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失笑,没想到这少年还挺有原则。
“你多大了?”
“十五。”吴欣睿道,“我姐姐与我是龙凤胎,她虽只大我几个时辰但性格上比我要沉稳一些,也安静些,可父亲依旧只说我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十五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也算不大不小了。
瑾玉道:“你可知,岳家在朝中最大的死敌是谁?”
“应当是萧家。”吴欣睿道,“岳家出宠妃,萧家出皇后,萧家的势力到底还是更大,当今皇后的两位哥哥一位是丞相,一位是异姓王,岳家虽有宠妃,却没有萧家能人多,更何况——”
“更何况淑妃只生有公主,而皇后却是诞下皇子,是么?”瑾玉接过话,“为何不与萧家的人结交?”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两位舅舅应当还是挺‘正’的,所以萧九月那厮虽说流连花楼这点是荒唐了些,但心地不坏也直率,另一位世子表哥么,还接触未深,她暂且不做评价。
“我是有想过的,但父亲若知道了必然要骂,我曾远远地见了一眼那相府公子,看上去与寻常的那些贵公子不大一样,打听了一番他的为人,据说挺慷慨仗义,但为人风流多情不务正业,是真真正正的纨绔子弟,我曾听父亲有一次谈及他便是一脸嫌弃,只道丞相家出了这么个公子当真造孽了,相爷自己似是也说过这话,于是我便放弃了。”
瑾玉:“……”
萧九月啊萧九月,想替你说好话都不知该如何帮你。
“你大可将目光放远些。”瑾玉沉吟片刻道,“要说济州城中的贵公子你看的不乐意,可以寻宫里头的皇子。”
“皇子?”吴忻睿闻言声线难得得有些惊讶,而后摇了摇头,“皇子殿下们,大多眼高于顶,不一定看得上我这御史的小公子,素闻三皇子温和内敛,六皇子霸道蛮横,四皇子……关于他的传言不多。”
瑾玉闻言只是悠漫道:“温和内敛的人,大多聪明,三皇子实则有礼,但对人总是十分疏离,并不适合结交。”
吴忻睿不解,“你怎么知道?”
“叶茫说的,他是宫廷乐师,什么大人物没见过。”说着,瑾玉用手肘顶了一下身旁人的肩头。
听了好半天这二人对话的叶茫听瑾玉忽然将自己扯了进来,立即明白他的用意。
这可恶的人!
自己看中了这棵小白菜,却非要拐弯抹角的将他扯进去,不过想起瑾玉先前的威胁,他撇了撇嘴,而后调整好情绪,云淡风轻道:“三皇子的确是这样的,因此我明知他脾气好也不敢开罪于他,他对人都那么温和又都那么疏离,这样的性子实在是无趣且让人摸不透,反倒是六皇子殿下,为人霸道不讲理,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在他看来他就是理,不过若是他看得上眼的人,他会将那人护的极好,因为他为人极为护短,因此……你不妨好好考虑。”
说到最后,他心里冷哼了一声,而后抬手也撞了一下瑾玉的肩头,好似无声地说:我讲的可好?
瑾玉相当满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错。
因着夜里黑,他二人的互动吴忻睿自是没有看到,只静默着不说话。
“我方才说,要赠你一谢礼。”瑾玉朝对面的人道,“你若是想好了,让叶茫告诉我一声,我设法让人引荐你去见六皇子,至于怎么做是我的事你便不用问了,六皇子背后是庞大的萧家,能保你姐弟不再受岳家人欺骂,哪怕想欺负他们都是可以的,就看你怎么想了,但如果你能与他结交,万万不可背叛,他最恨背叛。”
又是片刻的沉静,对面那少年终于道:“此事容我想想,走罢,时间可以了,咱们去拿黑东珠。”
瑾玉道:“好。”
“书房门口有人把守,从这进去。”吴忻睿说完便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了床头,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只听“咔”的一声,床便移了位,瑾玉二人走上前俯身看,赫然又是一条通道。
瑾玉:“……”
叶茫:“……”
那挖地道的小子是否快将御史府的地给掏空了?
三人下了地道,由吴忻睿爬在前头,瑾玉和叶茫并肩着以手肘攀爬。
“今夜真是累死人了,跟只老鼠似的一直钻地。”叶茫小声抱怨着,“关键是这地道也不大,只能爬着。”
瑾玉闻言眼角跳了跳,“有路爬就不错了,再给我抱怨,要你好看。”
终是到了地道的尽头,吴忻睿再次提醒道:“小声些,门口有人的。”
瑾玉点了点头,吴忻睿小心翼翼开了地道尽头的那块地,而后蹑手蹑脚地爬了出去,瑾玉才想跟上,已经站在地面上的吴忻睿却忽的俯下身,“你们,还是不用上来了,在里头等着,我找给你就是。”
瑾玉动作一顿,“你一人找,行么?”
