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公子?”阿朗克上前一步。
千寻看了一眼楼止,确认他的脸上并无出现异色,才点了点头,“是。”
音落,剑眉微蹙。何以她觉得阿朗克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这种眼神。教人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一般。
阿朗克艰涩一笑,“长得真好。”
曦儿安然睡着,长长的羽睫若楼止一般,轻缓垂落,恰得岁月静好之美。小小年纪便极具楼止之貌,来日怕是个了不得的妖孽,绝不亚于他父亲。
语罢,阿朗克又看了千寻几眼,“你是千寻?”
“是。”千寻抿着唇,不知阿朗克要做什么,满脸的警戒。
上下将千寻打量了一番,阿朗克笑了笑,“极好!”
千寻不懂,楼止也不解释,只是冷哼道,“走吧!这该死的风!”说着,极为扭捏的抚过自己的脸颊。风吹肌肤容易干燥,他这张皮面如何能舍得?
稍稍点头,千寻抱着孩子上了车。
马车徐徐而去,她下意识的望了望被风撩起的车窗,若有所思的开口,“他认识我?”
“不认识。”楼止的指尖轻轻掠过曦儿的脸颊,眸光微暗,说不清是何情愫。
千寻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他,“那他认识我娘?”
手,停顿了一下,楼止挑眉看她,笑得越发邪肆狂狷,揶揄般的冷嘲热讽,“恭喜,又攀上一门亲。”
“没个正形!”千寻撇撇嘴,一把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这厮总喜欢摸曦儿的脸,而后有事没事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脸,最后嫌弃的摸着她逊色于他的脸,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当真恬不知耻。
“哼!”楼止轻嗤,“自己猜。”女讨叨亡。
千寻剑眉微蹙,心里却莫名的沉重,没有再说话。
下一刻,他直接将她抱起,一如既往的置于自己膝头。
“喂,我还抱着孩子!”千寻低低的轻斥。
“无妨,这便是本座的天下,抱着也安然。”他的指尖娴熟的挑开她的衣襟,在她的衣衫里头肆意的游走。
千寻恨得咬牙切齿,奈何却只能抱着熟睡中的孩子,任由他戏弄。
低眉看一眼怀中憋得满脸通红的千寻,楼止勾唇谩笑,“时辰还早,睡一觉。到了国都为夫叫你!”
闻言,千寻稍稍一怔。
船上一夜,她担心楼止会晕船,一直不敢睡,生怕他万一不适,却忘了他的警惕性何其高。
她为他不曾安枕,他亦如是。
是故……
安然闭上眸子,抱着孩子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鼻间是他淡淡的曼陀罗香气。千寻觉得,便是这一刻,倾尽天下也换不得。
怀中的女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楼止低眉,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晕开暖意。
有妻有子,皆在怀。
真好!
夫复何求?
无求!
完颜穆的车辇缓缓而行,阿朗克弃马乘车,与完颜穆同车而行。
“她们母女长得可真像!”完颜穆冷笑着,扭头去看怅然若失的阿朗克。
闻言,阿朗克报之一笑,“母女,自然是像的。”
“故人相见,想必心中大喜。”完颜穆说得极冷。
阿朗克垂了一下眸,“国主又何尝不是故人相见?”
音落,车内一片死寂。
完颜穆冷哼两声,“故人?是故人!都故去多年,想不到……”
“他与他母亲长得也极为相似,一样的绝世风华。”阿朗克说得很轻,脑子里满是千寻的影子,与孔翎的脸,交替出现,“国主觉得害怕了?”
“害怕?”完颜穆陡然死死盯着阿朗克的脸,“你觉得我会害怕吗?他杀我女儿,屠我韩城,掠我国土,杀我皇孙,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算个清楚。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去。”
阿朗克谩笑,“可是国主也别忘了,您还有一个女儿在天朝。一旦您杀了他,二公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完颜穆眸光利利,咬牙切齿,“那又怎样?只要拿住了孩子,还怕他反抗?还怕天朝的皇帝会覆我南理国?投鼠忌器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然后呢?”阿朗克眸光微沉,“国主杀了楼止,让十三皇子称帝?国主可知,一旦十三皇子登基为帝,后宫就不可能独宠公主一人。此外公主无子,若有女子生下皇长子,那就是天朝太子。只怕国主会得不偿失!”
☆、第405章 国师阿朗克
“梁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还能指望她母仪天下,夺天朝大权?”完颜穆言语微冷,目光冷厉。“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到那个孩子,杀了楼止,而后……”
“挟天子以令诸侯?”阿朗克摇头,“只怕时不我与,国主想得太简单。”
完颜穆深吸一口气,“我的手上,还有他最想要的。他已经釜底抽薪,连自己的孩子都送来了,怎么舍得空手而归?”
