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呵呵一笑,问丁浩道:“丁大人,圣上口谕是怎么说的?”
丁浩本来也在想辙,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道:“圣上口谕不多,传到丁某这里,就知道一句‘就是把京师翻个天,也要把贼人给朕找出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金童“嗯嗯”点头,故作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今上可不怕把事情闹大啊……嗯,诸位,或者请丁大人再进宫去讨一道书面的旨意来?不过本官想,或者圣上不大耐烦再写,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事成,各位的好处都少不了,这样吧,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本官这里有黄金五十两……”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袋子拍在桌子上,里面金锭子互相碰撞的“叮当”做响,“凡是参与本案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先分着,不用记账,反正是为上面办差,上面也差不了我的。至于人手不够,本官有亲兵二百,若是配合办案,也不违制,御史台那边……”
丁浩默然,道:“可出兵丁差役共五百。”
金童笑了笑:“如果还不够,想必长乐公主殿下也不会拒绝派人帮她自己报仇,如此……”
张宁从两人说到口谕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俩愣头青已经决意要大干一场,出了事自然有他们俩是顶着,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说了这是“口谕”中要求的,那么大家都是奉旨办事,以后万一事情砸到自己手里,有传旨的在,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现在金童给了台阶,自然就坡下驴,正sè道:“有圣上的口谕,哪里还有什么可迟疑的,你们这班吃粮的,干粗活做苦力,还要劳烦两位大人吗?快快去干,干不好了,什么赏钱一概休提!”说着话起身把桌子上的袋子推回到金童手边。
金童也站起身来,笑道:“先吃饭后干活,乃是常理,张大人虽然为各位兄弟着想,但这赏钱出去,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说完又塞回张宁手中。
张宁讪讪道:“分内事,如何敢教金大人破费?”他一个司法参军正七品下,没丁、金二人官大,自然不能拿什么架子。
金童正sè道:“都是为上面办事,何分彼此?还烦请张大人帮助统协一下,吃饱喝足就开始干活,我们这边的两部人马,随时待命。”
赏钱很快分了下去,并且分的公正无比,不管官职大小,人人有份,当然下面的马快头子也不能让法曹大人吃亏,要知道五十两黄金能值至少三千两银子,给大人的孝敬怎么也得一千两以上才算过得去,本来按说该分一半,不过这次数额太大,张大人也没好意思多要。
至于抓人,横竖不过一些地痞流氓,看上去也没什么大事,其实抓起来很容易,只要差官到了,一句话“大人有令带你回去问话不知何事”,没有一个反抗的,全都乖乖跟着走,什么锁链啊枷啊统统用不上。
在这样神奇的办事效率下,到了晚上戌时,四百多人已经被集中到丁浩提供的一处小校场内,金童向张宁大人表示了感谢,又拿了五十两黄金出来作辛苦费,这次张大人死活不收了,金童也只好作罢,双方挥手告别,这几百人名“嫌疑人”被丁浩的人马接管。
看着下面乱哄哄或站或坐、或瑟瑟发抖、或宿醉未醒的洛阳地头蛇们,金童很是想了想后续计划,最后,他很郑重的向丁浩提出:“丁兄,我看,是不是让御史台的人撤回去,只留下负责记录的书吏和小弟的二百亲兵足够。”
丁浩深以为然,他预感道金童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要“迅速快捷”的,军丁都不是御史台直属,协助办案抓人不难,审讯过程就不用看了。
然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金童把刘三路等人叫过来细细叮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童与丁浩走上了看台。
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金童大喝道:“诸位安静!”
沸沸扬扬的人声立刻静了下来,不过人群中还是有杂音,比如有人藏在人群里嘟嘟囔囔:“什么破官儿,来了让大爷在这站了两个时辰,问又不问,还不让走,也没听说这俩人有什么大本事……”
金童淡淡道:“刘三路。”
全副武装的刘三路立刻带着两个人走进人群,直截了当的揪出一个人来,问旁边人道:“此人是谁?”
旁边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回军爷,他是南门内的刘三哥,今天喝多了酒,可能是说些醉话。”
刘三路嘿嘿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刘三哥,你和三爷我差了个字儿,这下倒好,别再败坏爷爷脸面了。”拖到台前,不顾刘三哥的挣扎,一刀砍下去,登时人头落地,颈中的血直喷半天。
………【第五十七章 草菅人命】………
() 杀人后会有震撼人心的心理效果?
