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绽开一笑,细微之音再次传入她的耳朵:“我信你!”又对众人吩咐道:“都下去吧!”
凌月回到房中,正想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搓搓有些通红的小手,哈了一口热气,总算是暖了几分。
突然,像是被强力拉扯般,她手中茶水一翻,差点儿没坐稳摔下凳子!
白玉戒闪过一道淡淡光芒,在这白日的光里消于无形。
这一跤摔得可真狠!
她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自嘲莫非自己越活越回去,居然坐个凳子都会摔倒?刚站起身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双眼瞪大像铜铃!
这、这、这、、、、、、这是神马情况?
是她脑袋有问题,还是眼花了?
她不是在自己的房中吗?
原本简陋的房间不知何时已消失,周围一片朦胧神秘如人间仙境,远远的一处高楼云雾环绕,云的气息在高空游荡着,飘飘渺渺似雾中云仙正步履翩然!
琼楼玉宇!
凌月双腿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呆呆地朝着那里走去。
渐渐近了,近了,轻轻袅袅的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如缕,整个身心仿佛都沐浴了一次圣洁的洗礼,所有杂念、俗事、凡尘过往统统被洗净铅华。前所未有的洁净,前所未有的淡然纯洁之光静静笼罩。隐隐楼中有女子的歌声传来,婉转清丽,词曲忘俗,绝非凡世所能拥有!
歌声?楼中有人?凌月模模糊糊一个念头闪过,是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的心,让她的灵魂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却仍然只能直直的向前走。
越走得近,之前若有若无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
聆三清妙音也号如是我闻
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
为道为僧又何必区分
霜花剑上雕镂一缕孤韧
踏遍千山涤荡妖魁魔魂
少年一世能狂敢骂天地不仁
才不管机缘还是祸根
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孰为真
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
仙路看近行远霖林雨雪纷纷
寂寥也不妨笑面对人
凌月听的痴迷,早已忘了去想歌声的来历,这情景在哪里恍惚似曾相识、、、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发现竟然全是冰冷的泪!
流泪?原来自己还能流泪呵,她一直以为自己层层的面具之下,眼角早已干涸,绝不可能拥有眼泪这种奢侈的东西、、、、、、
脑中灵光一现,凌月似有所悟:她记起来了!这高楼,正是上次见到的那座空旷大殿从外看的全貌!
歌声,女子、、、、、凌月瞳孔涣散着,脑海里无数从前的物什在轮回放映:朱砂甲、眉心五瓣梅、九孔骨笛、蓝田玉箫、紫晶冰蓝的额饰——漪纹!
最令她为之神动的是那套白色的衣装:九织云羽!
是她!
流光刹那间转过万年,一眼的距离,隔着无数时空曾经千转万回的思念。也许你我曾经那样熟识,可转眼早已云淡风轻,再不能见你如花笑靥、、、、、、
她是谁,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如此动摇着自己的心神?她无意识的想着。
身躯忽的腾空,刚才的强力再次将她狠狠拉扯,她的身影倏尔不见,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直撞向楼墙!
凌月脑袋“嗡”的一声:完了!这下真是破相等于整容了!
然而她预想中被撞的鼻青脸肿然后满脸剧痛的感觉却并没有到来,低头一看,自己竟如同穿过无物般闪进楼中!
这才是史上最强“穿越”!
凌月想,来到这个并不属于历史中任何一个朝代的异世,她在现代所培养起来的三观早已被彻底颠覆。
她只求心如止水。
某女眼珠在骨碌碌转动:回到现代,一定要好好将她这段经历出一本书!这么离奇的遭遇,可不能就这么让它湮没在浩瀚的大千世界中,总不能白来走一遭,好歹也要赚点儿零花钱用用!
第十五章 “引”字神诀(三)
里面的景象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如仙境般遥不可及,甚至可说是有些破败。
这是一处空旷阴暗的大殿,空气中有长久阴雨而累积得浓郁的霉味。最醒目的是大殿正前方的白玉王座。高高的台阶一直延伸到脚下,仅残存的白色浑然天成的浑厚威严也不容人半分亵渎!可以想象当时坐在这上面的是何等尊贵遥不可及的人物。
也许当时,它曾是这个地方最高权势的代表和王者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尊严的象征;也许当时,它的主人曾经坐在上面呼风唤雨,一扫群雄,发号施令。
不管它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如今都已是因年代久远而记忆模糊,面目全非。随岁月的流失光华殆尽,就像它主人的命途。
大殿上所有桌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都无例外积了一层厚约半寸的霉灰,角落甚至已经结满蜘蛛网,几只蜘蛛在上飘来荡去,一副非常熟络的样子。
凌月心中一丝疼痛猛然袭来,直直延伸至灵魂最深处,梦境中无数次上演的画面仿佛终于找到突破宣泄,迫不及待的潮水般涌向眼前,比千年更漫长寂寞的时光等待,终于因这离奇际遇重演:
血色风旗猎猎作响,吹起比她风更加狂乱的长长发丝,尸骨如山,流血漂橹!山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刀砍斧削的陡峭山崖,半钩血月朦胧魅惑,凄清寒冷深入骨髓。
冰封千年,是王者为成就千秋宏图霸业而挥剑断下的情丝,和那埋藏于悬崖棺木中枯萎腐朽的心。冷冽的眼眸曾睥睨苍生,俯视天下,万民皆如卑微渺小的蝼蚁般匍匐、、、
一呼百应!万众臣服!
