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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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蜀-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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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位冥司尊使、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未婚妻的前男人究竟是躲藏到了海底还是…绝不仅仅是这一个!小蒋却问道:“你是铎小公?”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调动超过六名冥司使,即使他倾尽敌国之富——除了他们的“尊上”、铎小公。
  尽管青萍客即为铎小公这件事并非他的意料之外,但当铎小公承认之时,他心中还是不禁一动。
  可是铎小公跟他讲此何为?听来这支神秘的水中花似乎与他的华瞻姑娘干系不大,小蒋笑:“可别告诉我三年前阁下的死讯传遍江湖是因为了这位未婚妻的缘故!”
  铎小公冷着脸道了一句“见笑”。
  小蒋安慰他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亦人之常情!只是…不已经揭出老底了么?如何还又栽了?”
  传言铎小公聪明绝顶,胸藏千万条计策杀人于无形。——如何还又栽了?
  这是他所不愿为外人道的。
  世事成败一局棋;他年逾总角就开始了布棋设局、一局再一局:江湖中桩桩风云变换,他是隐于幕后那只强不可摧的推手;一连番的风云变换,终于铸就铎小公的不世威名。没人敢去撼这只手,是强不可窥的黑暗。
  可这些都是黑暗,是见不得光的,他毕生的事业。
  一个骗局紧接着又一个的骗局,规筹并掌控着这些个骗局:欺骗、谋杀、离间、倾覆……
  他本身也是见不得光的——
  他有着显赫的家世,却没有光彩的出身;
  他是母亲与情夫,父亲与外妇生下的孩子。
  他的生命,就是私通与背叛的果实。
  他的出世,就夹带了一个天大的谎言:他本是双生儿,而父母却向世界宣称他是独子。
  这是不是他与生而来的宿命?
  也是否正因此,他自小便对谎言与欺骗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
  也是否正因此,他才能一步一步、年纪轻轻坐定暗道的第一把交椅。
  ——宁不知,他或许是这普天之下最憎恶暗地交易的人!而这,恐怕是那些永远大摇大摆地活动在阳光下的人所无法可想的:在他们是何等地理所当然,而在他却是恒永地可望而不可即!
  如果这是宿命,那么他恨这个宿命;他铎小公不爱认命,他要更变这个宿命。
  由是,他更加地渴望一份纯粹的爱能够照亮阴暗中的自己。这份渴望之渴,是远超常人千倍、万倍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欺、不诈,永不相负。
  为了这个渴望,他玩了这辈子最疯狂的游戏:捧出自己的心,交到她的身前。
  他也知道他是疯了。
  可是,又如何呢?——便去疯吧,一生仅此一次。
  千万年的沉寂遭逢一次白驹过隙的生命;
  百十年的守候等到一朝昙花一现的爱情。
  疯一次,又如何?
  只是……
  那窣窣然坠落下的点点光斑,也是虚假和欺骗。
  她如果作假,是骗不过他的,虚假的情意是无法在铎小公的眼眸中逃脱遁形的;她能骗过他,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假的,如其名,水中花。
  ——这实在不啻于丢给溺水之人一根木头,待他死死抓住之后,才发现那其实是一根铁杵!
  他有千千万万种的计策筹措,但这一次,他选择弃置不顾:这是他平生仅有的一次真爱啊,她可以那来践踏——可他,又怎么能够?
  最挚诚的爱,当以最光明的方式作结:
  那一日,烈日丽天,热毒的光正合照破一切的谎言、扫除一切的污秽!
  可笑地,望着他仗剑而来是,她竟然一些个不知所措——她还真想能骗他一辈子么?而后,她笑了。
  他说:“铎某不才,请教南陛下的高招!”
  往事如烟尘,铎小公答了四个字:“她是南罂。”
  小蒋:“哦…怪不得你死了,谁沾了南陛下谁就得死,江湖规矩原也如此!”
  ——这算哪门子搞扯的江湖规矩?
  但无一例外,那些跟南罂有过沾染的男人一个个都死了。
  南罂此习,大约是自冉入云起、积养而成的,其后一脉相承,雷打不动:情动之初一心一意,两厢偕好;每次又必当有终(死)。
  曾有位叫刘俭摩少年剑客因为剑术卓异、人品清俊被南陛下招致内帷,待至情爱衰弛,南罂既动杀心。刘剑侠的剑术卓异乃是对照了一般武人而言,决不是南陛下……他胸中盘算:南罂之所以对自己的男人必杀之而后快,想是忧心他们日后移情她人。于万般无奈之下竟然挥剑自宫,以示不渝——
  可他,还是死了。
  果然朱颜可以陨,而规矩不可破!
