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伤瞧了一眼道:“糖人是糖做的,自然可以吃的。”松林儿本来开心的表情有了变化:“那些孩子现在得到喜欢的事物,开心得很。但是只一会,喜欢的东西便没有了。到时候又只有羡慕别人的份了。”
曹不伤道:“那糖人本来就是让人吃的,虽然或许只能开心一会。但总归还是开心过了。”松林儿点点头,低着头不说话。曹不伤对那艺人道:“你能做龙么。”艺人道:“没有问题的,您等会。”
不多时一条麦芽糖做的龙便完成了,曹不伤将那龙样的糖人塞给了松林儿:“怎样,喜欢么。”松林而结果那糖人,道:“喜欢,但我又害怕地紧。”曹不伤不明所以,松林儿接着道:“我现在将糖人拿在手中,自然是开心的。但是他总归是要被吃掉的,就算我不吃,等到过了冬天,天气转暖,它也会化掉的。想到这里,我又开心不起来了。”
曹不伤瞧着松林儿的样子,顺手掰下了龙头上的一角,放进口中吃了起来,松林瞪大眼睛,道:“哥。。你干嘛。”曹不伤道:“我瞧你见了这糖人心里不舒服,就把它吃掉了。你瞧不见,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这世上能长存的东西本就不多,比如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但吃的时候开心,吃完了就要感叹这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般好吃的饭菜,结果心中有不开心起来。但是我吃过之后若想着以后还能常常吃到你做的饭菜,便又会开心的很。”曹不伤掰下另一个龙角,塞进松林儿的口中。松林儿下意识地张开口,将那细长的龙角还在口中,吞进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曹不伤道:“你若喜欢这糖人,到时候便常常来嘛,那样每次吃糖人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说着对那做糖人的道:“师傅,再做一只龙罢。”那师傅歉然笑道:“对不住了,今天这麦芽糖备的不多,已经只剩一点了,怕是做不出一条龙了。”曹不伤道:“那能做什么,便做什么罢。”
松林儿瞧着曹不伤,道:“那。。你以后会常常陪我买糖人么。”曹不伤一时语塞,自己怎么可能以后常常陪着松林儿,本想再骗骗松林儿,只是松林儿刚刚问的急了,一时竟开不了口,说不出哄她开心的话来。松林儿低着头,看着那缺了两个角的糖人道:“我怕这开心的rì子也和这糖人一样,一会就没了,化了,不见了。本以为还会再有的,却再也做不出来一样的糖人了。”曹不伤瞧着松林儿的样子,心中有些难受。
这时,那做糖人的师父递过来一只小鸟道:“只能做出这个啦。”松林儿接过来,晃了晃手中的小鸟,和缺了角的龙,笑道:“但是我今天还是开心的很,谢谢哥哥啦!”说着蹦蹦跳跳地前进了。
曹不伤心道,这小丫头变起脸来还真是快,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松林儿不再像之前一般到处观瞧街上事物,快步前进着,仿佛要将刚刚做糖人的时间给补回来一般。曹不伤也不说话,和松林儿一路前行着。
到了下午便出了这闹市,街上的景象也渐荒凉起来。眼看是要走到山路上了,天渐渐要黑了下来。曹不伤怕松林儿害怕,便时刻不离她半步。曹不伤见松林儿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攥着两个糖人,始终不肯舔上一口,便觉得好笑,但也不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走上了山路不到十来里的路程;曹不伤正想着要不要今晚休息,让松林儿睡会,自己守着她,不至于让她在梦中受到什么惊扰。
正在这时,却听见了刀兵相向的声音,曹不伤心中道,不好。看来一不小心还是撞到了武林中人了,想到这里便停了脚步。但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人受到了攻击,心道:这天下武林没几个好人,干脆让他们狗咬狗,死了一个便是一个,倒乐得清静。想到这里,便不想理会。松林儿却也听见了那打斗的声音,道:“哥哥,前面似乎有人在打架呢。”曹不伤点点头,道:“不要管他们,我们悄悄绕过去。”松林儿自然听曹不伤的话,两人便半蹲着前行着,离着那打斗的地方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真切了。起初只能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之后能听见人声了,虽然听的不真切,但曹不伤隐约听见一个女声之后,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那是水浅浅的声音。
浅浅在这里干什么,曹不伤想着,看来今天的事还是要管上一管了,他心神激荡之下,来不及和松林儿搭上一声招呼,便使出了轻功朝那打斗的声响的来源之处飞奔而去。松林儿却没料到曹不伤会忽然离开自己的身畔,曹不伤走的急了,将松林儿碰了一碰,松林儿本就心惊,教这轻轻一撞,手上一直紧紧攥着的糖人却脱手了,她口中轻轻惊叫一声,便看着那糖人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摔碎了。松林儿此刻已经顾不上糖人了,见着曹不伤离开,急的叫出声来:“哥哥!哥哥!”