“放心吧,没人比我清楚我家各个地方的构造。”吴忻睿说完便转过了身,而后背对着瑾玉道,“六殿下的事,拜托你了。”
言罢,迈出了脚步。
留下瑾玉在地下,探着头望着前头那身影片刻,无声地笑了。
这少年还是没有辜负了她的期待啊。
回到了地道里,又听着叶茫在一旁哼哼唧唧,“腿好酸,殿下,回宫了我要吃猪蹄补补腿力。”
“行了,你要吃整头猪我都给你,别让我再听到你一声抱怨。”瑾玉凉凉地道。
叶茫果真不再言语。
等了并不太久,吴忻睿便回来了,下了地道中便把瑾玉的手拉了过来,而后,将自己手心里的东西放入她的掌心。
入手的光滑触感令瑾玉微怔,不知是该叹还是该庆幸。
找寻这颗珠子可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先前那么险都过去了,不想最后得手因着这个少年而变得如此简单。
不过她并未高兴得过早,只是将珠子放入了怀中,打算回去了问凰音是不是真品。
三人一路爬了回去,出了房间,吴忻睿将二人带到了厨房门口前的老魁树旁,蹲下身子扒拉了几下土又掀起一块木板,“从这下去,直接通到府外的树后,不会有人发现你们,你们快走罢。”
“阿睿,你家到底有多少条地道?”叶茫俯身看着黑漆漆的地道口,几乎要崩溃,“我能不能在你这住一晚,明早换身干净的衣服,你把我大大方方送出门?”
“……”吴忻睿道,“还是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叶茫咬唇,“阿睿你何时也变得这么狠心,我……”
“下去!”瑾玉抬起一脚将他踹了下去,而后对吴欣睿道,“多谢,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吴忻睿点了点头,待瑾玉也跳下密道后,他合上了木板,将土铺了回去。
瑾玉二人在地下爬了一刻钟才爬完了这条密道,待出了密道时,果真如吴忻睿所言,直接到了御史府前的大树后。
瑾玉钻出了地道,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
“殿下,我走不动了……”
眼角抽了抽,将地道里的家伙扯了出来,“走不动你就爬回去!还说自己不是娘娘腔,男子汉爬这几下就嚎成这样!”
“你才娘娘腔!”叶茫登时炸毛。
“什么人!”
“什么人!”
叶茫听瑾玉说了自己最恨的那个词,一个恼怒便一声低喝逸出口,也忘了压制声线,以致于惊动了御史府前的守卫。
“你这笨蛋,跑啊!”
瑾玉说完便是不搭理他转身便溜了,叶茫也终于不再喊累,眼见那守卫提刀而来猛地起身运气轻功边跑。
“殿下!”黑夜之中有女子沉冷的声线传入耳膜。
瑾玉听出了那熟悉的声音,唇角勾了勾,“珍惜,已经得手了,现在回宫。”
“是!”
月色之下,三道黑影身轻如燕,仿若夜间出行的魑魅魍魉,在一众追赶之人的眼瞳中,愈来愈远,直至不见。
清晨的阳光,照拂巍峨的宫殿,透过半敞着的窗户,打在床上熟睡的女子身上。
“嗯……”床上的女子呢喃了一声,费劲的撑开了眼皮。
“八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呢。”
“唔,本宫头怎么这么晕啊。”抬手抚了抚脑后,东方念琴低喃着,“明明记得是去看六哥,怎么,怎么就睡着了?珍华,怎么是你,本宫这是在哪?”
“八殿下,这是永陵宫啊。”珍华望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叹道,“八殿下不是来看六殿下的伤势么?六殿下可感动了,哪知八殿下在永陵宫晕倒了,八殿下你自个身体不好还来看望六殿下,六殿下见你晕倒可是吓了一跳呢。”
“本宫晕倒在了永陵宫?”东方念琴听得一头雾水,忽的想起来自己先前去了六哥的房里……
脑海中定格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六哥让她上前,然后伸出了手,然后呢?
东方念琴敛了敛眉,“怎么会晕,本宫身体明明好得很。”
“八公主对皇兄的关怀之情,真是令人钦佩呢。”随着一声悠漫的笑声响起,一袭绛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八公主,睡了两日,可是有些头晕?”
“你,你怎知我晕了?”望着身前的人,东方念琴才睁开的倦怠眸中便是忽的浮起了一抹欣喜,然而想起凰音说的话,便又问道,“你刚才说,我睡了两日?”
“可不是么。”凰音望着跟前少女的惊讶,眉眼弯起,“公主那日去看望瑾玉,他高兴得很,摸着你的头才想说些感动的话,不想你就晕倒了,可让瑾玉担心了。”
望着他凤眸含笑,东方念琴怔了一会儿,最后在他疑惑的眸光之下忙低下了头,心中想自己竟盯着人家看,不觉面上有些发烫,“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晕,回头本宫去找个太医看看,真是让六皇兄为我担心了。”
凰音闻言,望着跟前垂着头的少女片刻,而后道:“公主若是还头晕,便在这儿歇息就好,在下先告辞了。”
言罢,他转过了身迈步便走。
“等等,凰音。”东方念琴将他唤住,“我想去看六哥,你带我去好不好?”
醒来才见着他一会儿,他便要走了么。
“公主,等喝完了药再下床罢,凰音还有些事。”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身后的少女,眸光失落。
“殿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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