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也便搭腔,任着上官燕无礼。
这世上有些人便是自甘下贱,你若是好言好语,便一味觉得你好欺凌,绝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若你霸气外露,对方奈何你不得,便又开始阿谀谄媚,反过来巴结你。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趋炎附势的嘴脸。
当真是处处皆在。
见着千寻不做声,而一旁的上官燕盛气凌人,巴赫尔显然愠怒,“你们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南理国的地界,别忘了……”
音,未落,千寻的绣春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脖颈上,出手之快令巴赫尔始料未及。
“这是南理国的地界,可是你也别忘了,如今这是我的势力范围,而你的命,就在我的刀下。”千寻早已不是当初唯唯诺诺的小宫女,为避纷扰而甘愿隐忍。
巴赫尔一怔,面色霎时铁青。
有纤细的血沿着脖颈缓缓而下,锋利的刀刃正漫不经心的磨着他的肌肤,一点点切开他的皮肉。疼痛其次,惊惧更甚。
“我乃国主殿前大将军,你们敢……”
还不待巴赫尔说完,上官燕冷笑两声,怀中抱剑,“我们也是国主的客人,何况指挥使夫人还是你们未来储君的生身之母。你对我们家夫人不敬,你说,国主是先宰了你呢?还是先找我们的麻烦?”
刹那间,一道寒光掠过。
巴赫尔只觉得脖颈上一凉,紧接着身子便往地上栽去。
☆、第406章 你是本座的女人
寒光尽处,是绣春刀咣当归鞘的声音,伴随着上官燕不可自抑的笑声。
千寻站在那里,低眉望着软瘫在地的。所谓殿前大将军。唇角若楼止一般扯出邪魅谩笑,眸光冷蔑,“我用的是刀背,你没死。”
刚才划过巴赫尔脖颈的,是刀背。是故如今巴赫尔的面上,如同开了染料铺子,红的黑的青的白的,样样齐全。
转身,千寻领着上官燕往回走。
不管完颜穆到底要做什么,谁敢动她的夫君,动她的儿子,她将不惜一切。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罢休。
“少主?”上官燕迟疑了一下。
“我没事。”千寻深吸一口气。“漠北那么多风险都过来了,如今算什么?与天斗尚且不惧,何惧与人斗?”
上官燕颔首,一抬头便瞧见楼止站在院子里。
红衣逶迤,墨发及腰,施施然若娇滴滴的美人。
乍看千寻,飞鱼服绣春刀,反倒似男儿般英气逼人。
这二人,倒像是错了位置。
上官燕识趣的退开。
千寻缓步上前,一扫眉间阴霾,学着他的模样,踮起脚尖,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精致的下颚。“美人蹙峨眉,不知心恨谁?”
楼止也不恼,慵懒的眸微微泛着月影流光,缱绻之色勾魂蚀骨。轻轻吻着她的指尖,凤眸轻挑,那抬眸一瞬时的羽睫微扬,顿生万种风情。
唇。勾起迷人的弧度,温热的呼吸从她的指尖快速蔓延至周身每个角落。
这厮……
真当会勾人!
千寻想缩手。奈何反被他一把扣住。
一声轻笑,音色若飘渺,若虚浮,直教人心痒难耐,“怎么,勾了本座,又想知难而退?世间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笑得魅惑。半开半合的眸,视线清清浅浅的落在她身上,妖娆得若午夜绽放的彼岸花,有着夺魄的妖艳。
妖,无人可比的妖。女庄估弟。
魅,魅惑众生的魅。
千寻一个冷战,快速缩手,“爷,有话好说。”
下一刻,腰间颓然一紧,纤细的腰肢被他盈盈一握,险些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他直接带她入怀,依然用这种蛊惑的眸光凝视着她,笑得格外邪肆狂狷,“你在外头倒是极好说话。”
闻言,千寻心下一怔,“你都听见了?”
“本座不但听见,还都看见了。”楼止单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的指腹在她脸上肆意摩挲,“二师伯叫的很亲热!”
千寻蹙眉,“不过是个长辈,你何必介怀?便是低了辈分,也不算大事,何必小气。”
“嗯?”他尾音拖长,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脸,“再说一次。”
心里不解,千寻撇撇嘴,不明白楼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把推开她,千寻直接往屋里走,“你要发骚自己发,我累了要休息!”
谁知她前脚进门,转身关门的档子,某人如风一般的掠过,安然坐在了床边的软榻上。关上门,千寻无奈的望着施施然侧卧软榻的楼止。
美人倒是美人,柔若无骨,我见犹怜。
只不过这美人的心思太难猜。
今儿个也不知吃的什么飞醋!
“爷?”千寻卸下腰间的绣春刀,“有话直说。”
楼止伸手,“过来。”
想了想,千寻才走过去。
哪知刚走到软榻旁,直接被他拽过去,按在了身子底下。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脸上,“以后离阿朗克远点。”
“为何?”千寻不解,上官燕没说他们之间有恩怨,不是娘的二师伯吗?怎的楼止也上了心?那这阿朗克到底是敌是友?
