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走去。
她是一点儿都不想与香雪河斗智斗勇,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斗不过香雪河,但更多的却是香雪河这个人实在是太狭促了,输了之后的惩处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是让人‘难过’,香雪河那妖孽,太狡猾了,太可恶了。但是三叔与舅舅对他们这样的小打小闹却是乐见其成的,偶尔还会横插一脚,添上一些不胜贵重却着实难得的东西作为彩头。只是她一次也没有得到,这让她看香雪河格外的讨厌,抢东西什么的,太失君子风范了。
如果是青梵,他会怎么做?雪海在心里思忖着。这样想着就有些想念青梵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与香雪河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占去了她不少的时间,加上功课,她都有好几日不曾给青梵去信了,可现在去信问策也来不及了······
她与香雪河之间的斗法短则三五时辰,长则也不过二三日的光景。
不知道青梵在做些什么?师父在忙些什么?他有没有想她?
······
青梵在清心苑中帮柳衍捣药,一下一下的认认真真的,柳衍在一旁挑选着草药,药架上晾放的草药水分还没有完全去除,柳衍将他们翻了个面······
青梵抬眼就可以看到柳衍修雅若竹的身影,这时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雪海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过她的家族。他是相信着她的,便也不曾过问,只是对于雪海在信中提过的“容颜之盛,才学品行俱佳的叔父”,有些好奇,不知师父可曾知晓这人?
“梵儿,在想什么这样出神?”柳衍放下手中的草药,清俊温润的男人风姿一如初见,多年过去也不曾改变。
“父亲,青梵在想雪海在信中提到的‘叔父’”柳衍既然问道,青梵自是无有隐瞒的道理。
“哦?雪海!”柳衍乍然听到这个不甚熟悉的名字有瞬间的恍惚,“是颜儿原来的名字吧!”是了!他都已经快要忘记了,在那个绝望凄惨的雪夜里,遇到的那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还有这样一个风雅美丽的名字了。当年还是个小娃娃样的漂亮团子,那样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不想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是。雪海的全名为香雪海。说起来,便是我也不知道她的出身呢!”青梵话是这样的说,但他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信任与爱护。他总是要护着她的。
“香雪海,颜儿出身香家!”这倒是柳衍早就知道的,那次颜儿家中来人之时便已知晓。“香家是一个比北洛立国还要久远的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世家,至于颜儿出身那一支,却是不曾打探过的了,颜儿是我的弟子,便也无需在意她还有些什么身份了。”柳衍却是洒脱无拘,昔日里收下这个看似孤苦伶仃的小姑娘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去刻意的打探她的身世,那是虽然也知道她是寓居在君家的贵客,但至于这‘贵’到什么程度倒也不知了。想来必然不凡,却也不曾想过要因此来获取些什么!
“那么这样说来,父亲也不知雪海的叔父了?”青梵有点微弱的失望。
“颜儿的叔父叫什么名字?”柳衍轻睨了青梵一眼,将他眼里的那点失望收入眼中,随口问道。
“不知,雪海只道他‘容颜之盛,才学品行俱佳,于世难寻’其他的却是没有了。”青梵想到这里也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息了,雪海她竟然忘记了写上那人的名字了。
“是这样么?香家曾经最为出色的几人皆是‘容颜之盛,才学品行俱佳,于世难寻’的人了,这样说法,却是不知是谁呢!”柳衍微微摇头笑道,哪怕他是西云大陆江湖共尊的道门掌教至尊不能也不会在香家与道门无有冲突的情况下,冒然的打探香家之事。香家渊源深长,立家日久,早已自有格局,外人轻易别想得到些什么消息,所以他所知道关于香家的消息,也只是香家愿意向外界传达的消息。
“香家很兴盛么?为何却无盛名?”听柳衍这样一说,青梵却是对于香家愈加好奇了,又想到了雪海,如果香家这样的兴盛,雪海那样突然地归家,可以应付的过来么?香家既然这样的兴盛,但为什么没有名传天下知?
