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呆呆地望着先生,眼神里尽是茫然。
先生挥了挥手,唤醒了迷茫中的林胥。
“你自小喜爱读书,心思比同龄人要复杂,所以更爱思考。但是有些问题并不是只靠思考就能想明白的。”
先生围着林胥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智慧都是经过现实的打磨,历史的冲刷,然后再慢慢沉淀下来。光是靠一个脑袋想,那就会钻牛脚尖,无法自拔。”
“你还年轻,年轻人就是应该如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欣欣向荣。我看你现在死气沉沉,毫无朝气,完全没有融入到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与天地相合。你这样下去,只怕百害而无一利。”
林胥身子一颤,直勾勾地望向了先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身为修道之人,怎么连这都忘记了?”先生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林胥听到先生说这句话,再也抑制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先生磕了三个头。
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弯腰伸手将他扶起。
林胥抬起头,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最自然的笑容。
中午,四人吃完了饭,围坐在桌子旁说话。
“粗茶和淡饭,两位可不要嫌弃。”店老板呵呵一笑,端来了三杯茶。
“不会不会,粗茶淡饭才是最真。”蒙蘖接过茶,也不顾烫,喝了一口。
林胥也接过茶,道了一声谢。
蒙蘖放下茶杯,咳了一声,看了林胥一眼,对他说道:“林胥,我有一事相求,还得林兄同意。”
林胥心中疑惑,问道:“蒙兄不妨一说。”
蒙蘖点了点头,又看着他,却是苦笑了一声,说道:“当初在德新镇,我自愿跟着林兄前往梵净寺;可如今,我又要求林兄让在下在此定居,实在是…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林胥一眼,觉得甚是对不起他。
林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蒙兄这是说的什么话?跟着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你想在此定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蒙蘖见他同意,心中欣喜,当下谢了又谢。他转过身,又冲先生道:“我还有一事,想请鸿儒先生同意。”
先生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出来。
蒙蘖站起身,作了个揖,冲先生鞠了三躬,恭敬地说道:“不才蒙蘖,想拜为鸿儒先生门下。”
先生点了点头,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淡淡地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待会儿要做个入学考试。”
蒙蘖似乎对此十分熟悉,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林胥见此心喜,冲蒙蘖笑道:“蒙兄这下可了了心愿了。”
“这可都是托了林兄你的洪福。”蒙蘖哈哈笑道,心情甚是畅快。
此段小插曲一结束,四人喝着茶,讨论起问题来。
酉时时分,林胥和蒙蘖起身向二人告别。蒙蘖迫不及待地赶着回去将行李拿来,便先行一步了。先生和林胥一同走在小巷里,说着话慢慢地走着。
走到小巷尽头,先生忽然叫住了林胥。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林胥。林胥接过书,一看封面,上面写了“语论”两个字。
“这是……?”林胥疑惑地看了先生一眼,先生解释道:“五百年前百家争鸣,各个流派均有建树,时至今rì,却只剩道佛两派做大,并不是说其他流派逊sè,只是时势如此。这本《语论》集我儒派所有智慧,我不指望它能再次兴盛,只求它不断香火,继续流传下去。”
林胥将《语论》放入怀中,向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先生喜笑颜开,笑道:“甚好!甚好!”说完,朝林胥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林胥冲先生鞠了三躬,遂转身而去。
先生望着林胥的背影,眼中有一道jīng光闪现,口中喃喃不停道:“佛道交流会。。。。。。佛道交流会。。。。。。”
………【第三十六章 偷听后被掳】………
() 东rì终下,林胥也赶回了客栈。他先将怀中的《语论》放回包袱里,之后走出了房间,他转过头看一旁应馥儿的房间里还未亮灯的,走到楼梯处,对正在打扫大厅的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可知道这位房间的客人可曾回来过?”
小二哥站得远了,看向林胥所指的房间,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可是一位穿着鹅黄衣裳,腰系红线的姑娘?”
林胥见他记得,心里一喜,追问道:“是的,她可曾回来过?”
