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岂会听不明白,他太明白了。同时也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妇人果真是嫌他无用,此时闻他攀上了二皇子,连那嚣张劲儿都收了起来。她说,少卿府。她说的是少卿府,而不是云荣府。可知他做梦都想将这府门前的金匾换下,那三个字,太刺眼。
原以为只要等到老师一死,他便可以一步步将这里收入囊中。可谁知这妇人是抽了什么邪风,连他换个奴才都要管,何况是要拿下那老师亲自挂上去的金匾了。
本想这样混过一生,可他不甘心啊!平淡的日子再回不去了,他不再甘于做个从四品。更不甘于受这妇人的嫌弃……
是了是了,只要他攀上二皇子,只要他成功,这妇人便会心甘情愿地顺着他。就算她不顺,等到他荣光了,哪还有她说话的份。到时便可以将如妹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回府……
陆谦越想越激动,越激动他越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
那破釜沉舟的样子,似乎把下半辈子都赌上了。
他激动地握着云中秀的手,连连说道:“秀娘放心,为夫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安下心等待着我的好消息!”说到这,他的大掌向上磨蹭,双眼喷着火花,靡哑着嗓子,暧昧说道:“今日,为夫就留下来陪你吧……”
温热的体温传来,云中秀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强压下那几欲作呕的不适。她神色黯然,忽悲切地说道:“夫君忘记父亲了吗?秀娘实在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
父亲两字一出,陆谦便“嗖”地收回手。
这妇人真是无趣。罢了,谁又愿意抱她这死鱼身子呢。
他退后一步,双手抱拳,给云中秀做了个揖。语气里透着诚恳,“是为夫的错。秀娘要保重身体,为夫此行少说也有两月,你要照顾好自己。巧儿那丫头关了一日也吃到苦头了,你瞧你,没她照看连发髻都绾不上了,我这就亲自把她给你带回来。”
说话间,又将云中秀扶着躺回摇椅,还脱下外衫给她罩在身上。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瑰宝。他眼神里荡漾着能掐出水的温柔,说话间的气流,温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
精心做好这一系列像是安排过的动作,陆谦离开了,行走间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那似乎已经痴迷了的女子。
直到他身影消失,云中秀这才收回目光。
她的鼻头有点微酸,这样的温柔她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就算明明知道他是哄她的,她也会欢喜好久,好久……
终于放开了,是真的放开了。她没有幸福,没有感动,那些太过精心的动作,她像看戏一般,只觉得好笑。
正文 第十九章 筹谋
这个男人,她还是了解的。
他本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前世能飞黄腾达,也实在是万般巧合凑在一起,太过顺利了。这样的人,若不是被逼到没有退路,又或是没有巨大的利益吸引着,是如何也不会尽全力去做一件事的。
那怎么可以,她还盼着他爬的越来越高呢。
此时正是二皇子用人之时,比起南祺那些武夫,陆谦也勉强算个可用之才了。这样就好,这人就算是为了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片刻后,陆谦带着巧儿回到了云裳苑。
“你要尽力照顾夫人,再不可让她动怒了,知道吗?”
“是。”
又交待一番,陆谦这才依依不舍地辞了云中秀。口里说着去二皇子那里询问此行的事宜,迈出府的脚步却直奔西郊的柳曼如叔婶家。
云中秀怎会不了解,就算他离开几日,最放心不下的也还是那可人的表妹。
不过他也提醒了她,该是让有情人成眷属的时候了。
“小姐,您不是说姑爷子会让我帮他做事吗?可是刚刚他去领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你身子骨不好,让我勤找着大夫给你瞧瞧呢。”陆谦刚离开,巧儿便急急地向云中秀说道。
站在是拱门下,云中秀淡淡收回目光,她轻声呢喃着,“是么?可能是我把他想得太蠢了吧。巧儿,你现在怎么看他?”
思索片刻,巧儿踟蹰答道:“我觉得……姑爷子好像对小姐比以前要关心了。但我还是不喜欢他。没有缘由的,就是……就是不喜欢……”说这话时,她还不忘偷偷地打量着云中秀。
“傻丫头,去回你院子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对了,顺便收拾下包袱,以后就陪我在云裳苑里住下吧。”
“是!”