“香家自来低调到少有人知,但却是真正的著家大族,该知道这个家族的人自是知情的。而且与神殿渊源甚深,尤其是与西蒙伊斯大神殿的联系。”柳衍自然知道一个千年世家屹立不倒,必有其依仗,只是外人绝对想不到,香家与世间可与万千人富贵荣华的国君皇权的联系几近全无,却与敬奉神明的神殿关系深厚。
“这样啊!”青梵低声叹道。在这个神道昌盛,各国不约而同的认同君权神授的说法的世界里,竟然有家族敢于直接向神殿靠拢,而不是叩拜金殿上的所谓的天命君主,想来香家先祖却是个魄力十足的人,自来就不曾听闻香姓名臣,想来香氏族人应该是绝迹于朝堂的。
“是啊!这样说来,颜儿也是名门贵女呢!”柳衍突然笑道,他却是不曾想过,仅仅作为他柳衍的弟子便也是这世间至尊至贵的女子了,较之名门闺秀尤有胜之。
青梵没有说话。不说现在,从前的从前雪海也是名副其实的贵女,虽然仅仅是作为同学接触,但名门之女的身份在她的举止间便可以窥见几分的。更别说今生作为香氏之女,柳衍之徒了,雪海身份之贵,已经少有人及了。可,青梵轻轻地笑起来,那是他认识的雪海啊!她仅仅是雪海!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梵儿,想颜儿了么?”柳衍将草药放到药架顶层之上,背对着青梵,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平静,青梵还为长大,却也失去了大多。
“自然是想的,不过知道她很好,我就可以安心了。”青梵想到雪海在信中向他抱怨她辩不过她叔父之子,似乎雪海也变得开朗了些。这样很好,雪海······
院中花木繁盛,在藤萝花架下,风未岚与香如镜相对而坐,同样出色的两个人,皎如日月。清寂如霜的白衣与艳如烟火的红衣,淡漠与妖娆,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的眼底却有着相似的东西,在他们看到彼此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明了,那是深深地爱上一个人的寂寞。
所以此刻他们坐在这里煮茶,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是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人。
香如镜丰姿高雅的斟茶、捧杯,世家的教养,甚是强调美风仪、气高华的。香如镜出身香家,仪态举止自是完美。风未岚则是得益于曾经严苛的教养了,还有那个人的期望,一举一动,风华自显。他们并没有说话,却又显得极为默契。
“好茶。”风未岚轻抿了一口,茶好,水好,煮茶的技艺好,自是好茶。
“好茶自是要与知己共品,方才显得出它价值。”香如镜脸色平静,如墨一般的眼眸此刻一片荒芜,那里已无一丝半点的绿意,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毫无掩饰的现于人前了。风未岚的神色却也飘忽,眼中是什么也不留存的空茫,似乎想要就此飘然而去,他们彼此都无需掩饰什么,曾经刻在心上的伤太重。
“却是不曾想到还会再见到你。”香如镜见到风未岚的时候,却是挺惊讶的,他一直以为曾经死去的人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他说要我活着。”风未岚并不在意,他口中的他自是一直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在心底的那个人了。
又见到昔日红衣妖孽,桃花满身的香如镜如今红衣依旧,却满是凄霜,着实令人心生叹惋。
他要他活着。
太傅的话他又怎会违背,所以坚持的活着,活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去见他。他离开他已经太久了,久到思念装满了他的心,压得他连呼吸都带着彻骨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时有落花至
微风袭来,树影摇动,藤萝花架上繁盛的花串,随风摇曳,落花无数,白衣、红衣上平添了许多昳丽的点缀,却依旧掩不去那种繁华落幕的凄伤悲凉,香如镜与风未岚谁也没有说话,在这风中沉默着,彼此的心思都不在这里,那个被他们放在心底的人,也许就是一个眼神就牵绊住了他们的魂魄。
“是吗?真是残忍。”良久香如镜似乎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似嘲似讽,似真似假的叹了一句,语气却极其的僵硬,平铺直叙的没有半点起伏。
他说了,于是就这样的被留下。似这样被留下的一个,这世间从来不少,不然哪里来的痴男怨女、佳偶怨侣的话本故事,似这般的感人泪下,凡夫愚妇,爱若至深,便同生死、共寝穴,但如此做的又怎会是他们?
可是,便是如他们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羡慕凡夫愚妇,因为他们连生死共寝都不可能做的到。
年少之时,便如出生之日,及至长成,才学品行,不敢妄言天下无双,却也绝对当得起一句惊采绝艳,从来就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被一个人牵绊住了脚步,然则世间之事,从来都身不由己,所以不由自己的爱上了一个人,见到他时,欢欣鼓舞,见不到他时,思慕如潮,但情爱之事,随缘。
并不是你爱上了他,他就一定要给与回应,于是不敢说,不能说,他是否知晓自己深藏的爱慕,不敢去试探,不敢去确定,于是守着无望的爱情就这样远远的望着,用必须要坚守的责任作为不敢妄为的借口。只是他却不知晓一切的借口,不过是不舍罢了,不舍得放在心上的那个人难过罢了。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平安喜乐,但就那么突兀的,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于是放在心底的人在这世间再也寻不到踪影,看不见影像,再想面对面的轻唤一声他的名字都成为奢望,那颗心依旧还在跳动,却没有人知晓那里已经空了一半,于是这壮丽山河自此在他眼里失却了颜色,世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无声的默剧,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同了,究其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