闻言,阿朗克不语。
路上约莫行程五日,及至第六天的傍晚时分,才算抵达国都。
楼止一行人被安排在行宫休息。待明日带子上殿朝礼。立储大典,将择日举行。
夜幕垂垂,曦儿安睡,交由乳母带走,陌上无双跟随。
千寻松一口气站在偌大的院子里。
南理国的宫殿,极具色彩斑斓之势,不似帝都的一片雪白。偌大的蟠龙柱立于檐下,衬得整个大殿空荡无比,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千寻只觉得压抑,莫名的不安。
好似将有什么事发生,会累及……
回眸,望着不远处的房间内,烛火通明。
楼止与应无求正在部署明日的行程。一些有关细节。上朝是男儿的事,千寻插不上手,但她会守好后院,教他无后顾之忧。
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谁!”千寻剑眉陡蹙,绣春刀快速出鞘。
凌空翻身至院墙外,刀子不偏不倚的落在那人脖颈上。
对方并没有还手,一动不动的站着。
寒月当空。寒刀凛冽。
千寻一怔,“国师阿朗克?”
“少主?”上官燕乍听的动静。快速的跃出墙。见着阿朗克的时候,面色稍稍一怔,也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一旁。
见此情形,千寻蹙眉,“我们认识?”
阿朗克摇头,“不认识。”
“那你为何来此?”千寻看了上官燕一眼。腕上一抖,绣春刀归鞘。
“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阿朗克笑着看她,眼底泛着氤氲的雾气。月光下,有种迷蒙的感觉。
千寻礼节性的报之一笑,“国师太客气,什么都不需要。燕儿,我们走!”
“慢着!”阿朗克忽然叫住她。
及至千寻转身,他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头怪异的干笑两声,“你、你们不该来。”
“不该来都来了,国师到底想说什么?”千寻不去看阿朗克,反倒盯着上官燕。便是这一眼,教上官燕的头愈发低垂。
“若你想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国主不会放过你们!”阿朗克说得很轻,却仿佛心头压了千斤重石,不敢直视千寻的眼睛。
“燕儿?”千寻扭头望着上官燕,“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女庄贞圾。
上官燕素来不会说谎,张了张嘴,而后又无奈的看了阿朗克一眼,握紧了手中的血蔷薇,“二师伯,你就别装了。学大师伯一般坦荡荡的多好,如今少主便在这里,你别支支吾吾的!”
千寻一怔,“二师伯?”
“呵……”阿朗克尴尬的笑着,“是啊,我跟你娘是同门。”
“我娘,是从南理国走出去的?”千寻蹙眉,“我娘不是从漠北走出来的吗?”
千寻不明白。
娘不是漠北帝国的继承者吗?逃离漠北,去了南理国?是跟着祖师爷去的?
“圣手门本就隶属南理国,你娘是从漠北出来的,但跟着师父来了圣手门。这一身的功夫,还是师父传授。当年我们三个,一起在师门学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娘……便离开了南理国。”阿朗克并未言明其中关窍,说得含糊其辞。
闻言,千寻扭头望着上官燕。
上官燕急忙摆手,“少主莫要看我,彼时我还没出生。这档子事,爹也没有告诉我,我委实不知情。”
千寻剑眉微蹙,继而望着话留一半的阿朗克,“不知是二师伯,方才千寻失礼了。”
“我只是来看看。”阿朗克深吸一口气,“当年国公府罹难,我也未能及时得知。待我知晓,你已被大师兄带走,师妹她……”
“二师伯见谅。”千寻垂眸,“当年的事,我已全然不记得,也不想再提。”
阿朗克一怔,“不记得?”低眉想起了千成,阿朗克复而浅笑两声,“还是大师兄思虑周全,忘了好!忘得好!”
千寻想了想,忽然道,“二师伯可知道……”
“国师原来在此,倒教卑职好找!”殿前大将军巴赫尔快速走来,大老远便笑着打招呼。
见此,千寻报之一笑,看样子她这个二师伯的日子也并不似外表的风光。千寻自然是不认得巴赫尔,但见阿朗克面色稍霁,便已经心中有数。
“你来做什么?”阿朗克随即冷了眉,双手负后,摆足了原先的国师姿态。
巴赫尔行了礼,“国主口谕,请国师入宫,与您有要事相商。”语罢,刻意用目光别有深意的扫一眼一旁的千寻,笑得教人心底发寒。
阿朗克冷哼,也不去看千寻,随即拂袖而去。
“这位是指挥使夫人?”巴赫尔站在那里,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着千寻,姿态与方才对阿朗克的截然不同,越显傲慢无礼,仿若丝毫不将千寻放在眼里。
“与你何干?”上官燕自然不会与他客气,“哼,便是你这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如此傲慢无礼?咱家少主暂且不与你计较,你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看阿朗克方才的表情,这个巴赫尔想必是与他不对付,更有甚者,是国主完颜穆的人。所以,不得不防!
千寻也便搭腔,任着上官燕无礼。
这世上有些人便是自甘下贱,你若是好言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