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明显警觉性很强,虽然是让她去关窗,自己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就怕她做什么会让他暴露的事。但他自己看上去应该也是受了伤,有些虚弱,而且应该也是觉得她没什么威胁,否则他的手应该会按在她的后颈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大概是把自己当做只会哭哭啼啼的家伙了吧,虽然不大准确,但是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掉。
可恶啊,要是武功能再好一些,就不必这么被人胁迫了!
可惜世事总是不如人所愿的,她还没想出个一二三四,就已经靠到了窗户边上。
“快关上!”那人又道,大概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他躲在窗户旁边,距离站在窗户的正面的祁从心有一定的距离。
如果她想出了什么办法,现在应该是实施的最好时机吧。可惜她没能想得出,现在如果关上窗,就好像把自己的命都关在里面了一样。虽然也不一定就会死,但是,但是——
“快关!”那人不耐烦了,可刚说完,又剧烈地咳嗽几声。
祁从心看着窗外,空着挂着一轮弯月,看上去无比皎洁。外面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再听不到其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害怕些什么。
如果能跑到外面去,如果能跑出去——她现在不就站在逃生的大门口吗!
感谢这半年多的体力锻炼,祁从心双手拄在窗棂上,身子一跃而起,直接跳了出去!
她承认她没想太多,只感觉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直到冰冷夜风扑面而来,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这只是二楼,但是就这么跳下去,也会——
来不及想了!眼看着地面就在眼前,她顺势一滚,然后就感觉浑身一阵剧痛,也不知道是哪儿断了还是怎样。但是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咬着牙爬起来,抬头往自己跳出来的窗口看去。窗户关上了,里面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那家伙采取了什么措施。
可恶,还要跑,逃离这家客栈,越远越好!
她深吸几口气,转身就跑。浑身肌肉拉扯得死疼死疼的,她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却还是不敢停下。
这真的是用生命在跑步啊,哈哈,燃烧的不是葡萄糖,而是生命——她也真是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样的东西。
就这么跑着跑着,她突然腿一软,整个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疼啊……她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可是,不能停下来,不能——
“这位姑娘?”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她浑身一抖,忙坐起来向后缩去:“不要杀我!”
“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那人蹲下来看她,声音中带着关切。而听到这样的话语,祁从心这才挤掉了眼眶中的泪水,朝着那人看过去。
那是个青年,相貌堂堂丰神俊秀,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眼熟……
“是你?”这话却是那青年先说出来的,他的脸上闪过惊讶,然后又浮现出微笑:“我们白天见过的,姑娘可还记得?”
“白天……啊,是你——”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勒住了马还对她笑的家伙!不过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就是我。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了,白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一位呢?”他过来扶起她,神情看上去甚是关切。
终于见到了有些相熟的人,祁从心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她想告诉他有个奇怪的家伙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却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明亮的阳光正穿过窗户洒进来,她睁着眼怔怔地看着那片璀璨金色,感觉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吗?没有人,没有人在……
她想坐起来,可全身酸痛得难以起身。她只能又躺下去,望着门口出神。
而就在这时,那两扇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一个青袍人走了进来,满脸少见的迫切。
“从风!”他道,几步抢到床前来,“你怎么样?”
这是,这是……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动了动嘴唇,“师父……”
来者正是黄药师,前日夜里他在客栈,正准备休息,突然察觉外面似乎有人在追赶什么,想出门去看,又担心徒弟到处乱跑。想去告诉她好好呆在房里,可她已经睡着了,他便也没了后顾之忧,直接出去了。关于他如何参与之事暂且不提,待他回客栈,却发现本来应该乖乖睡觉的徒弟居然不见了!不仅如此,她的房中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黄药师又惊又怒,忙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心急如焚,却也只得耐了性子仔细查问,然后,在他在街上匆匆经过之时,一个年轻人叫住了他,正是昨日觊觎他徒弟的那个家伙。
他本不愿理他,可他一出口却道:“你是在找那位姑娘吗?”