巧儿欢天喜地离开,只剩下云中秀一人在院子里独自思索着下一步路该怎样走。
陆谦怎会不想收买巧儿,只不过他打错主意了,也太看轻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感情了。他知道巧儿还是在乎她这个主子的,所以他并不直接说明,而是采用另一种办法一点一点收买巧儿。
他,其实也没那么蠢。
可是如果他若真的得到了二皇子的青睐,那么少说也还会嚣张个两载。
要想些法子保护自己才是。她现在就好似一块挂在树上的肥肉,只等陆谦长高了长大了便可以一口将其吞下。可是……若是这块肥肉外面多了层保护,那他想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如果这保护更牢固些,他就更不可能吃的到了。
想着想着,云中秀的心里忽然冒出个惊人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头,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的确是个强大的保护。不,已经不紧紧是牢固那么简单了……可是,她要如何将这层保护镀上去呢?而且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不到一年……
心里是百转千回,云中秀想了一个又一个的办法,却都被自己否定了。
那人,根本是她无法接近的。不只是无法接近,就连望上一眼都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气馁之时,她的眼睛忽的又亮了起来。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活了两世,她的优势就在于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事……
那,便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吧。就算得不到他的庇佑,至少也能借着他身边人的势力,安稳的度过这两年。今后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云中秀又轻轻晃起了摇椅,一个无形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酝酿成型。
巧儿提着几个包袱过来时,以为她是睡着了,也不敢吵醒,只是轻手轻脚地往房里走去。
待她将东西放下又回到院子时,那闭着眼的女子却忽然开了口:“巧儿,去将六叔唤来。”
半晌后,巧儿带着六叔和来旺进了云裳苑。
将其他两人支开后,云中秀独自带着六叔进了堂屋旁边的寝房。
这是六叔第二次进到云中秀的闺房,昨日只是匆匆放下箱子便离开。今日细细打量,这房间里面的摆件、饰物处处透着女儿家的婉约。
此时正是晌午,暖暖地阳光从朱红色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肉粉色的纱帘随微风轻轻摆动,撩起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六叔呆住了,他一个大老粗,如何进得了女儿家的寝房,只是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再向前。
云中秀行在前头,也没注意到六叔的尴尬。她缓步走到了几个绛红色的木箱前,打开第二个,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方盒,将盒子拿在手中,她转身,不解地看着呆在门口面红耳赤的六叔。
只片刻,云中秀忽地低低笑了起来,“六叔进来吧,我只拿你当父亲一般对待,莫要多礼了。”
六叔的面色越发红了起来,他搔着头,憨声笑道:“奴才只是怕冲撞了小姐。既然如此,那奴才就不客气了。”他轻点着脚,生怕踩坏了脚下的枣红色蚕丝编花毛席。
云中秀请他坐下,将那木盒放在两人中间的圆桌上,打开后,往六叔的方向推过去。
她敛下笑容,极其严肃地看着他,道:“六叔,这是一千两银票,我要你拿着它帮我去办一件事。这件事需秘密进行,除了你我之外再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来旺和巧儿。”
见她说得认真,六叔也顾不得尴尬,连连点头,“奴才知道了,请小姐放心。”
约一刻钟后,云中秀带着六叔从堂屋里出来。
巧儿正和另一个模样俏丽的丫头嬉笑着,见到云中秀便乐呵呵地跑了过来,脆声道:“小姐,丹红给您带来了。”
那模样俏丽的丫头正是丹红,一见门口站着的那人,她迅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怯生生地跟在巧儿身后,偶尔还时不时地斜着眼角偷偷打量着。
她身着青色广袖长袍,那长袍素净的没有一丝杂色,只在腰间束了根带子,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勾勒的恰到好处。她的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两鬓青丝缕缕垂下,随着微风轻抚着那如白玉般的脸颊。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这笑意却让丹红越发地紧张起来。她垂下眼,连忙跪在那人的身前,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山……奴婢丹红,见过……见过夫人。”
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这位看似温柔的夫人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看她的目光里似乎还带着莫名的恨意。
正文 第二十章 独门
冷眼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少女,云中秀心中恨意更浓。
她,不是无子!而是那孩子,甚至在她还未发现时,便永远地离开了她……
“抬起头来。”
冰冷的声音响起,丹红颤抖地抬起头,对上那隐着刻骨恨意的双眸,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心中连连叫苦:这夫人我是从未见过的,她为什么如此讨厌我?不!何止是讨厌,她那骇人的目光像是要将我撕成碎片一般!想个法子离开这里吧,可是……可是……
想起今早儿老爷交待的话,丹红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心也跳得越发厉害。
不能走,不能走。她对自己说。
见她那副含春的模样,云中秀心中已是了然。收起那翻江倒海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模样真好,不知我夫君可会喜欢。”
这话将已神游的丹红唤了回来,她忙磕了头,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蹙着眉,云中秀转头询问身边的巧儿,“我可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瞧把她吓的。”
巧儿哪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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