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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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人-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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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行动受制渐渐捉襟见肘,神魂不清便恶气陡生,只想着快些劈了两人,怎奈面前两人如同矫健游龙,翻腾入了沧海转瞬又扑上凌霄,合剑清啸震得他心肝欲裂,端不住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陆随一个长身跨步,剑尖直送此人喉口,却被尚泱伸手格住,摇头道:“不过是个可怜人,陆大人,手下留情。”
  “不利索点,回头被反咬一口,死的就是你我。”他看着和气,但还没有手软到这地步。
  “我有法子。”尚泱朝远避的小侍童一招手,“鳞托。”
  鳞托应了一声跑上来,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喜滋滋道:“少爷是想让他睡多久,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都成!”
  “别废话,差不多就行了。”
  鳞托“哎”了一声,拍出一颗药丸就要掰开丑面男人的嘴往里塞,谁知男人怒瞪了三人凶恶如虎豺,仰天狂笑:“我誓一生要杀尽天下笑我之人,想不到如今仍要被人同情留命!果真苍天妒我!哈哈……谁要你们可怜、谁要你们可怜!”
  语罢,他浑身真气凝聚,面部通红充血连同眼球都暴突了起来,尚泱急叫:“不好!”还没等出手去点他要穴,他已经剧烈一阵抖动,头歪向一边不动了,怀中护着的红灯悄然熄灭。
  “少、少爷……他自断经脉死啦!”鳞托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失神,心底浮起一股强烈的内疚感,转脸去看尚泱,尚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反倒是陆随看得透彻,摆手道:“罢了,谁知道他手上多少条人命,既然自尽了,也省得脏我手……”临云宫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谁知道前头还有多少这样的阴风邪骨蛰伏在魔窟深处等着吸人精血?
  自此高处往崖下桃林看去,那星星点点的红灯已经飞速向了这里卷来,其中不少又依次灭了。他耳力惊人,凝神细听下,栈道下方山门处已经传来了微小难辨的兵刃声。
  于是懒洋洋一笑:纵然临云宫奇人诡士诸多,但武林侠士又岂不是多如牛毛?且不论这股侠风吹得是正是斜,名门儿郎们的身手做不的假——君承欢欲与天下正气作对,到底还是夜郎自大、痴心妄想。
  “两位现下是自己回去呢,还是跟我上去?”陆随好以整暇地看着面前这粉头白面软趴趴的主仆俩,心想:以前只听说这汤家的三公子少而明慧,与司城家那混世魔王交好,倒也不曾真的留意过,现在想来他会出现在此处,倒有几分斤两,其意令人深思啊。
  尚泱似乎没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打量,慢腾腾地说:“回去可不成,我俩是来喝喜酒的。”
  “哦,险些忘了,汤少爷你与那臭丫头是旧识……”说到笑笑,陆随一顿咬牙,又经不住狗血地想,这汤尚泱该不会是帮着朋友抢亲来了吧?他叉着手,叹道:“罢了,随你们便。”
  三人一拍即合地彼此讪笑了起来,一齐往上层楼台走去。
  临走前,鳞托还小心翼翼地回望了先前落下来昏迷的两人一眼,觉得自己将他们摆得形状不错,被人撞见了也误以为是两具尸体罢了,这般大隐于市,安全得很。
  想毕,毫无愧疚地兜起了手,屁颠颠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想尚泱找不到韶华好寂寞,于是给他配了个活泼的小伙伴……

  ☆、箜篌幻境

  此时桃林之中,激烈的打斗声此起彼伏。
  以“知明晓事”孙乾老为首的几派豪杰悉数入了桃花阵,其中孙乾老与连家二堡主连穷碧在一处打头阵,身边跟随的弟子足二、三十人有余。江南世家的三位公子则是从东南方位迟些入林,以“楠公子”为首守住左翼,本来白长戈等人亦在他们身后不远,谁知半途杀出了数十位青衣人,“白诗子”出手与这些人缠斗,渐渐就落远了去。
  不少人心中惴惴,想此番这么多武林同道同仇敌忾,欲集诸人之力杀君承欢一个措手不及,来时是怎样的慷慨激昂。
  岂料进了玉桃郡,大家才发现身边的临云鬼怪如影随形,奈何各门各派间维系又不深,渐渐就被暗中袭击的杀手们冲散了势力,变作三五成群地顺势闯关,越往里深入,就觉得偌大的桃林恰似魔潭妖沼,不知里头还潜伏了怎样的怪物在等候众人。
  目光所及之处妖影憧憧,数点红光忽明忽暗。“掘地铁鼠”苏邗弓腰谨慎地倾听着四周,听闻不知是己方还是敌方的几声哀鸣,转而方圆一里之内又似静谧得没有丁点人迹了。
  他低头啐了一口,混白细小的眼里射出精光,对着身旁一人说道:“真是奇怪了,此地分明到处有人血的味道,却怎么没有丁点人声?老朽什么出错鼻子也不会出错,看来这阵少不得有些奇诡厉害之处。”
  对方是长纱蒙面的年长女子,听说是无寿山庄的人,起初苏邗被指派与她一道的时候还十分不乐意,后来发现她从不言语,别人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没有任何表示,就不那么抵触了。
  果然,她听了这话,只幽幽飞了一眼四周,露出的两只眼淡漠无波。
  苏邗也懒得理会她,边骂骂咧咧边自言自语:“想那三虚重境的三个老不死早被姓君的给杀了,这无声之境的心法难道就被他学了去……若真这样,他倒是有难得的慧骨,难怪猖狂如此!”
