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就死在他手里吧!
女人之于爱情,就好比含笑饮毒酒,一笑饮之,将生死都置之度外。
耳畔冷风呼啸,天再黑,心也是亮的。
楼止,你不就是想要我刻骨吗?如今你做到了!我来了!
分明是她自己的选择,却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狐狸师父,狐狸小徒儿。
天际浮现鱼肚白的时候,千寻终于看见不远处的营地。
马不停蹄的往前冲,她从来不知道此生还会有如此激动的时候,紧张得心都跳出嗓子眼,全身血液悉数冲上脑门。眼眶滚烫,左肩下方微微的疼,脸上却洋溢着不可遮掩的笑。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期待见他一面,告诉他,她解除了婚约。
只等着来日见了爹和娘,她就可以放下一切,他去哪她就去哪。
黎明的微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青丝迎风飘。血色的嫁衣,灼烧了天涯,染了谁的盛世韶华?
赤字部暗卫护送,千寻直接策马入营地,无人敢拦。
“应大人?”千寻翻身落马,一夜的奔波让她看上去甚是狼狈。眉目间还有少许霜花,嘴里哈着白雾,却笑得宛若晨曦般迷人。
应无求等在帐外,“大人在里头。”
千寻含笑,将马缰丢给绿萼,快速撩开帐子走了进去。
营帐内安静如常,第一缕阳光从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口落进来,楼止一身红衣蟒袍,侧靠在软榻上。奢华的紫叶小檀软榻,铺着名贵的墨狐大氅,他若美人无骨,慵懒的以手托额,兰指微微上扬。
帐内黑漆漆的,却有流光从窗口泻下,宛若在他身上披一件金缕玉衣。衬着他整个人半妖半娆半妩媚,亦冷亦傲亦不羁。
此刻,千寻只觉得这样一个美人,艳而不俗,堪与倾国倾城之名。
当然,这得在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情况下。
黑鸦羽般的睫毛缓缓扬起,迷离的琉璃之眸幽冷无温,平添无形的威慑力,周围陡然冷了下来。他轻飘飘的睨了千寻一眼,懒洋洋的开口,“真不中用,来得这样迟。”
千寻忙不迭收回视线,险些被这妖孽迷了心智。
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却始终不敢直视他如此蛊惑众生的慵懒姿态。
“师父说笑了,徒儿这还是快的,若是再慢些,师父可以等上二十年。等着徒儿被皇上斩首示众,投了个好胎再来。”千寻不冷不热的开口,直接背对着他坐在桌案旁。
自倾一杯茶,千寻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便听得楼止低哼一声,“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直接让你死在宫里,没的让你回来添堵!”
“是啊,徒儿是一副狼心狗肺,不知师父算不算铁石心肠呢?徒儿这心窝子里好歹会跳动,师父那里是不是冰冰凉凉的?”千寻侧过脸瞥了他一眼。
话音刚落,千寻陡然觉得一道强大的气劲袭来,直接将她凌空卷起,不偏不倚的落进了他的怀里。
心下一惊,千寻愕然抬头,正好迎上他邪肆魅惑的眸。
凤眸中浮起灼热的温度,瞬时让她的脸红到了耳根。
熟悉的曼陀罗香气扑面而来,她看见他的薄唇挽出迷人的弧度,蛊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徒儿好大的本事,要不要与为师切磋切磋?”
她瞪了他一眼,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东奔西跑外带受伤,他施施然躺在这里还说得好似身负极大功劳。便是这一点,她就心里不痛快,干脆全部摆在脸上教他看得清楚。
“徒儿可不敢造次,免得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她满满的倔强和不屑。
下一刻,他的指尖快速挑开她的腰封,微凉的手直接覆在她的心口上,让她下意识的挥手扇向他的脸。
“敢扇下来,本座现在就上了你。”楼止冷然。
她的手,停驻在距离他的脸颊一公分处,愣是没能扇下去。她咬了咬牙,“师父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他勾唇,“只是想试试徒儿的心,是不是热的。”
“现在满意了?”她剑眉微挑,一身火红的嫁衣,衣襟半开露出迷人的锁骨,微光中泛起莹润的光泽。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胛,千寻陡然觉得有股热流冲破了身上凝滞的血气,被瘦高个震伤的胳膊此刻正在发烫。
耳畔是他低狠的轻嗤,“看样子你是不要胳膊了,下次直接由本座剁下来便是。”
她一怔,他怎么知道?