曹不伤听见松林儿叫自己,脚上顿了一下,想着自己曾经答应松林儿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她,想不到这么快竟然又食言了,但终究没法提步跑回去,便大声对松林儿道:“不要出来,藏好!”松林儿心中着急,曹不伤说的什么全都听不见:“哥哥,你说什么!”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顷刻之间他又朝这那战斗的地界上移动了几分,此刻那声音听得更加真切了,只听水浅浅口中道:“求求你,不要伤我子昕哥!”曹不伤听着觉得胸中一阵翻滚,他们终于在一起了么。好得很,好得很啊,他忽然觉得不敢杀入战局,他不知道会瞧见怎样的景象,或许他会瞧见曾子昕倒在水浅浅的怀中,或许他会瞧见浅浅和曾子昕两人都付了伤抱在一起,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转身离开。但迟疑了仅仅一瞬间,终于还是越过灌木杀进了战局。
曹不伤的目光横扫一下,地上七七八八地躺了几个人,从那穿着来看,应该是点苍派的一些弟子了,早就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七零八落了。曹不伤本来就也讨厌点苍派中的人,因此并不在意,甚至心中生出几分快意来。再看地上还有一人苦苦支撑着上身,但已经爬不起来了。满脸是血,身上也都是血。依稀可以发现他的上衣袖管中空了一段,显然手已经教人斩去了。虽然这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从那身形便已经能看出这人定然就是大师兄曾子昕了。再看水浅浅跪在曾子昕身前,双手张开似乎要阻拦有人伤害身后的曾子昕。曾子昕已经气若游丝,只轻轻地能听见他口中喃喃地说些什么,似乎是要浅浅快走。
曹不伤再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手中拿着一把钢刀,仿佛没有听见水浅浅说什么一般。挥刀便要看下来,曹不伤哪里会要这人得逞。使出一个“贴山靠”,时机恰到好处,在那人钢刀落下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撞上了那人的刀身,将那钢刀打得歪了。正好擦着水浅浅的身上经过,并没有伤到浅浅。他紧接着一个侧滚,站立了起来,摆出一个寻常的起手式,去观瞧那人,这一瞧之下不禁愣了愣神,原来这人和自己算见到的常人并不十分相同:这人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眼窝深陷。头上的发型很是怪异,长长的头发聚集到一处,成了一条长辫子。身上的衣物是似乎是用兽皮一类做成的。曹不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人喜欢怎样穿衣打扮,我便管不了了,此刻的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这么想着便向那人急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却教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撞开了,略略愣神之后,那人看向曹不伤,黑暗之中瞧不清那人的神情,但那人手上拿着刀,立在那里,并不攻来。
浅浅得了空隙,仿佛没有瞧见曹不伤一样,跑到了曾子昕的身边,见曾子昕满身是血,急的大哭,不知所措,她并不知道如何止血疗伤,此刻只有着急的份。
原本曹不伤想着自己见了浅浅和曾子昕一起,难保不难过。但这会见着浅浅伤心的样子,心中全然吃不起曾子昕的醋来,此刻他心中早已愤怒起来,脑袋一热便朝着那人急攻,心神激荡之下此刻他的招式全然没有章法了,他自己也知道以如此这般打法,怕是难以制敌。更何况这人杀了这么多点苍派弟子,又重创大师兄曾子昕,想来武功一定不弱。这般胡乱的打,必定讨不了,心中明知不可,可那jīng妙的招式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谁知道自己一出手,那人竟节节败退。
曹不伤自己也有几分奇怪,刚刚使出贴山靠打偏那人的钢刀的时候明明可以觉得这人内力深厚的很,只是一碰到钢刀便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钢刀上激发的劲道弹开来,怎的突然一下这人这般不济,哪怕自己招式再巧妙,也不至于这般厉害。曹不伤又急攻两下,那人小腿肚子忽而中了曹不伤一招,忽而倒在地上,口中基里哇啦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并不像中原的语言,目光惶恐地瞧着曹不伤爬起来便跑了。
这般轻而易举地取胜了,曹不伤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点苍派的功夫当真这么脓包,而如今自己的功夫已经远远在这点苍派弟子之上了?他心想先不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便去瞧那曾子昕。此时曾子昕此刻正汩汩地流着血,神智已经不清了。虽说曹不伤对曾子昕印象不坏,但还不至于为了他去卖命。有人要杀你,你被杀了,于江湖之上,你要么是不会做人,要么是学艺不jīng。无论哪一个,曹不伤都懒得去管这武林中人之间的打打杀杀,这时出手,也不过是因为浅浅罢了。
曹不伤见浅浅已经脱险,又见着浅浅趴在曾子昕身边大哭起来,心中一阵气苦。心道:我刚刚也算尽力来就你们了。你倒不来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其实这也怪不得浅浅,此刻她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事,并非是她冷血,只是因为曾子昕在浅浅心中比那曹不伤重要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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