  武林中人个个都知君承欢一身“散水”邪功已臻化境天下第一,可至今也说不清这门功夫到底是怎么来的,要说以他二十才出头的年纪自创出独步天下的掌法,未免惊世骇俗了。再看他所率领的临云一众,虽人多势重,但三教九流居多,真正被他信任的恐怕没几个——君承欢并不是神,既不是神,就一定有弱点。
  用了小半个时辰,像苏邗这样的高手都已破出了阵去,有他们打头阵,其他大大小小的各路人马也悉数跟上。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就全集结在了临云栈道前,几方各自整合了一下门人,有些实力较差的小门派刚上来就有所伤亡,显得十分丧气。好在随行中有不少是济世堂的弟子,替众人疗伤包扎十分利索,大家探讨了一番路线,准备按照原计划攻入。
  就在崖下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公叔荐早就攀上一条石阶,接近最上层的楼宇了。
  脚下的这条石阶并不十分起眼,比之一路走来所看到那些格局精巧的楼台,只能算得上做建平整而已。只是他拾级而上的时候,心里却并不轻松多少。
  石阶两侧满是夹竹桃开,分明花期未至,却早已经灼灼如霭,花开花落,三季不休。
  公叔荐的手上有一朵残花,紧紧捏着已经快碎了。
  这朵花是方才与陆随进到此间时,他无意瞥见的。当时一串白茶自脚下小流中打旋飘水而过,他目力惊人,马上发觉到水底有一条小蛇盘踞着,火信子张吐个不停,正在吞吃一朵花蕊——蛇吞白茶,真是闻所未闻!
  他当下就脸色一变,出手一掌拍烂了蛇头,捡起那朵白茶花翻看着,黑了脸朝水流上游追去。
  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就只有她了……
  也好,既然处处设局,他也不会逃,就选一个最纷乱的局吧,兴许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压下烦躁情绪,他提一口气,飞快纵向了目的所在。
  柳暗花明,馨香拂暖。想不到路的尽头,是一张静静横卧的桃花案。案上置了一双金蟾对嘴炉,燃一知袅袅线香,其余仅一张木凳,三两瓣桃而已,悠远寂寥地似被人遗忘了千年。
  四周并没有任何杀气,目光所到处也没有可埋伏的地方,公叔荐略略放下心来。他思索了一阵,上前掀开金蟾嘴,入鼻是一股寒山松香,烟丝如歌般轻吟浅唱,香里无毒,只是快要燃尽了,叫人心生惋惜。
  正在这时,细小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公叔荐在第一时刻发觉到了,倏地防范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是名年轻女子,怀抱箜篌,裙带飘飘不沾一尘。
  他一直警惕按剑的手松动,脑中就遭蝎蛰般麻痹混乱,不可置信地盯住此人。
  “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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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字一叫出口,齿舌生寒。
  女子绽一抹远山黛色,冲他缓缓笑了,平静又陌生。她问:“吴月是谁?”
  不对,不是吴月。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响起,吴月她……已经死了。
  公叔荐突跳的心慢沉了下来,拧紧了眉峰重新冷静,神思片刻间就百转千回。复而,有些自嘲地回答道:“姑娘与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对方走近了些,一张脸明晰透彻,看起来与吴月越发相像。他仔细打量这张面颊上的每一寸动静,想从中找出任何一点易容后的蛛丝马迹,却无果。
  她颔首轻道:“我叫凤声离,并不是她。”指尖一动,拨出了个如凤低鸣的音,“你是谁?”
  “在下公叔荐。”
  凤声离点了点头将这名字记下,拂开落花,在桃花案边坐了下来。奇怪的是,她明知道公叔荐是外来之人,却不倨傲、亦不疏慢,将箜篌端放在膝,说:“你可不可以在此听我弹一曲?”
  公叔荐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你弹的曲子常人恐怕听不得,是音杀?”他恢复了平素的洞察力,知道这女子是个难缠对手,只是不知为什么,既然这蛇吞白茶的局不是菱蛇所布,她又怎么会候在此处,而且身上始终没有丁点杀气。
  要么,是她武功高出他太多;要么,是她根本不想杀人?
  “不错,我贯以箜篌为器,倾囊技艺仅一首曲而已。只是这曲调惑人心智令人如坠迷沼,称为‘箜篌幻境’,听完整首曲仍旧活着的人……至今只有两个。”
  不消说,其中一个大概是君承欢,一曲之败令她俯首称臣;另一个,却不知是谁。公叔荐说:“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并不是一定要杀你。”
  公叔荐一愣,听她继续说:“许多人自恃武功高强,却都死在了我手上,你难保不再是其中一个。我既奉命在此守宫,就不便放任何人再上一步,只是……只是你若能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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