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千寻是第一次来漠北,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就算她知道关窍,试问一个不会布阵的女子,如何开启阵法?
“所有人都被骗了。”千寻冷笑两声,“什么陌上人如玉。分明是漠上摁入玉,才会有上穷碧落,下黄泉。”团圣尤扛。
赖笙歌的眉睫陡然扬起,“你……”
千寻从怀中取出那块玉珏,坤麟的眼睛都直了,霎时愣住,“你不是只有一半吗?”
闻言,千寻冷睨了他一眼,“若不是我悄然埋在脚下黄沙中,托与锦衣卫代为保管。岂非都要落在你的手里?”
坤麟眼底的光颤了颤。拓跋沙儿狠狠瞪着坤麟,淬了一句,“卑鄙。”
“你说什么?”坤麟怒然。
拓跋沙儿冷笑两声,“如今连狗耳朵都不灵了吗?我说,卑鄙!猪狗不如!敢动少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是忘了咱大漠的规矩?”
“你!”坤麟切齿,“你这是存心挑衅。彼时我还不知她是少主,如何忘了规矩?”
“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据为己有?”拓跋沙儿嗤冷。
这话一出口,海格与钏行霎时将冷冽的目光凝注在坤麟的脸上。
“黄口小儿,出言不逊!”坤麟举刀。
哪知炎风的剑却快他一步,已经欺在了坤麟的脖颈上。炎风眸色无温,面色微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要打架。有命活着出来的时候。我随时奉陪。”
拓跋沙儿不语,转身朝着千寻走去。
四下安静了下来。
坤麟收了刀,冷哼一声。
“都别吵了。”千寻蹙眉,“还未进入帝都,你们就已经是一盘散沙,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众人不语。
这半块玉珏,便是楼止暗地里交给千寻的。
在千寻第一次见到坤麟,进入大殿之前,便已经将一半的玉珏踩在脚下,埋入了黄沙中。所幸后来的锦衣卫暗卫够机灵,悄然收走,转交楼止手中。
旁人不知这玉珏的妙用,楼止却有些明白。
只是……
玉珏置于掌中,完整无缺。阳光下,泛着羸弱的盈光。千寻抬起头,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深吸一口气,转而盯着赖笙歌,“告诉我,该放在哪个位置?”
“会有危险。”赖笙歌凝眸。
千寻苦笑两声,“已然到了这里,还会害怕危险吗?”
闻言,赖笙歌点了点头,缓缓收起地上的铜钱,从袖中又取出几枚铜钱。冰凉的眸环顾四周,想了想,他掷出第一枚铜钱,“走到铜钱的位置站定。”
“我要一起去。”上官燕拦在千寻跟前,“我绝不会让少主一人犯险。”
赖笙歌看了上官燕一眼,而后盯着千寻,这才道,“好!”
上官燕紧跟这千寻,捏紧了手中的血蔷薇。
“向左走三步。”赖笙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再向前走七步。”
“好!”千寻捧着玉珏稳稳的迈开步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拓跋沙儿,面色都变了,一颗心高高悬起。
千寻站定,“然后呢?”
赖笙歌丢出第二枚铜钱,“跳到铜钱的位置!”
音落,千寻与上官燕纵身轻跃,再次落定。
终于,千寻与上官燕落在了第五枚铜钱的位置,却迟迟没有听见赖笙歌的最后动静。
等了良久,赖笙歌都没有再开口。
拓跋沙儿一怔,“然后呢?”
赖笙歌没有再说话。
坤麟嗤笑两声,“只怕黔驴技穷,已然无计可施。依我看,什么五行之术不过是唬人的勾当。看看这里,什么都没变。风依旧是风,沙依旧是沙。”
上官燕焦灼的望着千寻,“少主,许是这厮骗了我们。跳来跳去,跟个小丑一般戏耍着,真是可恨。”
千寻抬眸,赖笙歌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艰涩的扬了扬唇角,“我知道,你也不会信。”
“试一次,也无妨。”千寻启唇。
却让赖笙歌足足愣住了半晌。
她不是说,不信吗?
赖笙歌没有作声,只是垂了一下眼皮,敛了眼底的微恙。
千寻望了望一望无际的蓝天,手中托着那块玉珏。耳边是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从刚开始的翘首以待,到了傍晚时分的各自为营。
上官燕冷冷的捏紧了手中的血蔷薇,只待千寻一声令下,便会直取赖笙歌的首级。如此戏耍,竟让她们在这里站了整整一日。
天色渐暗,血色残阳若圆盘悬挂在地平线上,美得让人心碎。
放眼望去,五部的人马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各自安营扎寨。唯有拓跋沙儿与炎风一直站在那里,与赖笙歌一道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千寻的一举一动。
直到残阳一半埋入地平线,赖笙歌忽然振奋,伸手掷出一枚铜钱,“马上,弃玄武,踩生门!快!”
