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好几人,其中有一名也穿着白衣的女子,云鬓高髻,鲜花做饰,繁星为缀。
“玖琂!”梓祁喊着她的名字,奔上前,握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想要印下她所有的样子。“你是我的玖琂么?我可怜的女儿。”
悲喜交加,情绪哽在喉咙,庆岚扑通一声跪在梓祁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女儿拜见母后。”
恣意的哭喊,梓祁蹲下来和庆岚哭作一团。有多少年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都站在七星宫的宫外望着云海下的尘世发呆。每一次和伯虞的对弈她都想着获胜,因为只要赢了就能换得他们归来。她盼着盼着,就不再去观望了,看到的只能是绝望。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抱紧了怀里的庆岚,多怕她一个眨眼又消失无踪。
伯虞俯下身,拍拍梓祁的肩膀,略带严肃地说道,“这样成何体统,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梓祁用袖子粗略地抹去眼泪,刚想反驳他,转头看到雾中仙和寸桀为难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她拉着庆岚一齐站起来,然后往宫殿边走边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这里……确实太过失态了。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勇星和战星呢?”
这时,一直跟在伯虞和庆岚身后的君慕华走上前,虽然受到了来自众人瞩目的目光,她依旧泰然自若。“天后不必着急,勇星和战星现在尚未转醒,待他们清醒之后,我一定会尽快带他们来到这里。”
梓祁看看庆岚又看看她,这样的相像,太不寻常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长得和玖琂一模一样?”
“因为我就是曾经的她,我是已经死去的合星的第一任转世,君慕华。”
“已经死去的……君慕华?”梓祁小心地将庆岚护在身后,她警惕地观察着君慕华的动作,怕她会对庆岚做出任何的伤害。
“其实天后不必这样防着我,我若是真想对庆岚做些什么的话,在她还未转醒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当时并没有下手,现在也不会动手的。你们母女久别重逢,还是先去殿里叙旧吧。我要去看看勇星和战星的情况了,他们在那里若无人引路的话,只怕要迷失在花丛里了。”
望着君慕华离去的背影,梓祁向伯虞问道,“是你留她在这里的么?”
“没错,这七星宫这么大,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也着实太冷清了。这个孩子现在无依无靠,这世上也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了,就让她暂且留在这里吧。”
梓祁能听出伯虞说这话时的悲悯之情,她不再言语,挽着庆岚走向那座久无人烟的宫殿。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星齐聚
安梓墨和陵铭几乎是同时转醒的,他二人从草地上坐起,彼此看着对方,眼里竟透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一人一剑,我们平手。”安梓墨笑着一拳打在陵铭的胸口,“不过又回到了这里,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结果。”
“还会更糟么?”陵铭站起来,拂去身上粘着的草叶,“走吧,看看七星宫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副景象。”
“你们醒的倒是及时,他们已经在殿内等着你们了。”洞口的逆光处,君慕华站在那里。她微微弯下腰,对着洞口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二人对视一眼,由陵铭打头,走出了山洞。
绕过花田,行过小桥,三个人一路都是沉默无言。陵铭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在落茫殿共处的几日里,他已经了解到她所有不同于庆岚的特征。安梓墨就不同了,他一直执着的以为,眼前的这位就是与他们身份一致的合星,庆岚。于是,他忍不住好奇,快走几步绕到君慕华的前面。
“庆岚?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一路上都沉沉闷闷的。我们现在已经重归天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好了。”
“我并不是庆岚,我是君慕华。”
君慕华这三个字从她的眼里直接传达进安梓墨的眼里,他一愣,身体不自然地向后退去两步,“你说什么?你是君慕华?这怎么可能,合星这一世不是附在庆岚的身上么,你作为已经死去的她,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你们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道来吧。天帝天后已经等得够久了,随我速来吧。”
七星宫外的那片开阔之地,陵铭一走近就回想起当时三人被天牢困住的场景。时间这么快,已经不知不觉历经两世。这里的样子却是分毫不差,也许对天帝天后而言,这几百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罢了。
安梓墨忽然跃到陵铭的面前,用手划出一个圆,“你还记得么?就是这里啊,庆岚她大叫着我们的名字,我护在你们身前,天牢已经扣下来了,我们还紧紧靠在一起。那时候的我们真是鲁莽无知,不知天高地厚啊。”
“现在的你不也一样鲁莽么?你以为只要重上了这九重天就意味着我们的血咒已经解开了么?到底是去是留还是得看天帝最后的决策吧?”陵铭的语气中着重加强了天帝两个字,他的心里还是有怨,他抛下愣在原地的安梓墨,自己一人先攀上阶梯入了七星宫。
七星宫内倒是比他想象的热闹了不少,除却天帝天后和庆岚,雾中仙、寸桀、黎莫也都在里面,还有不应出现在此处的西煜,一脸平淡的寒姬。亮麒和潇雪分立另一边。
伯虞从主座上起身,双手叠放举在身前,说道,“差不多都到齐了,凤麟和覃苍暂且缺席也无伤大雅。今日我需要各位为我做一个见证。百多年前,三星争权弑天,我将他们三人贬斥于人界,并在他们身上施以千世万代都轮回苦难的血咒。如今已历两世,我却不忍骨肉分离,便邀同寸桀一起封存血咒,重邀三星回到天界。自此之后,人界再无三星轮回之劫!”
