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笑声,萧然调侃,丫头,还没睡醒说梦话呢。我在去Y的汽车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来接我。
完了就把电话挂了。
我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妈呀,半个小时!从宿舍出门坐公交去汽车站也还得二十多分钟啊。
军训夜间集合时也没见我动作这么麻利过。我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胡乱用梳子在头上刮了两下,匆匆忙忙拿了钱包就往外面跑,脸谁还顾的上洗。
还算运气好,刚到公交站台前就来了班208路。我挤上车,投了币,赶紧找了个位子坐下才有精力喘口气。
萧然怎么来了。
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公交车已经到汽车站了。咦,奇怪了,以前坐208路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觉得它挺乌龟爬的。
刚下车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到了,你到了没有?”
“到了。”
“那你过来接我,我在出站口。”
“这个……呃~那个,你知道的,我回家一直是坐火车的。然后,然后,那个,汽车站我不熟悉。”我赧颜,真丢人啊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出站口在哪个方向。
“你站在公交站牌那里别动,我过去找你。”萧然的声音相当的无奈。
我的头又低下了几厘米。
我站在公交站牌前面东张西望,眼睛忽然被人蒙上了。
“笨丫头,接个人也能把自己接丢。”
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手抓着他勒着我脖子的胳膊,欣喜地喊:“萧然!”
我们坐在公交车后排的座位上看着对方傻笑,好象每一次隔很长的一段时间再见面以后我们就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抓着我乱七八糟的头发说,跟个小疯子一样。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没有很生气。小疯子就小疯子吧,感觉这三个字说出来都无比的亲昵。
行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班上的同学拿着书神色匆匆地往教学楼走,我才想起来下午第一节还得上有机化学。冲回宿舍拿了两本书,塞一本给萧然,我上气不接下气,走,我们去上课。
推开门,教室里已经是黑压压的人头,老师站在讲台上指着我跟萧然问:“这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阶级兄弟的革命情谊啊,台下响起众口一词的“是”。
我赶紧拉萧然找了个空位坐下,左邻右舍认识的同学都偷偷对我挤眉弄眼。
有机化学是大班课,三个班一百多号人。教课的老太太为人幽默风趣,平时也不点名。因为这堂课排在星期五的下午,不时就有人出去“溜达”了。她也不在意,只说,错失我的课,肯定是你们的损失。
可惜那时我们少不更事,总觉得能少上一堂课就少上一堂课,有机化学又不是专业课。
老太太在讲芳香烃的活性顺序,我跑的有点喘,很旧都没能集中注意力。
“下面,我找一个同学来说一说这道题目。——就请刚才进来的那位男生吧。”老太太的眼神真好,这么多学生坐在下面,她一眼就找到了萧然。
萧然用目光询问我。我无辜地摇摇头,VFP是上周才考完的,有机化学我基本上都还没看。
“对不起。”萧然摇了摇头,诚恳地对老师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眼睛瞪大了一点。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眼睛都不敢向上看。
他忽然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任书语。”优雅温润的男声。
全班哄堂大笑。
我在下面死命地掐他的手。
“任书语?”老师也笑了,说,“不错,小伙子人长的漂亮,名字也起的文气。”
整个教室的人的笑声都快把楼上的人给震掉下来了。
“可是小伙子问题可回答的不够漂亮。以后上课可要注意认真听讲。”老师手向下压一压,继续上课。
我咬牙切齿地对萧然说,我有机化学的平时分要是低,就惟你是问。
他笑,说不定还因此高了呢。
课间休息的时候,有班上同学发来短信问,谁啊?后面跟着的笑脸图象都是不怀好意的暧昧。我哭笑不得,一一回复:我哥。萧然在旁边挤着看,见此,只是笑,还故意用手指缠我的头发,被我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下。
惟恐天下不乱啊!没那么容易。
化学老太太恐怕是对萧然印象太过深刻了,第二节课又叫到了他。
“这两道题目叫两个同学上来做一下。叫谁呢?好,就你,那个男生,任书语。”
教室里的学生又开始笑。我发誓,这是我既初三上公开课打嗝以后最窘迫不堪的时刻。
萧然看了我一眼,拿起书上去了。
灾难还在后面。
“另一道题目叫谁做呢?好,就请任书语同学学号的前一位,闵苏。”
没人站起来。
“闵苏?闵苏同学难道跷课了吗?同学们,老师说过不点名,你们也可以跷课,但是不能被我逮到。闵苏同学,我只能很抱歉地宣布,你的平时成绩为不及格。”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轻快,说出的话却叫班上的同学不寒而栗。
“有有有。”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此刻得充当闵苏的角色,“老师,我在这里。”连忙跑上讲台。
“同学,欺骗老师可是罪加一等。”老太太什么样的学生没有教过,哪有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老师,我没撒谎。我真是闵苏。刚才我正在想那两道题目的,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到这份上了,我惟有硬着头皮把戏演到底。
“把书拿给我。”老师拿过我手里的书,看了看扉页上的签名,眉头皱成了深深的沟壑,“任书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狐疑的目光在我和萧然之间穿梭。
教室里本来是有人在偷偷地笑的,此刻阒然无声。
“刚才我跟他在教室外面撞了一下。”我身上的汗毛全都一根根的倒竖了起来,我扭头看萧然,艰难地微笑,“任书语,我们可能把书搞错了。”
我桌子的左边是老三,右边是老大闵苏,上帝保佑,请让我随手拿的是闵苏的书。
幸好我不是左撇子,萧然手里的书赫然标着“闵苏”二字。
我的后背都湿透了。
站在黑板前面,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本来公式什么的就记得乱七八糟,经过刚才一役,我压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往这边看。”萧然小声提醒我。我循他的手看去,把他写下来的符号化学式都抄到了我题目的下面。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他轻轻抓了抓我的手,眉头紧蹙,手都吓的冰冷了。你这样,我是该表扬你够义气,还是该骂你一根筋?