千寻愕然一怔,随即飞身落在铜钱之上。
下一刻,残阳彻底滑入地平线下,彻底消失不见。唯独最后一抹余光落在了玉珏之上,顷刻间天色骤变,狂风大作。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风来得太大,以至于人根本站不稳。
多少人因为不防备,被刮倒在地。
千寻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风沙刺得睁不开,却死死握紧了手中的玉珏。耳畔轰隆巨响,响声若高山擂鼓般不绝于耳,紧接着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有七彩的霞光从地下浮现,瞬时若飞龙一般直冲云霄,破开阴霾的苍穹。
地面的震颤越发厉害,根本站都站不稳。
上官燕随即扶住千寻,自己却跟着晃个不停,“少主……怎么回事?”
千寻只觉得脚下有一种力量开始凝聚,而后随着光束的逐渐增强,彻底爆裂开来。那种来自脚下的神秘力量,让她愕然瞪大眸子。
所有人都在厉声尖叫,有漫无边际的龙卷风洗刷刷朝着他们过来。刹那间,一道白光掠过眼前,如同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都圈在明亮处。
下一刻,赖笙歌不顾一切的冲向她。
☆、第332章 找坐阵之人!
黑夜霎时成了白昼,四周的景物都在更替,几乎在眨眼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方才还黄沙漫天,此刻竟然已经在帝都的街道上。
满眼的苍翠欲滴,满目的繁华盛世。
天是蓝的,风中夹着花香阵阵。
有鸟儿从头顶划过,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男男女女一如往昔的行走着。
“到了?进来了?真的进来了?”海格禁不住笑得狂烈,一挥手,海部迅速冲入长街。
见状钏行也跟着领着钏部,快速的进入。
唯有其他三部没有得到首领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少主,这便是帝都吗?”上官燕欣喜若狂,“少主。我去找流兰石。”
下一刻,千寻一把扣住上官燕的手,“别动。”
见着千寻越发凝重的脸色,上官燕愣住,“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千寻眸色微冷,“你没看见那些人,都没有影子吗?”
上官燕忙不迭去看,果然……
街上行色匆匆的那些人,都好似一个个幻影,烈日当头,脚下竟没有半点人影。他们……根本不是人……
拓跋沙儿与炎风也看出了端倪,故而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而坤麟,原本不信五行。奈何这一次委实将他震住。因此也算是按捺住了。
便也是这份按捺住的心思,才让他逃过一劫。
赖笙歌站在千寻身边,眸色微冷。团圣匠扛。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千寻扭头看他。
闻言,赖笙歌淡漠的回了她一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能说什么?”
“你就不怕折损了自己的有生力量,反倒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千寻望着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的场面。
那些人还在不断的穿梭,绕着他们走,而后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没有人探阵,如何找到坐阵之人?”赖笙歌面无表情。
有时候,千寻觉得赖笙歌才是真的无情。
无情得连自己是谁都可以忘记,或者说,赖笙歌活得太清楚,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什么是不该期望的。
拓跋沙儿冷笑两声。“你想让海部和钏部做你的先锋军?”
赖笙歌扳直身子,微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凉,“是他们自己迫不及待,与我何干?我没有怂恿,也没有……”
“可是你没有拦阻!连善意的提醒都没有。”拓跋沙儿嗤冷。
闻言,赖笙歌垂下眼帘,“本就无心,何必施舍虚伪的善意?”
拓跋沙儿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
陡然间,长街上的人全部消失无踪。
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街尾传来,那是海部……是海格的声音!
“你果然是冷漠无情之人!”拓跋沙儿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赖笙歌。
赖笙歌的视线却陡然锁紧了拐角处,钏行领着钏部的人快速的撤离,一个个浑身染血。一张张布满惊惧的脸上,有着令人惊悚的脸色。
有人连跑带摔,有人连滚带爬,看上去何其狼狈。
蓦地,赖笙歌陡然厉喝,“杀了钏行!”
“燕儿!”谁也没有动弹,唯有千寻信了。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上官燕飞身,血蔷薇出鞘,不管是谁,只要少主开口,上官燕就会执行!
“你们疯了?”坤麟瞪大眼眸。
哪知上官燕的剑穿过钏行的瞬间,所有的钏部人员顿时化为一堆堆白骨落在黄沙上。而钏行,顷刻间消弭无踪。
“所有人小心!”千寻陡然厉喝,剑眉微挑,继而望着赖笙歌,“这就是坐阵之人?”
赖笙歌点了点头,“你为何信我?”
“没找到流兰石之前,你给我个不可信的理由。你连启阵的关窍都不知道,证明你也是头一遭。既然都是盲人摸象,那就假装信任一场又如何?”千寻冷然,“至少在你心里,我目前还算有价值,不是吗?”
“少主?”上官燕捏紧了血蔷薇,“何以……人会不见?”
赖笙歌凝眸,“这些人擅长五行遁术,能凭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