“你见到她了?”黄药师心头一惊,也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是瞬间回头,心砰砰跳了起来。
年轻人点头,“我带你去见她。”
于是,便有了祁从心醒来后见到的那一幕。而黄药师看到徒弟终于出现在眼前,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又是高兴,又是放松,还有少许的责怪。她怎么不好好在房里呆着,却要出去闯这般祸,让他寻不见她。
想到这里,他便又责怪地看她一眼,但见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顿时又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来。他坐在床边,去把她的脉。
而祁从心看了他一阵,却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
“那个,这一次,还有上一次也是,谢谢你。”她说,年轻人笑了笑,摇摇头,指了指黄药师,又指了指门。
“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他道,然后便在黄药师恼恨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看她的脉象没有什么妨碍,黄药师松了口气,想对卧床的徒弟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见她居然把头扭过去,一副不想见他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至今没有名字的年轻人躺枪无数啊我感觉【摸下巴
☆、九阴真经
顿时,这小小房间中的气氛冷了下来,黄药师板起了脸,想说些什么,却总是顾及到她毕竟受了伤,于是还是软下心来,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从风,你可是在生为师的气?”声音低沉而柔和,祁从心听在耳中,眼眶禁不住发热。
她感觉很委屈,非常委屈。他是她师父,他也知道她没什么能力,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半夜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当她遇到危险呼救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差点死了他知道吗!虽然也是自己太弱了,但是难道他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她可是他的徒弟啊,他难道不是最重视这种关系了吗?
见她不答,黄药师叹息一声,顿了顿,又道:“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怎会变成这样?”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祁从心就忍不住了,她猛然打开他的手,双眼含泪,冲着他怒道:“都是你的错!”
黄药师愕然,一股怒意在他心底慢慢汇聚,可是对着她的眼泪,却又被死死压制了。于是他只是惊讶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我差点没死了你知道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师父,我要死了你都不管我!”祁从心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话其实都是气话,但是现在她就需要说些这样蛮不讲理的话来宣泄情绪。那么多的情绪自从昨晚就开始积聚,再不泄露出来的话她会憋死的。
“到底——”黄药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才说出这两个字,他就意识到现在问她是问不出任何结果的。看她哭得颤抖不已,他也很是揪心,终于忍耐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
此刻那些怒意,或者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好奇,又或者是可能会有的对自己的辩解,这一切全部都消失了。他只是顺着她的话,将责任包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再说些柔软好听的话语来抚慰她激动的情绪。
而她说了一阵,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在他怀中大哭,边哭边说:“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要是死了怎么办,要是死了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师父我不想死……”
“没事,没事,师父护着你,以后师父都护着你,再也不会有人欺辱你了,再也不会。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着,跟着师父练功,然后闯荡江湖,替师父扬名立万,你不会死,师父发誓,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这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是没人在意这一点,所有的话语都是由情绪出发。理智被暂时屏蔽了,他只是想安慰她,让她宽心。
而他的心中,却也有着难以理解的纠结,他既想好好教她功夫,让她即便没有内功也要凌驾于江湖之上;又想将她好好护在身后,学不学武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让她遇到危险——这样的矛盾是如此费解,即使聪慧如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但是当感到小徒弟在自己怀中抽噎颤抖的时候,他又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他只想让她别再如同这般哭泣罢了。
*
果真是这半年多的锻炼有了效果,从二楼高的地方跳下去,祁从心居然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动筋骨。谢过那个年轻人——是的,他不肯告知自己的姓名,只说什么,若有缘再见,定会好好结交,于是祁从心暗地里把他叫做雷锋——稍作休息,他们便起程回岛了。
这回却没有自己驾船,而是租了艘出海的船,也没说要去桃花岛,只随口说了别的地方,等到了海上再让他们更改航向就是了。
祁从心倚在船舷上,看着前方发呆。前面依旧是辽阔海域,视野能及之处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而在这时,黄药师从船舱里出来,看她靠着船舷发呆,便走过去,抬手搭上她的肩膀。
“为何不进去,在这里吹什么风。”他轻声道。
“里面挺闷的。”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