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帝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只当他是垣清,就足够了。他说得对,每个人生来便是注定有缘有劫,若只是单单想着缘,只会让自己白白增添苦恼。那么他,是不是她的缘呢?还是……劫?
尽管白琰已经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等待,可殿中人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一句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殿下,明日如何安排?”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道。
“明日?”垣清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是,”那人继续道,“西枫王明日与殿下有约。”
垣清轻笑一声,“有约?说得倒好听。”顿了顿,又道,“不过是来打探打探我的消息罢了。明日不去。”
“可是……”那人有些迟疑,“西枫王已经是第三次约您了,这次还不去……恐怕不太好吧。况且……他可能也是有要事。”
“要事还轮不到我管。”垣清慢悠悠道,“王族这么多人,为何轮到我身上了?”
“可殿下,”那人似乎有些急了,“若是关系到两国之事呢?两国之事您不可不管啊!这可是……”
“够了。”垣清的声音冷了下来,“本殿下的事,你无需多嘴。”
“是。”
“明日在哪里?”沉默许久,垣清问道。
“回殿下,在皇城。”那人恭敬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白琰听得一头雾水,手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西枫王,那个二皇子……还有,为什么一提到两国之事,垣清就如此……反感?
没有人从正门出来,白琰猜估计是从后门出去了,正打算进去,忽然又听到里面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殿下……”似乎是珠帘的声音。
“嗯?”
“您,您安排个时间啊……”
“什么时间?”
白琰提着裙子走上几步,也很好奇。
“您,您这样不行的,您和她,总得在一起啊。”珠帘的声音不知为何透着冷漠,却又无可奈何。
“谁?”
珠帘低声说了什么,白琰没听见。
“跟她……干什么。”垣清的声音似乎很是疏离淡漠。
“终归是要在一起的,不是吗?”珠帘不情愿道,“你们要在一起画画画,写写诗歌,不能见都不见一面的。”
白琰愣了,谁?不见一面?
“把这事搁着,不想理。”垣清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是……”
白琰的手扶在柱子上,有些愣。是谁?画画,写诗?这么说,应该是个女的吧……?她忽然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那个女的……会是谁呢?
珠帘从正门出来,看到白琰时,冷不丁地哼了一声,把白琰吓了一跳。
“月姑娘,这么深更夜重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白琰听着,半天没反应过来。如此挑衅的话语,从一个小女孩口中发出,实在有些不搭调。
“我,我来找风……殿下的。”
“殿下?”珠帘笑了,“殿下才没空见你呢。”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姑娘以为自己是谁?殿下是你说见就见的吗?姑娘这么晚了还来,小心引起非议。”
非……议?白琰以为珠帘误会了,急忙道:“我没有啊!我只是来,来闹……”
珠帘走进一步,眼底的笑意更浓,却冷得让人发颤,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琰一遍,轻笑道:“就凭你?也想跟殿下好?别开玩笑了!天下美女如云,哪里轮得上你。看你要姿色没姿色,要相貌没相貌,不过是一个医人的徒弟,就仗着自己多厉害,整天巴结着殿下,也不觉得恶心!”
白琰完全呆了。
珠帘挑起凤眼,“你看你,这么丑,就别再做什么白日梦了。回你的山上,好好做人吧。殿下不过是好心,把你救回来,你还真当着他对你怎样?殿下是不会看上你的,每天粘着殿下,你可知?”说着,珠帘故意停顿一下,凑近白琰耳畔,轻声道:“殿下,可是有婚之人。”
白琰感觉脑袋轰的一下,有些晕眩。
珠帘放声大笑:“怎么样?放弃吧?你不用再想勾引殿下,殿下永远不会是你的。他也更不可能会对你一个卑微低贱的女人感兴趣!若是真的,那不过是……新奇罢了。月姑娘,奴婢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陷得太深了。”
“怎么可能……”白琰喃喃道,“他怎么……会有婚约……”
“你不知道,那可是正常得很,”珠帘勾起嘴角一抹阴冷的笑意,“不过呢,你若真是那么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殿下要娶的,可是连燕国帝姬。”说罢,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是要讲门当户对的,不过姑娘你,要是也想和连燕国帝姬共事一夫,那我珠帘也未尝不给。只是……若是殿下哪一日做上了君王,后宫里美女如云,谁还会记得你这个身份低微、连下人都懒得待见的——弃儿。”
白琰浑身猛地一震,多年来被遗忘的痛楚正蔓延至全身。
弃儿,弃儿。这两个字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从小到大,就连师父师兄也没说过她是弃儿,她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弃儿这二字。白琰抬起头,看到了珠帘得意得令人发指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神情,她只知道,自己手像不受控制一般地抬起,只听得“啪”的一声,珠帘手中的瓷盘“哐啷哐啷”的落到地上,碎了,她整张脸几乎扭曲了。
珠帘捂住左脸,惊恐地望着白琰。
“白琰?”