楼止轻哼,“作死的东西,教你离远点就离远点,废话太多,小心咬了舌头。”
千寻一脸的莫名,“爷与阿朗克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长叹一声,千寻无奈的望着楼止,那双诡美如狐的凤眸,微微泛着红光,几欲吃人。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千寻在他喉结处轻轻吻着,直教他喉结连连滚动。
“爷……你说……为何?”她凑在他的耳畔,耳语呢喃,音色极尽温柔娇媚。
楼止二话不说摄住她的唇,带着几分惩罚式的啃咬。
千寻一惊,陡然蹙眉。唇上有血微微溢出,满嘴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若要见他,倒也好办!改日,本座送他去司礼监,便算了事。”楼止轻嗤,望着她红肿的唇,以及她那张憋笑的绯红面颊,眼底的光更是寸寸冰冷。
“爷是以为我……”千寻捂着肚子笑,“你以为我……我一个爹不够,还要给你找第二个老丈人?他那年纪……”
楼止冷哼,起身便走。
见状,千寻一惊,直接窜他背上。若八爪蟹一般,双腿缠着他后腰,双手勒他脖颈,“真生气了?”
“放!”楼止忽然眸色陡沉。
霎时一股强大的气劲自他身上迸发,千寻的身子若丢出去的沙包,瞬时被震出去。
“作死的东西!”他懊恼的一声低喝,下一刻已然移身接住了她,所幸并无大碍,“不会用内劲护体?本座教你的东西,竟一点都记不住,打量着让本座护你一辈子吗?”
四下桌椅板凳被强大的气劲震得集体往墙上摔去,房内一片狼藉。
便是这句话落地,房内陡然寂静无音。
千寻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个眸色肃杀的男人,赤瞳如血,仿佛要在她的身上、她的生命里烙下属于他的,永不磨灭的痕迹。
四目相对,她看见属于他的一丝无奈,一种已然做好离别准备的决绝。
如果可以,她愿意把命分他一半,生一起,死一处。看他手握生杀,不惜屠戮,却只为她一人休止干戈。
“世上还有一颗流兰石。”她哽咽了一下,“我……”
他敛了眸,却是口吻僵冷,“记住,你是本座的女人。”
眸光,微颤,千寻重重点头,“刻骨不忘。”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应无求与上官燕的呵斥,脚步声渐渐散去。
笑卧君怀君莫笑,今朝哪知明朝事?一曲飞天泪白绫,春燕衔泥盼归时。
外头,上官燕甚是不懂,“二师伯虽是男子,但如今也是上了年岁的,怎的姑爷还这般计较?何况二师伯也不见的俊朗,他……”
应无求一把拽过上官燕,直接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大人听得又要生气。你可知那阿朗克是什么人?也敢在这里胡说。”
上官燕一怔,“不是二师伯吗?”
☆、第407章 生面孔,熟面孔
应无求摇头,也不多说,只是压低声音叮嘱道,“以后让夫人离阿朗克远点。至少别单独见面。”
上官燕张了张嘴,但应无求摆明了不肯松口,也只好点头不语。
明日便是上朝见礼,锦衣卫一则天朝使团,二则楼止又是曦儿生父,所以见礼自然隆重。要知道楼止的性子,若是见着不顺遂的,别说是南理国,便是天王老子下来了,也是不给面子的。
千寻身为女子,自然不可轻易上朝。
何况……
曦儿是自己的孩子,若是要留在南理国做什么储君,她身为母亲是断断不肯的。楼止也避开千寻。教千寻去御花园等着,自己带着使团上朝。
端坐在御花园内,千寻望着阳光下开的极好的花卉,剑眉微蹙。南理国的温度较之天朝暖和许多,如今这天气,天朝梅开三度,南理国却是春花灿烂。
玉兰还在枝头尽情绽放,心里却有些不安的感觉。
“少主在担心什么?”上官燕上前一步。
“燕儿,你来过南理国吗?”千寻问。
上官燕摇头,“燕儿不曾来过。”想了想又道,“但燕儿听主子和爹爹提起过。”
闻言,千寻点了点头,“按理说我娘在这里呆了长久。也该有些痕迹。为何我竟没有半点亲切感,于此只觉得惊怖不安?”
“少主,你是不是想多了?”上官燕不解,“姑爷尚且在此,你担心什么?”
千寻自嘲般的讪笑,“不知道,或许是最近没睡好。故而多思多虑了。”
正说着,不远处有清扫的宫女拿着扫把和簸箕缓步而来。
是个年迈的老宫娥。发髻花白。
也不抬头,她只是握着扫把,絮絮叨叨的一路扫过来,左顾右盼的打量着石子路边的脏秽,“唉……还是回去扫我的冷宫清静,真是没一天安生的……”
千寻一怔,却听得上官燕嗤笑两声。“冷宫有什么好?”
“你懂什么,这宫里没有半点人情味,独独冷宫……”哪知那老宫女抬头的瞬间,手中的笤帚顿时落地。
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