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要拿地图做什么?”郑虞丰已经头脑发昏,“除了公主,没有别人了?”
“哪里还有什么人?公主排场大些,带了人进进出出,这是寻常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皇家的事情都敢打听!”老头狐疑地打量这帮人。
楚潇潇沉吟一番,说:“你们说,若是真有临云宫的人混进去,会不会是混在了那公主带的人里?”
“有这可能,若是这样,的确是少了人也不易发觉。”众人越想越有道理。一直不语的“兰公子”问道:“那东卫公主进出王府很是频繁?”
老头点头:“自然如此。”又道:“哦,民间大约还不知道,我们六殿下是要提前迎娶那公主了。”
“什么?提前迎娶?”
“是啊,殿下与公主情投意合,又承圣上钦点的婚事,本就是天大喜事。怎奈那公主身子娇弱,前些日子抱了恙,殿下求圣上改了旨意将婚期提前,也好早日照料娇妻,有什么不妥?”
“你这老头满口胡言!”郑虞丰瞪圆双目,喝道:“皇帝金口玉言,婚期能说改就改?满大街都贴着喜榜,你当我们都瞎了不成!”
老人连忙摆手,说:“您、您先听下去,老朽怎敢胡言……这皇上自然是不悦的,朝堂上的大人们也不是没话,只是我们殿下情真意切,连夜前去恳求太皇太后,这才成就这番好事啊……”
“那亲王竟与公主恩爱至此……”楚潇潇露出些许艳羡的神色,心想自己何时也遇上如此良人,定也是如胶似漆不愿久离的,就对郑虞丰道:“师兄,我看那古怪的丫头说话也神神道道地不能听信,但此事必然还有蹊跷,再问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放了这位老人家,我们回去另行商议才是真。”
老头点入如捣蒜:“唉,姑娘说得有理啊,单单这些话今天若被人知道从老朽口里说出来,老朽是要吃杖责的!哪里还敢自己编造?”他抹一把脸,抑制住颤抖,“你们抓了老朽也没用啊,是真是假,过几日不全都知道了?”
郑虞丰想想的确如此,不论君承欢手上有没有地图,众派为救回各自门徒挽回颜面,他的这场喜宴也是势在必行。既然在此碰到了同盟中人,“归雁门”与之同仇敌忾,自然多的是机会剿了魔宫,重整士气。
于是乎,他放下老头,对着面前几位揖个礼:“请。”一齐从小道匆匆走了。
老头瞧着这一大帮三教九流模样的人统统没了踪影,才微微直起腰板,显得其实并没有那么佝偻矮小。
他浑浊的老眼慢慢舒展开来了一些,想起前些日子亲王在府里定下的规矩:但凡有问到端王府是不是来过一个年轻姑娘,一概都答,东卫公主私下常来,随身带不少年轻侍女,不知是问的哪一个?
也不知眼下情形是福是祸。
“罢了、罢了,王府有喜哦……”
嘴上喃喃着,捡起掉了满地的红纸,慢悠悠回府去了。
郑虞丰一行与空界大师等汇合后,将情况逐一说明,众人当即追查起东卫公主身边近侍。无奈皇家阵仗人数众多不是说说而已,亲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再深入下去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众人只得放弃,将全部心思重新放回到鸿门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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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老头所言非虚。
四日之后,长安城里果真万人空巷,官道两侧人头攒动。心思各异的武林侠士们挤在人潮中被推推搡搡站不稳脚跟。
未几,宝马雕车入城来,香辇之中隐约可见那公主果真美如盛艳牡丹。
端王迎亲城下,丰神俊朗不可言说。
熙熙攘攘的人头交错间远望去,映在天下人眼中的,是王与新妃隔帘相视,浓情而笑。
一时间,锣鼓齐鸣,鲜花漫天。
佳偶天成,百姓皆喜。
作者有话要说: 百姓皆喜个屁啊 作者不同意!!!
等等、冷静点,这不就是自己手贱出来的情景吗……
冷静点,一定是哪里不对……
是短短几句话描写得太随便了吗,原来是这样啊。
☆、临云意
玉桃郡近日里来了不少人。
虽然笑笑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但能感觉到。时常坐在桃林里发呆的时候,能远远听见一些细小的人声,抑或是远处惊起飞鸟的声音,但始终没有人靠近她呆的这片山坳。
到底是那些人无法进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费心思去推算,只是今次不同以往,那声音分明已经近到了百米开外,显然是有人闯破桃花阵进来了!
笑笑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坐在屋里有些按捺不住。
无欺被她打发去挑洗澡水,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说来可怜,闲的发闷天天欺负无欺来玩,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叫这名字了:想必是赐名的高人推算出他日后坎坷,无欺、无欺——寄予“无人欺负”的厚望吧!