白琰回过头,看见垣清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正望着自己。黑眸里没有一丝一丝的情感,平静如水,深邃如常。
“你在干什么?”垣清俯视着白琰,“为什么打珠帘?”
白琰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飞快地跑开了。身后,传来珠帘委屈的哭声,却并没有垣清追上来的脚步声,亦或是问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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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9 章 情也生,意也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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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琰一路跑着,竟然没有迷路,毫无阻碍地回到了自己的松香轩。她熄灭所有烛火,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脸。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濡湿盖在脸上的云被。
她缩着身子,无法忍受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疼痛的失落。垣清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个弃儿,身份低微,若不是这样,下人们又为何会这样说?
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垣清那平静的黑眸里的愠怒,和不可置信,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出来。她打了珠帘,扇了她一巴掌。可就换做是别人,谁要是这样说她了,她也照扇不误。
垣清一定生气了,白琰想到她第一次在茶馆中见到垣清,见到他和珠帘在一起,没有哪个主子会对自己的宫女这样好,除非他……
白琰不敢想下去,手心似乎还有隐隐的痛楚,我……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她胡乱地拉了拉被子,抽着肩膀。珠帘是谁,为什么可以说她是弃儿,难道她在这里,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她忽然好害怕,恐惧蔓延至全身。垣清会不会赶她出去?她一直,想做一个乖巧的女孩,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怒,但不行。她从来没有打过人,更别说是扇巴掌,但不知为何,珠帘说出来这句话时,她竟觉得有种无法忍耐的愤怒。
她不想被垣清知道,不想垣清这样想她,她是个弃儿。她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珠帘,却不想被垣清一一听到,还看到了,在她最狼狈,也是最狠怒的时候。
没有了。垣清不会再见她了。
白琰在被窝里抽着气,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痛苦而无助。可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想法,几乎让她窒息。她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因为珠帘说的那句话而哭,而是垣清。
他有婚约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琰闭上眼,一阵困倦袭来。
忽然,屋外传来沉重平稳的脚步声。
白琰心一紧,拉紧被子,努力平稳下不住颤抖的肩膀。
不要!不要过来!
门被推开,那人一直走到了她床边。白琰紧闭着双眼,装睡。
垣清看了被子好一阵,忽然掀开,仿佛一阵冷风忽然袭来,白琰打了个寒颤。垣清见白琰没动,但知道她没有睡,便轻轻将她翻转过来,看到了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面似乎挂着水珠。
垣清将手覆在她脸上,都是黏糊糊的液体。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白琰只觉得心里越来越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装睡。她以为垣清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样,他在干什么?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显然是常年练剑形成的。
“白琰。”
伴着垣清低沉的声音,白琰紧张地睁开眼,却发现垣清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
“干,干什么……”
“……你哭了?”垣清的手贴着白琰的脸,很温暖,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白琰没说话。
“为什么哭?”垣清微微蹙眉。
白琰低下头,避开他的手。为什么哭?只是因为珠帘说了她几句?那也未免太矫情了。她忽然疑惑起来,自己为什么哭。
“你在想什么?”垣清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在床边蹲下,与她齐平。
窗外有溶溶月色透进来,白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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