈辉:“我还是听你说,“你大爷的”,这句话的时候不舒服。”
我说道:“得了,那咱们就翻吧。”
陈辉大手一摆:“哪有那么麻烦。”
说着走到大门前,伸手抓住铁锁,用力一扯,“啪”的一声,就断成了两截,一脚把门踹开了:“这不就进来了吗。”
我们:“……”
迈步进来,里面静悄悄的,非常整洁的一个小院子,正对大门一间堂屋,西边有一间侧室,东边是一个小胡同,东南角有一个凉亭,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看着让人心情舒畅,院子的地上有铺的青石板路,一条绵延至堂屋的门口。
我感叹道:“这么清净的地方,一定是得道高人啊。”
“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们听到这个沙哑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白发老人站在我们身后,样子慈祥,气度不凡。
看他的样子给我第一印象就觉得这是个世外高人,那气度,那架势,连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都不知道。
张立平喊道:“老姚,你刚刚去哪了?”
老人看到张立平弓起了腰,拱手做礼:“是张老啊,不知你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我们惊讶的看了看张立平:“张老?”
张立平昂首挺胸,走到老姚面前,大气的摆了摆手:“算了,没那么多讲究。”
老姚喉咙沙哑的说道:“刚刚我在门外看到你们,刚想叫你们,锁就被撬开了。”
陈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锁我会赔的。”
老姚和蔼的笑了笑:“那倒不用。”
说话间,老姚恭恭敬敬的站着,我原以为老姚的道行不浅,可看到他对张立平这么恭恭敬敬,一时间心里泛起了嘀咕,一般来讲都是本事大的为长,本事小的就得恭恭敬敬,现在不知是张立平深藏不漏,还是这老姚头看走了眼。
我们三分窃窃私语道:“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威信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拉了一会儿家常,张立平摆手示意我们过去。
老姚:“你带来的东西凶不凶?”
距离近了看,老姚双眉微白,会心的笑着,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我说道:“不凶。”
“那就好办,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一行人跟着老姚来到了堂屋,里面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面墙上是一个柜架,上面按着次序摆放着很多骨灰盒,另一边有一张桌子,铺着一张黄色的八卦布,桌子上有一叠符,一盏长明灯,一根毛笔。
老姚走到桌前面,接过我手中的麻袋,从里面抽出一把伞,闭着眼睛,放到耳边倾听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人睁开眼睛,拿起毛笔,在一张黄纸上边,写下了三个字“李学成,又写了一行小字,像是生辰八字。”
随后从桌下边拿出一个稻草,一边念念有词,把带有名字的黄纸贴到了木偶背上。
张立平小声说道:“这是把李学成的魂移到木偶身上。”
我说道:“我知道。”
张立平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陈辉说道:“我老大看过的恐怖小说,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
……
不大会功夫,老人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已经变成普普通通的雨伞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边,桌上已经放着一排的木偶。
老人把木偶放到这边的货架上,在他们面前点上香,转头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仙风道骨,器宇不凡。
陈辉把张立平拉到一边:“你看人家,那样子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哪像你,一脸匪像。”
张立平说道:“你能不能不这么以貌取人。”
陈辉:“这是你的硬伤。”
张立平:“我是美在内在,内心如泉水般纯洁。”
陈辉冷笑道:“你那泉水被狗熊尿脏了吧?”
江雪说道:“行了你们俩别闹了。”
陈辉撇撇嘴,悻悻地跑到江雪身边去了:“雪儿?”
“雪儿?”我吃了一惊。
就算是和江雪一起长大,我也不敢这么暧昧的叫江雪,小姑娘虽然文静,但风平浪静的时候永远藏着暴风雨。
江雪冷冷的看着陈辉:“第一叫我江雪,第二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陈辉欣喜的拉了拉我:“老大,你看到没?”
我:“看到什么?”
“江雪这次没揍我,我有进展哦。”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怜的孩子,愿上帝与你存在。”
陈辉说道:“要他有什么用,老子驰骋杀场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老人出来后把我们带到凉亭,斟了一壶茶,周围是柳树,绿树丛荫,后边有一个水池,不过似乎无人管理,水池已经干涸了。
老姚说道:“张老好不容易来一次,继续感受这大好的景色?”
张立平看了看我们:“既然来了,让你们好好享受点在城里享受不到的。”
陈辉说道:“这山区还有那个玩意儿?”
我们几个人都用特殊的眼神看着彼此,然后会心一笑。
张立平说道:“你想多了,没有那个玩意儿。”
老姚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玩意?”
张立平刚想开口,陈辉就抢先说道:“裸泳。”
张立平愣了:“裸泳?”
陈辉说道:“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