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夜一同沉醉在暖暖的温情里。
***
易伯伯入土的日子,易云笙依旧是如往常沉默着,今日丰城的白天,路上只有零星半点摆摊的人,这座城一夜之间人好似全部都不见了,一路飘过的纸钱,没有人哭丧,分外地诡异。
分明是晴好的天气,阳光却好似怎么也找不暖这座凄冷的城,所有人面上也分外冷漠。
直到易伯伯的棺材被放下,易云笙才有了丝反应,他稳稳地跪在地上,低沉的声音却十分有力“从前你教我怎么做人,我不曾知道你是那样的人,我会用你给我医术,替你赎罪”说罢便狠狠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易云笙这话里的意思我听着不是很明白,难道易云笙知道易伯伯对他所做的一切事?或者易伯伯背叛了嫣雪的事?或者是所有的事?
但不管他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易云笙终究是未倒下,我是不是应该将这些功劳归结于一直在他身边那个较弱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
一路上风萧萧,吹进骨头里的冷意,从前我只是窝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冷风呼啸过整个冬天,从没想过我也有能独自站在寒风里,迎风行走的这一天。
回到易庄,易云笙便换了身素衣,来找我说是要给柔烟看看病。
他眼眶泛青,嘴唇也干燥没有血色,根本不比柔烟好,关切道“易云笙,你还是回去歇歇吧,这些人暂时还没有危险,但是他们都在等着你,丰城上下这么多人,你今日肯定是看不完,莫要心急,你必须把自己养好,才能救治他人,救人并非是一件赌气才要去做的事,而是信念里就该存在的”
易云笙楞了楞,许久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面色微微缓和,淡淡道“我并未赌气,我只是这几日长跪,脉络不畅面色才这样,并无大碍,昨日在易庄门口的那人,病情虽未危及生命,但这病也不容易医治”
我见他心意已决,便同意与他一同前去医治柔烟,临走时候偷偷让曦儿去找婧儿,多给易云笙熬些活血补汤,如今只能这样了。
柔烟仍然像是想昨晚我看到她的样子,但她并不痛苦只像是在沉睡,安祥地让人不忍叫醒她,易云笙悉心给她诊脉的同时,我也在仔细看她身上是否还有鬼气,她已经离开春满楼,这就是说她身上的鬼气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压制,鬼气便能换出形,但直到易云笙诊好了脉离开,我也未从柔烟的身上感知到任何鬼气。
易云笙手着手上的包裹,绷着脸“这位姑娘,病的不轻,正好留在庄子里我给她治好,再将药的配方发送给丰城的郎中手上”
“配方不是你们药师最珍贵么”其他我不是很了解,但药师本就是给药材加配方,这样才能做到独一无二的药师,这也是为何世上会出现很多珍贵的解药,而并不能大批流传开,一来兴许是药材珍贵,最重要的是药材配方寻常人根本很难得到。
此前我给易伯伯做帮手的时候,没少听他啰嗦,下药的分量不同,熬出来的汤药,或者做出来的药丸功效也大不相同。
易云笙只是摇摇头“如今人命关天,若我能研制出救人命的药,又何必在乎配方”
我懂易云笙,他并不在乎名利,遂他不喜隐藏,装神秘,他才是真正脚踏实地,能获得人心的好药师。
“那柔烟就拜托你了”
“乐小姐严重了,我不过尽责而已”
一番言谈之后,各自沉默了许久,正巧路过流桑园,易云笙有意目光避开了流桑园,我从他目光里看出了深深的愧疚。
于是便拉住他,很慎重对他道“易云笙,我知易伯伯刚过世,你需守孝,三年不能娶婧儿对她心有愧疚,但你有没有想过,就像你行医治人,你根本不在乎从前你爹爹引以为傲的药配方,婧儿又怎么会在意这个不过就是个仪式的婚礼。她真正在乎的你可懂?”