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人可以杀猪杀狗,却天生不是用来杀人的。
看见金童手下军汉不问是非,二话不说的手起刀落,这份干净利索的凶狠之相,连在刑场监斩过的丁浩都为之一震,向后稍微退了半步。
金童静静站着,他这两辈子第一次杀人是在前夜初到洛阳的晚上,那时候胃里何尝不翻滚?好在当时被一众凶徒的恶行刺激,心胆俱壮,所以很快熬过了那个关口。
刘三路呵呵笑着,手一抹脸上的血,立刻脸上一片血迹,向看台抱拳道:“启禀将军,此人姓刘,行三,横行京师南门内,今rì冲撞我等军容,依军法斩讫!”
金童故作惊讶道:“我等军队仪仗,向来鲜明,今rì在此练兵,竟然会有宵小之徒前来冲撞?斩的好,不过为了正法安民,还要把首尾做好,来人,上灯!”
密密麻麻的风灯点上,二十名御史台的书吏出来,办公条件有些简陋,搬了些小方桌,席地而坐,每人包了二十多个人,集体做笔录,把刚才军队杀人的事情问明白,事情很简单:今天御史台的丁大人为了查办案件,召集众人在校场内问话,赶上长沙司马金大人在校场练兵的部队还没走,大家就在周围看了一会,那军容端地齐整、仪仗鲜明、军威震天……省略二百字……可是那刘某人由于酒醉,管不住自己乱跑,走进了练兵的阵容内,被令官明正军法,一刀斩杀,云云。四百多人签名按手印,既是供状又是人证。
金童满意的翻看了一下厚厚一叠笔录,揣在怀里,对下面淡淡道:“安静。”
这下,众人噤若寒蝉。
“列队!”
这令下的蹊跷,下面的人基本上没有当过兵的,也不知道什么列队,又不敢问,吭吭哧哧半天,在亲兵的“帮助”下站成了好几排。
金童示意亲兵搬过太师椅来,与丁浩两人坐下,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问:“你叫什么名字,在洛阳城干什么营生?”
此人磨蹭了一会,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金大,在南门里做些小买卖,平生没做过什么乱法的事情。”
这下不光金童,就连丁浩和二百亲兵,统统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金童笑道:“金大是吧?你可知道前面那位南门外的刘三哥,为啥死那么干净利落吗?呃,这句不用记。”
金大哆嗦半天嘴唇,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金童和煦的笑着:“说不出来不打紧,本官告诉你,第一,他不听本官号令,这一点,你不对本官说实话,也是一样的,第二,他的名号冲撞了下面那位刘三爷,这一点嘛,本官姓金,行一,嗯,你知道他们为何会笑了……”
话刚说完,金大已经反应过来,“啊啊”大叫着扑倒在地喊道:“大人,小的知罪了,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刘三路!”金童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人头落地,二十多人一组记笔录,第二个冲撞了军队练兵阵容的案犯被斩首。
一阵乱纷纷终于过去,金童看了眼第二叠厚厚的笔录,又塞到怀里。
“列队。”他轻轻道。
这次列队更加乱套,谁都不想站到第一排去,更不想站到第一排第一位,后来亲兵们下了狠手,拳打脚踢的把几个看起来比较凶狠的家伙赶到前面,等到几排站好,已经有不少人吓得尿了裤子。
这次金童久久没有喊第一个人答话,他微微看着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丁浩也一样不出声,他知道震慑手段来自于金童的军队,官员草菅人命有可能被告发,但军队杀人,目睹的人只有害怕,却不敢说什么。
政权,从来都是在刀子下面,而不是出于书卷。
最后,金童开口了,却没有叫人答话,他悠悠道:“各位,都是洛阳各条大街上有名有姓的人,今天把你们叫来,说是问话,现在你们也看见了,只能是生死之局。说穿了,你们这些有名有姓的人,只是因为心xìngyīn狠,仗着自己烂命一条,赤脚不怕穿鞋的,敢于欺凌弱小,坊间百姓顾虑家业,不想吃眼前亏,所以不愿与你们纠缠,渐渐成了势力。再后来看众人不敢与你们为难,胆气愈壮,蛇鼠一窝,互相学了些流氓的本事,数人抱成一团,更加欺男霸女、为祸乡里,只是欺负些老实本分的百姓,更有甚者,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与差役都混个脸熟,更加惫懒,至于最后,终成一霸。我说这些,你们也不用不服气,只是现在你们都有了根基,些须小事,差役整不了你们,谁遇上大事,才算走上绝路,然而没走上绝路的,尚且个个耀武扬威。今rì之事,已经没了两人,诸位该知道,你们这烂命一条,本官也不会不屑取之,便是有些后台的,诸如你、你、你……”点出几个衣着光鲜的,像是jì院、赌场的后台老大,继续道:“便是平rì有人罩着,也只能是生意,今rì在本官这里,如有一言不慎,便是军法,你先想想你被斩首之后,身后的人能不能来我这里为你讨回公道,再想想他便是来,我奉旨办差,官身杀你,他又能如何?”
金童站起身来,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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