不待她细想,他已俯身吻上她的唇。
☆、第147章 本座不惜血洗宫闱
千寻垂下眉睫,生涩的回应他绵长深入的吻,微凉的手抚上他从不许任何人触碰的容脸。柔滑细腻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窒,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只想与他缠绵,与他至此不分离。
许是在爱情面前,女子总是处于弱势,不管那个男人如何卑微,抑或如何的高不可攀,只要他肯给予温暖,就算是粉身碎骨,她都会有勇气无悔执着。
终于,他松开她,似笑非笑的凝着她迷离的眸。阵亚共划。
“徒儿如此想念为师,教为师甚是欣慰。”他咬着她的耳垂软语呢喃。
温热的气流喷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感觉让千寻不禁缩了缩脖子,“师父说得轻巧,若是徒儿回不来,被皇上一怒之下斩首示众,那你这些话岂非要下辈子才能与徒儿细说?”
他指节分明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大拇指微微用力的摩挲着她被风吹得微凉的脸,“为师不会教你死。”
“若真的上了刑场……”
她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脱口而出。
谁知他唇角微冷,勾勒出诡谲而阴冷的笑意,“本座不惜血洗宫闱。”
羽睫陡然扬起,千寻愣在当场,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左肩下方有个地方,温热的跳动慢慢静止下来,她定定的望着眼前将生死说得若云淡风轻的男子。她没能看见他眼中一丝的情绪波动,但是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整颗心都为他沉沦。
情窦初开的女子,甘愿为这句不是承诺而胜似承诺的话语,赔付一切。
“怎么,本座随口一说的话,徒儿便感动到如斯地步?果然是不中用。”他冷哼,又恢复了最初的高冷傲娇。
“是啊,徒儿越发的不中用了,怎么办呢师父?”千寻舒展筋骨,受了他的内力疗伤,那条胳膊如今也活动自如,浑身舒畅。
再看楼止的脸,面色微白,却无碍他绝世的姿容。
他冷冽的剜了她一眼,低哼一声,“不中用的都该死!”
“如今谁要我死,我都死不了,因为头上三尺有师父。”她笑得如花绽放,眸光若晨曦明媚。
楼止蹙眉,“你这是想让为师死给你看?”
“师父没听出来吗?这是夸您若神祗临世,多好啊!”她扯着唇笑得邪魅,忽然就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贴上去,附在他耳畔温柔低语,“师父让赤字部集体出动,就是不想让徒儿死。所以徒儿愿意相信,师父那句血洗,是真的。”
他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稍稍抽动,黑鸦羽般的睫毛慵懒的垂着,不置一词。
手搁在她的腰间,陡然用了狠力,千寻的剑眉陡然蹙起,“疼!”
“哼,还知道疼?有本事你再狠一些,直接断掌便更好!”他邪冷的取下她搁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从软榻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盂。
千寻愣了一下,这厮用的东西何以都如此精致?药盂上头锦绣描画,有种买椟还珠的错觉。
药盂打开瞬间,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
略带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腕,楼止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冷漠扯掉她手上的绷带,掌心的伤口极深,染着血的时候越发触目惊心。
可见当时她为云殇拦下那一剑,却是下了狠力。
“真想补一刀。”他切齿。
“舍得吗?”她面色微白,额头泛着冷汗,方才他用力的扯去绷带,丝毫没有留情。
她看见他素白的指尖沾了里头的凝脂,抹在了她的伤处。凉凉的感觉似曾相识,好似曾几何时也……
上次掌心有伤,第二天起来似乎也是这种凉凉的感觉。
“师父早早备着药?”她挑眉。
楼止剜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为她重新包扎伤口,举止娴熟而轻缓,“疼死活该。”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楼止时,他拿着绣春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要不要本座帮你剁下来”。与现在的模样,简直……
“笑什么?”他极度不屑的松开她,将药盂放回暗格,施施然起身往外走。
千寻刚要开口,外头却传来应无求急促的声音,“大人,军情急报。”
楼止面色微凝,“进来。”
闻言,千寻急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许是也顾及了千寻与楼止或许会温存,应无求隔了一分钟左右才走进来。肩头立着昨夜的鹰隼,朝着楼止行礼,“大人,华阳城急报。”
接下鹰隼脚踝上的信件,楼止冷然看了一眼,眸光寸寸冰冷。
千寻抬头看他,却见信件在他的手中瞬时化为乌有。
红袖轻拂,楼止转身朝外头走去,“一盏茶后启程,不得有误。”
音落,应无求忙不得追出去。
千寻愣住,这是出了什么事?
“应大人?”千寻迎上去,“发生何事?”
应无求环顾四周,这才凑到千寻耳畔道,“华阳城失守,叛军攻占了华阳三镇,如今控制了整条华阳江。现下叛军已经占据了所有通往华阳城的关隘要道,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赴华阳城。否则,一切将无可收拾。”
“可以跟朝廷请军。”千寻道。
闻言,应无求笑得微凉,“谈何容易。”
千寻稍稍一愣,低眉看着掌心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心里渐渐的明朗起来。
———————————老子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分界线——————————
东宫。
狄东快速走进太子云铎的寝宫,“太子,前线出事了。”
云铎勉力撑起身子,低低的咳嗽着,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