谄媚!唾弃!辱骂!欺凌!
疯狂的笑声在凌月脑海久久挥之不散,一声声一句句如同泥淖让她几欲深陷其中,背负千斤重担般拼命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
她大口喘着粗气,终于好容易脱离这魔爪一般索命的掌控,又深陷另一个泥潭,一个接一个,一环扣一环,无人能解的心事,不如寻一壶浊酒相伴、、、、、、
凌月早已是大汗淋漓,拼了老命调动起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努力让自己的心神不受到影响,心里的震惊简直难以形容:锁魂!
这种锁魂完全不同于之前对付欧阳青正的那人!
那人的低级锁魂术对欧阳凌月来讲根本连挠痒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跳梁小丑,平白惹人笑话,她甚至无需微微调息都可定心。
这次却完全不一样,如灵魂强硬被闯入某种奇特的东西,令人防不胜防!稍不留神便为心魔所诱惑,那声音诱导着你,一层一层的锁住自己的灵魂——胎光、爽灵、幽精,哪一魂都无法幸免!
这是最高深的锁魂术,一旦此术得逞,紧接而来的便是锁魄!
这是欧阳氏藏书阁中最为机密的禁术,禁止欧阳家族子孙修习,而她也只是在某次偷潜进去时,死老头随手扔给她的美其名曰绝世武学典籍中看见的,第一页介绍的便是这锁魂术!
她双手结印,置于胸前,凭着良好的记忆,慢慢调息。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渐渐地,凌月心中产生了一种明悟:我心有主,天地奈何;我心无主,晨风即散!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平,咫尺天涯。我魂自我引,我魄归我心。是以外物无物,身外之感,心之所惑,不定而已,一引,明我心之所向,来时路,自可追忆。
这是弑神开篇的入门口诀,名《引》。不同于其他武学的断招残式,甚至有些武学经典不用从头开始,稍稍有所领悟便可融会贯通,《弑神》唯有从最初的境界慢慢领会,每一层都是别有一番境界,凌月曾苦思冥想这开篇的“引”字所谓何意,却始终没有结果。
原来唯有亲身经历过,方能体会其中奥妙!
随着这种明悟越加深刻,凌月心境终于慢慢平复,之前暗涛般翻涌的窒息之感淡了些。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今日算是逃过一劫,又不禁欣喜,自己竟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对《弑神》有所领悟!幸好自己在研习锁魂术之时,也顺道研习了解咒之法,不然可能就得葬身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继续往前走么?她想,如果里面再碰上什么奇门盾阵五行八卦之类、、、呃,生命诚可贵,还是走吧!
知进退,懂分寸,一向是欧阳凌月做事的原则,没必要为了自己根本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没有半分意义的事情送命。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对这里强烈的好奇心,没错,她是很想知道关于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神秘的女子,虚无的歌声,那些神秘复杂的禁术、还有这大殿背后隐藏的无尽秘密、、、、、、
但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这一切还空谈什么意义?
凌月对这大殿勾起一抹笑:今日今时我选择转身,并不意味着放弃。总有一天,我会弄清这里全部真相。
“吱呀”,她推开身后陈旧的大门,无半分留恋大步离开,双袖微展飘然而去。
高高的大殿上方横梁,几粒尘土自然随意的飞舞。细看,这横梁之上竟然有墨黑的衣角在无声的飘扬!因为阴暗的缘故,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人明若星辰的双眸中熠熠的神光却是怎样也遮掩不住。
一双眼睛自欧阳凌月进门起,便目睹了这整个过程,想起刚刚那一幕,他眉心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弑神》,回来了么?
凌月走出大门,眼前的一切倏尔变得明亮开朗,身后的高楼悄然隐于雾中。
这是,又一个幻境?
她气不打一处来:刚走出一座阴暗的大殿差点在里面送命,又出现了比它更能迷惑人的美景,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
难道今日,自己真的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凌月边想边继续朝前走,总会有出口,不管前方的路多难走,也得走下去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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