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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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华-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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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殇笑了笑,温润如斯,“若得伊人顾,天下亦可抛。”
  沈均扭头去看云殇一贯淡漠如茶的表情,眼底的光又沉冷了几分。
  一场纷乱,终于消弭于无形。
  千寻领着上官燕火速出了城门,不作一丝一毫的停留。
  贺王沈均入得行宫,云殇则小坐片刻,便回了十三王府。
  偌大的行宫,奢华至极。
  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红砖绿瓦,沈均眼底的光冷了少许,“来人。”
  随侍孤弋快步上前,“王爷。”
  “派人去盯着千寻。”沈均冷笑两声,“若得恰当时机,杀了她。”
  孤弋一怔,“可是十三皇子那里……”
  沈均陡然剜了孤弋一眼,“老十三心慈手软,不代表本王也会心慈手软。他对千寻有情那是他的是,本王现下要做的,就是让楼止痛苦一辈子。千寻一头白发,楼止尚且留着她,可见是真的对她动了心思的。没有什么,比杀了楼止心上之人更教人痛快。”
  闻言,孤弋颔首,“属下明白!”
  “别教老十三知道。”沈均低喝,“这一次,本王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孤弋点了点头,“属下即刻派人去办。”
  “对了,孩子怎么样?”沈均敛了眸,浓眉微蹙。
  “无碍,只是受了惊,一直啼哭不已。”孤弋垂头回答。
  深吸一口气,沈均望着空旷的天,“哭一哭也是好的。”
  音落,孤弋抽身退去。
  墙外,荒原快速离开,不多时便踏入了云殇的书房。
  云殇正当执笔描绘,案上的白纸,还是那个没有面孔的女子。音容相貌也不知是谁,只是清晰可见曼妙的身段,一袭轻纱若九天来客。
  听着响声,他也没有抬头,只是挽唇道,“如何?”
  “如王爷所料,贺王欲对指挥使夫人下手。”荒原行了礼回答。
  手中的笔显然迟疑了一下,云殇轻叹一声,“贺王太着急了,却不知触了楼止的霉头,会有怎样的下场。”
  荒原怔了怔,“那该如何是好?”
  “不必打草惊蛇,派人跟着阿寻,莫要教贺王的人伤了她。”云殇轻描淡写的开口,顿了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这才抬头道,“她们会去哪?”
  “探子说,看见她们出城了。”荒原蹙眉。
  出城?
  云殇放下手中的笔,缓步走下案来,最后停驻在窗口,举目远眺窗外的蓝天白云。出城会去哪里?
  “楼止还没回来,她怎么会出城呢?”云殇呢喃自语。
  手,轻轻拂过窗棂上的木条框。
  蓦地,云殇的眉睫陡然扬起,“难道是为了流兰石?”
  荒原愣住,“王爷是指失踪十多年的流兰石?那不是已经随国公府覆灭而消失无踪了吗?众人猜测,已经毁于国公府大火。”
  云殇不说话,只是苦笑两声。
  指尖,轻轻敲击这窗棂,良久才扭头望着荒原,“如果她真的是去取流兰石,那么势必会去漠北。拦住她!”
  荒原颔首,“属下明白!只是她身边的上官燕,确实不好对付。”
  “不惜一切。”云殇加重了口吻。
  深吸一口气,荒原重重点头,“是!”音落,大步流星走出们去。
  漠北……
  曾经的沙漠帝国,如今的一盘散沙,是世上最纷乱的地方。五大部落各自为政,不断厮杀争夺绿洲与土地。牛羊和女人可随意贩卖,随处可见强取豪夺,金钱与势力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价值体现。
  打开案上的盒子,上头摆放这那柄折扇。
  云殇面无表情的打开折扇,抚着上头绢绣的字体。
  如今,何来的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都不过一场黄粱一场梦。
  他的掌心托起那精致的扇坠,流光熠熠。
  眼角眉梢掠过一丝冷冽,他不会忘记,御寒决的最后一味药,便是流兰石。
  所以这么说……若千寻真的去漠北,那就证明她跟楼止的毒……解得并不彻底,否则千寻不会只身奔赴,而不等楼止归来。
  唇角微微扬起,云殇冷笑两声,死死盯着那柄折扇。

☆、第272章 不许人间空白头

  离京城越来越远的时候,千寻回头去看那远去的巍峨繁华。多少记忆都寄存在那个四方城里,爱恨离愁。悲欢离合。
  “少主?”上官燕轻唤。
  千寻勒住马缰,释然一笑,“燕儿,我无悔。”
  “如是。”上官燕郑重其事。
  扬起唇角,千寻笑了笑,“若得漠北归,我许你一场盛世婚礼。”
  上官燕撇撇嘴,“谁说我要嫁给他?”贞系贞划。
  千寻一笑置之,快马奔驰。
  低眉,笑了笑,上官燕随即策马追去。
  殊不知。身后两条尾巴一前一后的紧随。
  真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入夜的时候,千寻与上官燕寻了一个破落的土地庙,好歹头上顶着屋瓦。不至于睡在露天。靠在墙壁上,听着不远处的窗户,因为破旧,而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生锈的户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千寻盯着那破碎的窗户纸,心里却想着楼止的脸。
  他答应过她。五日必回。
  如今也该在归程。
  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策马狂奔的男子,一场丧子之痛,他将玄袍换红袍。以往,他只在染血之前才会身着玄袍。
  她始终未来得及问,红袍妖娆,何以换上暗沉的玄袍。
  沉默在黑暗中,真的好吗?