九重天上不分昼夜,只有漫长的白昼,分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庆岚在露台上望着云海之下的人界,心中思绪万千。只是凭着伯虞的一句话,她再不用投身在东国的军国大事上,不用经历轮回,只消安安静静的做一名仙人,每天望着云海翻腾,如斯而已。
反倒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节在她心中堵塞。
“要不要喝一杯啊?”安梓墨从她身后靠近,把酒壶放在她手心,自己也随意地坐靠在露台上,“你说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该如何称呼你?是庆岚,是君慕华,还是玖琂?”
“你该尊称我一声长姐吧?”庆岚笑着摆弄着手里的酒壶,“你忘了么?在我们三人之中,你可是年纪最小的。现在各归各位了,是不是也该长幼有序呢?”
“那我还是称呼你这一世的名字庆岚吧,别妄想让我唤你长姐了。明明就是年纪比我小的臭丫头。”
庆岚笑是笑了,但脸上忧郁的神情并没有消退,“从我认识你以来你都没有这样的调皮模样,我想这大概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有点黏人又有点嚣张的幺子。可是安梓墨,你真的放得下人界的一切么?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才刚刚引发了一场战争,你不在意战争的结果么?不想知道你的国家最后的宿命么?谁会活着离开,谁又会含恨而终。”
“知道又如何?我们能改变么?现在的我们处在父王的势力之下,或者说不管在人界还是天界我们都活在父王的掌控下,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由他这位世间的主宰所决定的。他用他的无上权力控制了我们两世的生死,现在又心软将我们留在身边。你看看,为了他的这个决定多少人在陪他演着戏。我们也只能甘心地做一颗棋子,安安静静的留在他身边了。”
“可我们……”
“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你没有看到母后憔悴的面容么?我们离开她这么久,她与父王日日斗法对弈,只是想在赢局之后换得我们平安归来。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庆岚,放弃吧……”
庆岚饮下酒壶里的酒,辣灼的气息顺着咽喉而下。她忘不掉尚在雾茗殿中等她归来的众人,忘不掉长岚关里生活困苦的百姓,忘不掉南国的玉沁,忘不掉她以庆岚的身份经历过的种种。她不被困在这里,看似闲逸的生活没有分毫自由,她不想只能在云海之上眺望,看人界的灯火组成绚烂的光华。她流着泪倒在安梓墨的怀里,她举着酒壶对着不远处的陵铭高呼。
“我想离开这里!”
☆、第二百章 空灵
陵铭又何尝不懂她的心事,可现在的他们就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徒劳挣扎只会落得一地残羽。七星宫内的筵席尚且歌舞升平,哪有人会在意这里不同的声音。眼前的安梓墨虽然挂着不同于凡尘的笑容,可他内心的不安惶恐,陵铭又如何不知呢?
他开始向那两人靠近,也想挤坐在他们的身边,依偎着作为相互的依靠。谁知,寸桀从身后拍上他的肩膀。
“重归天界的感觉如何?”
“和几百千年无甚差别,还是活在父王的权柄之下,还是要服从他的一言一行。你看,虽然他和母后同坐上宾,但刻意的左尊右卑,无分毫改变。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帮助父王解除我们身上的血咒?我们倒是宁愿继续在人界永世轮回,就算痛苦也比这里要好。”
寸桀侧过身,抬手示意陵铭看向梓祁,“但是你注意到你母后的不同了么?她今日终于重绽笑颜,人也精神了不少。毕竟你们三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每每看着你们在下界受苦,被血咒撕扯着情感和生命,她的感受你们可曾懂得?”
“可是……”陵铭低下头,接下来的慷慨陈词他也是说不出口了。他忘不掉他们三人弑天之后被囚禁在幽潭里的盘龙石柱上,梓祁悲痛欲绝的表情,她流着泪也无法破除伯虞的法术,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子受尽苦难。那时候的他还能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不过就是轮回之苦,又有何堪?现在想来,真是不能理解为母者的骨肉分离之痛。
“之后呢?你在苍沐殿外取我性命之后,北国的军队是如何收场的?”
“月溟子带着他们回到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