至于君承欢,也保不准是练功去了还是出恭去了,每每到了这个时辰就不见踪影,她识趣地不去过问,巴不得他就这么永远不再出现才好。
本来这般闯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惊动他,但现在有人不识好歹打进来了,总不能任由人家来踢馆吧?
借着这胡乱的想法,她静心听了听四周,没有感觉到那只妖魔的气息,便壮足了胆子深吸一口气掠了出去。
在桃林中跑出小半里路,听得前方乒乒乓乓传来了兵器交接之声。这声音似乎是杂七杂八的人凑在一起的打斗,靠近了一看,果不其然,只见是五个形貌各异的在打一个。
挨打的此人说来也奇怪,大姑娘似地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出手也的确英姿飒爽毫不拖泥带水,十几个回合下来竟在围攻之中渐渐占据了上风,可见功夫的确属上上乘。
笑笑注意到:其余五人耍刀枪棍棒的都有,显然不是一派中人,但他们的行动却是有组织,谁攻谁守分得很明确,必定是协调过彼此知道路数了。五人底子各有高低,出手看得出都是不怕死的,似乎不单单是要制住来人,而是拼命要抢着他的首级来玩……
这样的五人,行为狂傲疯癫像极了某人——只能是临云鬼无误了。
笑笑之前从未见过他们,也不知自己身处的这片桃林究竟多大,里面隐匿了多少这样的人,只是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君承欢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只因他为人自负、身手莫测,还因他的势力无孔不入,一旦落网,便防不了、逃不掉。
好在被围的那人身手实在是了得,这么短时间交手下来,他已经迅速摸清对方套路:临云五人并非出自同宗,只要找到机会,就很容易逐个击破。
想罢他突然提气清喝,运足内力一掌拍进土里,砂土四溅使得其中一人动作明显一阻。也就是趁此机会,挽剑横刺斜伤一人,而后四两拨千斤的把式逼退三人,急点、快切、斜挑,一系列招式既快且狠,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已连败四人。
余下那人见此状,怪哼一声朝他扑来,但比之先到的却是罩面撒来的一大把砂。
真是下三滥的招数!
不错,同样是用砂,打地上那是正经招式,若直接打人脸上,就是下三滥。
下三滥倒也算叫人始料未及,被围那人眼看抽身不及,侧面避过那些砂,恰被对方捉住机会直出一刀,且闪且退之下,已经伤了皮肉。
如此自然不肯罢休,对方裹起砂石撒得更欢,趁人躲避之下连出杀刀。
眼看就要中招——
“啊呦!”
下三滥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候,自己背后竟藏了个会拿鞋偷袭的主。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是谁,就感觉全身一阵麻痹,也不知道打中了哪里,真是活见鬼!
下一刻,是后脑勺被人闷踹一脚,下三滥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脸面磕进土里随后就昏死不动了。
“嘿。”笑笑轻吹了个短哨,从树上俯下半个身子探看情况。
被救之人伤得并不重,幸许没她出手也根本不会落败。只是瞅着他明明好身手,却不懂耍赖的重要性,如此被欺负得气短,未免有些抱不平罢了。
倒也不指望对方感恩报答……
果然,对方真是连句答谢都没有,二话不说走到近前,蓦地反手一格将剑架在了她肩上。
“哎?”她急忙无辜地一缩脖子。
这才低头看剑,几分眼熟。
那人将身上宽大的罩衫解下,露出一张清白严肃的书生脸来。
她整个人明显地打了个愣怔,许久才认出来他似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回过神来,半真半假又道:“来这么早是没有喜酒给你喝的。”
来人是公叔荐,此刻慢慢收起了佩剑,脸色微冷不辨喜怒。他身上覆一层薄薄的露水,在深夜里披星戴月而来,但分明不是有心情来寻访故人。
跟很多人不同,公叔荐的情绪一般不上脸面,所以也看不出此刻是何种心思。
他说:“大家都在找你,跟我回去。”
笑笑轻轻一颤,乌黑的眸子凝视着他,若不是那声音里没有丁点起伏,她几乎要认为他在生气。拢了拢肩上的衣衫,她瑟缩脖子,问:“这话……不是你要对我说的吧?”
公叔一直讨厌她,她知道。也隐约知道缘由:担心她来历不明,担心她迟早的背叛,或者单纯讨厌她没大没小,不懂矜持之类……她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应该是最不想让她回去的人。
“这种贴心话,恐怕是李邺要你说的。他还说什么?”她跳下来,背靠在树上慢悠悠地笑,说不清是不经心还是不在意。
公叔荐并不否认。“殿下还让我带一句话:婚姻是大事,不可胡闹。”
“胡闹?”她皱眉掂量着这话,“莫非是觉得我说不嫁了就可以不嫁吗?”
公叔荐俊眉一皱,道:“你试着说过吗?”
“那倒没有。”
“君承欢胁迫你?”
“那倒也没有。”
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你还不走?”
她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