  
  第十二章  过往
  
  前一刻他还在好奇铎小公怎么死了,他现在倒要好奇他怎么活了下来——
  而这是铎小公另一个不愿为外人道的隐情。
  铎小公有一个替身,就是他双胞胎的兄长。
  作为双生子中的幺儿,铎小公被选中为“独子”是有原因的——那不是娘爷抓的阄,每人的概率一半,倒霉的一个永远成为影子。——双生儿的存活率原比正常胎儿的要小,特别在医疗卫生尚不发达的古代。
  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是健康而正常的。
  第二个孩子也生产了下来,却有一点不正常——他心脏的位置照着常人偏右了寸数:这使得他在出生时比照其它的婴儿担了更多风险,但度过了危险之后,他那武功见识并皆卓绝的娘爷一致决意将祸福相依的箴言运用于他的身上,选他来作未来的“尊上”。或许有朝一日,再不幸长剑穿胸而过,他那万中无一的症候会救得他一命:这一来,他非但不是残缺的,反而大成若缺、胜出自己的正常人哥哥一筹……
  当然,那日去找南罂是他的真身,而非替身。
  虽然作为替身兼下属的兄长有提过此事,但他首先是一名下属,而非一位兄长,尊上不用替身,他只能躬身而退。
  南罂武功天下第一?那他铎小公这就来以身试法!
  一百五十九招!铎小公竟然只能接南罂一百五十九招!第一百五十九招时,她倒转了他的长剑,刺穿他的胸膛。
  已经许多年,他没有看见自己的血了,流血还是极小的时候挨打的事。那一天,他暗暗诧异自己的躯壳里居然能流出这么多血来,鲜血汩汩外流,心胸之中居然能渐渐畅快……
  铎小公这次更是只字未答,天性欢乐的小蒋还是自己寻到了事情的可笑点儿、终于笑将出来:“南陛下能杀铎小公本也不算什么了不起之事,试问不是‘陛下’出手还有哪个杀得…哈哈…只是,真没想到南陛下居然能教铎小公心甘情愿拜倒石榴裙…哈哈哈,这才是妙处所在!都闻南陛下凶神恶煞,现在想来竟还是个美人儿……”
  铎小公:“你想一见?”
  小蒋连连摇手:“‘陛下’圣颜岂容轻睹,还是不见为好。”他这才忍住笑,竟见对方忍俊不禁。小蒋问:“你笑什么,莫非你说的这些都是逗我的么?”
  铎小公:“不是。只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小蒋:“我倒有一件事不明白的紧!”
  铎小公:“讲。”
  故事听到此处,铎小公找来他的意图已经明了。只可笑他此行一不要做武林盟主,二不要当天下首富——不过是要去东海上泛泛舟,哪里就引出这许多事来?他委实跟那位传说中的南陛下没的瓜葛啊!
  小蒋问:“为何要害华瞻姑娘?”
  当彭老板提及了南罂,事情就现出了偏离;现下另一波的首脑铎小公终于现身,反还将事情绕了回来。
  可是——为何要害华瞻姑娘?铎小公既与南罂有此深仇旧恨,杀人嫁祸原也不足为奇,但、华瞻真的就非死不可么?亟风山庄和洞隐门都想杀南罂,尽可以杀去!干甚你们自己不去好好地杀人,却反来害死我的华瞻!
  终于,小蒋勃然而起。
  “木华瞻不是我杀的。”铎小公答得波澜不惊。
  “那是谁?…南罂?”小蒋笑了。如果天底下连铎小公都会不说谎,那么这世上就没有骗子了!
  铎小公看着小蒋的眼有些略带嘲讽地怜悯:“你以为木华瞻就会爱你?你怎知她不是南罂的人,是她为你排下的棋子?”
  于是小蒋再来怜悯铎小公一段:“难道铎小公是江湖骗子的头儿,就俯瞰天下没有半个诚意之人了么?呵,也难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湖骗子的头儿?铎小公教武林人士闻风丧胆,雅呼尊号甚多,唯今之称才是一针见血么!
  铎小公:“骗子头儿只有在必要之时才编谎骗人。”
  小蒋:“那便不编!久闻铎尊上神功盖世,现下咱哥俩儿就比划比划!”说毕,身已斜出亭外,掌缘却欺而来。
  “哪个与你称兄道弟!”铎小公怒,举左手反格,右手即来擒拿。
  铎小公出手之快,小蒋原有心理准备,一见之下,仍不免讶异。所幸他双脚临近亭柱,情急中一搭上柱,凭借腿上的助力一抽,这才捷如脱兔,甩开对方的擒拿手。
  铎小公一擒不中,右爪变掌,凌空疾推。
  这掌招式甚平,但小蒋识得厉害——他却不避,跃身前欺,对出一掌。
  两掌交未处劲力已接,二人身形倏定,掌力翕忽激涣,一座近旁耸立太湖石訇然四裂、乱石崩飞。
  幸而两人即发即收,两股劲力尚未胶着。饶是如此,铎小公连退两步、身形方定;小蒋则连退三步,他肋下被一块碎石弹中,流出血来——刚刚拼那一掌用极周身之力,以致连尽日的护体真气都为之一竭!
  铎小公虽不若小蒋之狼狈,也绝不轻松!一掌试过,他深知想除掉小蒋也甚棘手。
  于是,二人振衣归座。
  小蒋喝了口白水:“为何选我?我的功力尚不如你,你若杀不了南罂,我更杀不了。”
  铎小公:“你来助我杀她。”
  小蒋:“这不可能。华瞻——”
  铎小公:“说过不是我杀的。”
  小蒋:“把‘天魔解体’打入玲童子体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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