  如何救赎,那颗为了彼此而难以自拔的心?
  风过耳畔,那是谁的轻声低吟。
  漠北……
  在天朝人的眼里,漠北是穷凶极恶的地方,那里的人蛮横嗜杀,毫无半点情义。
  不过那又怎样,明日过了分水岭,她们抄近路出关。最后直抵漠北,就不必一道道关卡过去。还能节省时间路程。
  只是分水岭山路陡峭难行,道路狭窄,只得一人一马踽踽而行,行路必须格外小心。
  恰如蜀道,难如上青天。
  过了分水岭,就好办了。
  黎明的光,带着微凉,带着马蹄声声奔驰而来。
  千里之遥,累死好几匹千里良驹,只为赶回来,阻止那个疯狂而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女子。可惜,到底还是晚了。
  玄袍翻飞,楼止飞身落马。
  长袖轻拂,冷然立于南北镇抚司门前。
  里里外外的锦衣卫齐刷刷跪地,高声,“参见大人!”
  应无求扑通跪在楼止跟前,却没有抬头,“大人终于归来,只是大人晚了一步,昨日夫人便已经……走了。”
  “废物!”楼止怒然。
  脚下陡然戾气沸腾,霎时若光晕涟漪,将周旁的一切人或物,悉数震飞出去。
  应无求的身子亦被震出去,狠狠撞在廊柱处,重重落地。
  嘴角一口鲜血溢出,好在他用真气护体,虽然伤着,却没有伤到要害。
  “大人。”应无求勉力撑起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回跪在楼止跟前,“夫人留了一封信在书房,临行前特意交代,务必请大人亲启。”
  话音未落,但觉冷风拂过,早已没了楼止的身影。
  书房内,一封书信静静躺在桌案上。
  站在门口,楼止缓步迈入,一眼便看见那书信,上头压着一颗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修长的指尖,轻轻拾起那颗红豆,所有的愤怒顷刻间消散大半。精致的五官,慢慢溢开一丝浅淡的微凉颜色。凤眸轻挑,黑鸦羽般的睫毛缓缓垂落,不叫任何人看见他眼底的情绪波动。
  书信上头,绢绣的字体清晰可见。
  写的是:夫君亲启。
  那字体如她一般,宛若凝着难以消磨的执念。
  楼止捏了红豆在掌心,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信。
  一缕墨香徐徐传出,教人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他望着,信件上熟悉的字体,少许的字体有墨汁晕开的痕迹。他能想象,当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留这样一番说辞与他告别。
  她说:
  茫茫沧海得遇君,此生大幸。
  芳华轻许一身伤,却得君怜,足矣。
  不求富贵荣华,唯念与君举案齐眉。
  君生,我亦生,长泪为君故,不惜误苍生。
  莫念,莫追。
  得之我命,自当归来与君携手共度。
  失之我命,奈何桥边,抛却前世恩怨,静待来生红袖墨发,不许人间空白头。
  北风霜冷,若为君顾,不肯轻易付性命。
  命若一处,何惜死?情若至深,何惧远?生若共度,何肯误?惟愿此生与君同,不忍妆成无人赋!
  爷,莫怒,莫杀,莫要迁罪任何人。
  若真的想我了,只管抬头看。
  今夕明月似旧年,千山万水亦共赏。
  且将红豆比君心,年年岁岁长相念。
  妻:千寻留字。
  那一刻,楼止红了眼眶。
  丧子,妻离,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
  深吸一口气,低眉望着掌心的红豆。红豆虽小,执念已深。清晨的光稀稀落落的从涌入房内,是谁的心,痛彻心扉?
  千寻固然是聪慧的,分明是前往漠北为他取药,却只字不提。可也是她这般什么都不说,只将这一腔爱恨离愁诉尽,偏叫人心痛如绞。
  天下之重,性命之重,何如她一人来得重要?
  捏紧掌心的红豆,楼止蹙眉。
  微光下,他如璞玉雕琢的人儿,却因为这两日的不眠不休赶路,眉目间扬着美人般的倦意。黑鸦羽般的睫毛垂着,清浅的眸光有着教人无法捉摸的幽邃。负手而立,凤眸微挑望着遥远的天际。
  应无求跪在外头。
  事实上,所有的锦衣卫都跪在外头。
  每次千寻出事,都会有人死无全尸。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楼止一声令下,一众人等被丢进刑狱。
  楼止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出了书房。
  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脸上是那种带着少许厌倦的黯淡的倦意。玄袍在阳光下泛着金丝银线的流光,华贵的皂靴在这死寂般的回廊里不断的回响着,一声又一声,像极了远山国寺里的晨钟暮鼓,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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