小二摇了摇头道:“今天她一大早便跟您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过哩。”
林胥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道了一声谢,一时无事,只好回了房。
他点燃蜡烛,又拿出《语论》,准备细细品味书中的智慧。
读了大约有两个时辰,林胥蓦然抬起头,只见蜡烛已经燃了一大半。他放下书,出了房间,见应馥儿的房间还未亮灯,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他摇了摇头,回房将书放回包袱,熄了蜡烛,出了客栈。
走在街上,林胥抬头望向空中,不料今rì又是月圆之rì,当下不去想烦闷之事,心情随之欢愉起来。他闭上了眼睛,信步走了一段路,待他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竟是走到了一片森林。
林胥什么也不想,飞奔入森林。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高兴,或许是与大自然亲近的缘故吧。他张开双臂,抬脚蹬上了一棵树。他又借力在其他树之间穿梭,翻腾着,如同一只归林的飞鸟。
林胥攀上一颗较为高大的树,稳坐在树干上。他沐浴在月光里,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自我运转。他仰面朝向皎月,再次闭上了眼睛。
一种萌动,在他身体里欢呼雀跃。
犹如溪水汩汩行流,涓涓绵细,经久不息。
……
“胥…胥…”
一声苍老的呻吟蓦地在林胥脑海里响起。林胥大惊失sè,慌张地睁开了眼,四下寻找发声的人。
可四周静悄悄,哪里有人呢?
他试着再次闭上眼睛,呻吟声又在心底响起。他朝左边走了几步,发现声音变大了,他攀下树,回到地面,闭上眼睛朝那方向跑去。
跑了一会儿,却是听不见呻吟,而是隐约听见前方有人的声音。他张开眼,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往前挪去。他拨开眼前的草丛,想看清前方的场景。
他朝前望去,只见有十个人立在前方的空地上。一名身穿鹅黄连衣长裙的女子正站立在场中,她的身后有五个年轻男子,围成拱形,将她护着,似是以她为首。五人举着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堂堂。
女子的对面另有四个人,只是两个两个一群,看来分属不同的派系。站在她左手边的是两名男子,二人都是身穿深蓝sè长袍,一人披散着头发,闭着双眼,透着股股邪气;另一个却是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样貌甚是威武。
站在右手边的是一对身穿同样款式白袍的男女,初时林胥还未分辨出来,若不是那男子肤sè较那女子黑,还真容易混淆。
林胥望着场中的黄裙女子,觉得甚是眼熟。还未等他看清,只听见一个粗重声音说话,应该是那健硕男子了,他道:“应馥儿小姐,你把我们大家骗至此地,到底是何居心?说是有事商量,可你又迟迟不开口;现在你又仗着人多拦着我们,莫非你闲来无聊,耍着我们玩儿?”
林胥蹲在草丛后面,听到“应馥儿”三个字,立马便明白了。他心里想道:“看莫非是魔门聚会被我撞见了?”
没等他细想,那个粗重声音又说道:“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留住我们,我们若是要走,你们只怕留不住我们!”
粗重声音说到最后音调转高,言辞激烈,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
只听场中一声轻笑,却是那应馥儿熟悉的声音。她掩口笑道:“不羁兄好大的火气。”她又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羁兄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小女子可是诚心诚意将四位请到此地的。”
健硕男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看他那神情自是不信应馥儿的鬼话。
应馥儿不再理他,扫视了对面四人一眼。待得发觉他们身后并无其他人后,她微笑道:“四位应该都互相认识吧?小女子一直跟随父亲四处奔波,不甚出名,见识也不广,若是待会儿说错你们的姓名和门派,还请多多包涵哟。”她冲四人笑了笑,不顾四人冷眼,对着那名健硕男子作了个揖,笑道:“这位我比较熟悉,邪yīn宗青年第一人,马不羁马师兄,我可是说错了?”
被她唤为“马不羁”的健硕男子又是冷哼一声,但听她说自己是“青年第一人”,神情明显地松懈了不少。
应馥儿眼中红光一闪而逝,可依旧微笑着朝马不羁身旁的男子作了个揖,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马师兄的同门黄陇平黄师兄了吧?黄兄的修为高深莫测,可真是让小女子佩服。”
被唤作“黄陇平”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那股邪气更加明显了。他依旧闭着眼,笑着应道:“馥儿小姐可真会说话,就在下观察,你的修为可是比我高深多了,你又何必谦虚抬举我呢?”
应馥儿听他这么说,笑而不语。另外几人看在眼里,只当她默认了。
应馥儿盯着黄陇平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神态平和,实在找不出什么端倪,只好作罢,转身朝那对白衣男女说道:“这两位应该是血灵门年轻弟子中名声最响亮的‘血灵双煞’了。小妹听闻你们是兄妹,不知是不是真的?”
白衣男子冷眼望着应馥儿,冷冷地道:“与你何干?”
应馥儿不料他态度如此冷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盯着一旁的女子看。
护在她身后的五人见应馥儿一时不说话,生怕坠了己方的气势,赶忙都大大跨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盯着那白衣男子。
场中气氛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