婧儿在没有认识易云笙之前,是个能为我撑起一片天地的坚强的姑娘,自从有了易云笙,她的欢喜哀愁都是因他而起,若易云笙因为不能给婧儿一个完整的婚礼而愧疚,对婧儿刻意避闪,这才是对她最深的伤害,这伤害可是不能举行婚嫁礼仪更不能及的,其实婧儿根本就没有父母,如今易伯伯也不在了,他们的婚礼要给谁认同?在我心中他们已经是分不开的一家人,对我来说那个婚礼有和没有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既然所有人都不在乎,易云笙又有什么理由逃避。
易云笙仍旧锁着眉头,似还未从他守旧的婚嫁礼仪之中走出来,兴许在他看来要给婧儿名正言顺的婚嫁,才会对得起她。
“其实很简单,你若是怕委屈了婧儿,可以召集易家所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宣告婧儿就是你媳妇这样就够了,如今你已经是易家当家,谁又会不听你的?你完全可以让婧儿不受任何委屈在易家做易夫人,不管一年两年你们是不是有了娃,待三年之后你若是觉得还欠婧儿一个婚嫁之礼,倒是再补办又有谁会拦着你?你只需问一个人是否愿意这就够了,而那人愿不愿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其实很简单,只是往往我们不愿意让它便简单而已。
易云笙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眼神也跟着闪烁这光芒,脸上瞬间就有了生的气息,他急急冲我告辞“云笙还有事,就不送乐小姐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流桑园。
有时我也很佩服自己的口才,易云笙和婧儿之间的事,若非我三番五次劝说,他们兴许夜不会这么顺地走到今日。
但往往这些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却没办法保持这样的清醒,我也会像婧儿一样,倔强,钻牛角尖,生闷气,患得患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
第一百九四章 上戏
一连几天,我都在易庄往返柔烟和西厢房的路上,易云笙说柔烟身上的病和旁人是一样的,他花了三天就把汤药的配方写了出来,但在柔烟身上屡试无效,而另外那个犯病的人喝完几副药之后已经能正常走回家了,而易云笙将配方散给了所有医馆,丰城很多人也都相继恢复了。
只有柔烟喝了汤药依旧没醒,急坏的不仅是我和易云笙,还有三五不时就稍人送信过来的王小仙。
他本是想自己亲自来看望柔烟,就怕柔烟哪时醒了发现他在,大动肝火再把自己伤了,所以一直忍到现在。
我夜十分佩服王小仙的定力,其实如果不是真的在乎,谁又会傻傻信守那些只是随口说说的气话。
我有想过,若有那么一天,我想柔烟这样昏迷不醒,师兄肯定是不会守这什么破约定,守在我身边,其实我也坚信师兄他根本也说不出这种伤尊严的约定。
而这几日我不仅没再见到过师兄,就连柔烟和萧玄也一并消失了一样,各自都想是十分忙碌,唯有我清闲在易庄,写写信,看看沉睡的美人。
终于一天傍晚,我守在师兄院门口,全身冻僵之前,守到了匆忙而归的萧玄,他见到我先楞住了,之后淡淡道“这么冷,怎么不回屋”
我虽然知道自己为何在这,若要说真的在等谁,一时竟有些语塞,支支吾吾道“我…在等夜筠”
“她去查春满楼那个符纸”
其实那晚就这么走了,且说今后不会再去,和庆娘翻了脸是有些后悔的,后来才想到那张符纸不好查,遂关切问道“可有发现?”
萧玄的话让每每都会给我不同的心塞“只知道在西南角,其他并无发现,你赶快回屋去吧,若有发现我会记得让夜筠去告诉你。还是你要进来?”
我看了看里面,好似有不少人,应该是等萧玄的,于是摇摇头“我还要去看柔烟。你忙吧”
在看望柔烟的路上遇到了,忍耐了几日最终按耐不住的王小仙,他犹犹豫豫,走三步停两步在屋前徘徊,见到两眼放光“你可算来了”
我淡淡道“我没来你便不打算进去么?”
王小仙也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讪讪笑道“乐小姐,我觉得林公子说话比你好听”
林公子说话文绉绉,并不如我现在这般之直接,这王小仙至少也算半个文人,自然还是林公子委婉的话比较合适他。
我也笑笑“王公子请吧”
就在王小仙。转头的那一霎,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鬼气,待他进屋,就能清楚看到他身后跟了个相貌模糊的女子,她应该只有魄还未结成魂。应该单凭自己的意识跟这王小仙。
这鬼气本来应该在柔烟身上,这会怎么会又转到了王小仙身上?
一般鬼仅剩破还会跟这人,那就是此人对他是特殊的存在,难道这魂魄是柔烟的?再看柔烟身上并非有缺少魂魄,而且这女子相貌模糊,说不定是仰慕王小仙的女子也不一定。
但有鬼魂在身边,终归是件不好的事。时常与鬼魂在一起,即使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也会慢慢被吸取身上灵气。
于是我稍稍在手上结了印,本是打算将那鬼魂收走,没想她竟自己躲到了柔烟的身上,鬼魂能轻易和身体契合并非一件易事。若非这具身子就是她的,就只剩下她在这身上待了很久,就像鬼魂附体,时日久了自然也就契合了。
到底是不是柔烟?若不是柔烟,这个模糊的女鬼又是何人?
“王公子。恕我冒昧,除了柔烟,你可还有认识其他姑娘?”
本来问这句话实在很是失礼的,但他见我并不像开玩笑,王小仙也不是个拘谨之人,缓缓道“并无,自从认识她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心里除了她之外的女子,遇到她之前,根本也无人看上我”
就在我万分苦恼之时,躺在床上的柔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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