我畏葸地缩了缩头,小小声地说,我已经答应帮她们应付了。
第 58 章
他叹气,什么时候你能对我的事有一半的上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没有,我冤枉。
闵苏对我感恩涕零,一个劲的说要请我吃火锅。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知道吃饭是假,借机看我家萧然哥哥是真。医学院难得有帅哥出没(说起来不可思议,但因为专业设置的问题,我们学院的阴阳比例确实是3:1),好不容易来一个,怎么着也得资源共享,共同欣赏。
趁萧然点单的时候,闵苏凑到我耳边,啧啧赞叹:“帅,的确是帅,横看成岭侧成峰,一眼不与一眼同,从哪个角度瞄过去,那都是十分的姿色。”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萧然莫名其妙地看看我,问,冻豆腐要不要?
要,当然要,美容养颜呢。
“这么出色,你怎么舍得便宜别人?”
我的脑子“轰”了一下,完了完了。平常在宿舍里我一跟萧然发短信(苍天啊,我这人失败,发个短信也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她们就老拿我俩开玩笑。我赌咒发誓是没有的事,我跟萧然的革命情谊可是一般的情侣都为之汗颜的。她们不信。被逼上梁山的我只好对嚷的最凶的闵苏说,好,你要觉得他合适,我就把他介绍给你,反正一个大哥一个大姐,凑成一对正好一双。
完了,我偷偷地瞥了眼萧然。他要是知道我胆敢拿他男色的幌子在外面招摇撞骗,不生吞活剥了我才怪。别的事情还好说,干涉他的私生活可是大忌!你以为当人妹妹容易啊,别看平时里打打闹闹,他不跟我一般见识;要踩了雷区,他照样会翻脸。
闵苏看他好象还真上了眼。也是,这样珠光玉华芝兰花树一般的男生谁舍得挪开眼。火锅店里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女生正偷偷地看他,有些人她们的男伴还正殷情地给她们夹着菜呢。
萧然一面跟闵苏说话,一面涮着羊肉。我们宿舍号称“宝贝窝”,准确点讲,就是四个活宝凑一堆(我觉得自己挺那啥的,可她们非得说我这啥。)。其中素有“说遍全楼无敌手,不当推销是失手”的闵苏更是极品。从她嘴巴里说出的事,就是再平淡无奇,也能渲染的花团锦簇。她边吃的不亦乐乎,边描述我们入学以来的大小糗事。
萧然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点头微笑。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闵苏,大姐,我求你,千万别提我想当红娘这件事。貌似谦谦君子温柔绅士的人撕破脸皮了都是利齿獠牙。阿弥陀佛,佛主保佑,闵苏疯归疯,还紧守着硕果仅存的些许矜持,话题绕来绕去也没落到那件事上面。
“我要涂辣酱!”我皱眉看他放到我碗里的羊肉,上面刚刷了一层芝麻酱。太欺负人了,吃个鸳鸯锅不准我在辣的那边涮也就算了,这下连鲜辣酱也不让我碰了。
“少吃点辣,上火了又活受罪。乖,吃吧,芝麻酱的味道也不错。”他谆谆善诱。我想在公众场合我得保持淑女风度,只好乖乖地吃下去。
一顿火锅我都基本上没怎么动手,光吃萧然帮我涮好的都来不及。唉,我还想过计算机考完以后就减肥的,这下子又没戏了。
吃完了,闵苏要喊小姐买单。我制止住她,嘴巴一努,指指萧然,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