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破晓疑惑的看着暗夜。
“马上就是中秋了。八月十六,是倾城的生辰,这是我帮你给她准备的礼物。”暗夜看着破晓,柔声说道。破晓这几个月都待在钱塘无暇分身,所以这等事情,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要替他想到做到。
破晓笑的有些惭愧。这段时间真是忙晕了头,差点就把倾城的生辰给忘记了。
“好看吗?”暗夜跟倾城的接触并不算多,所以并不是特别清楚倾城都喜欢些什么。但是听下人们说,王爷每年都会送公主一些刀啊剑啊的。暗夜听后,无奈的笑了起来。看来这破晓,还真是把妹妹当弟弟看啊!
但最后,她还是觉得这块玉佩比较适合倾城。倾城是天朝的公主,也算是人中之凤。这玉佩不论是质地还是成色都是上品,暗夜觉得,是配的上倾城的。
“好看。”看着如此体贴的妻子,破晓心中满是感动。“就是不知道,倾城现在怎么样了。”自他和暗夜成婚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倾城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过的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又莽莽撞撞的受了伤?还是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胡思乱想了。
过了今天的中秋,倾城就二十岁了。
他知道,这二十年,倾城过的并不容易。
记得那会倾城刚出生的时候,破晓就对这个妹妹,莫名的多了些喜欢。倾城从小,好像就比别人多了一份坚毅。她和其他的公主郡主不一样,她不娇气,也不刁蛮,也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倾城出生,父皇就不喜欢她。
是的,父皇不喜欢倾城。从小就不喜欢。他从不主动来看倾城,对倾城也是漠不关心。那时候,破晓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父皇可能觉得倾城是女儿,没有过多的在乎。可是后来,破晓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这样。
倾城七岁那年,父皇把倾城交给镇北将军贺武,带去军中生活。
很难想象,父皇是怎么忍心,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放逐到军中,去过那样艰苦的生活。那天早朝,父皇是这样说的,“七公主倾城,天生将才,遂将其交予镇北将军贺武抚养教导,以便耳濡目染,日后为国贡献。”
记得那晚,倾城哭了很久。他在她居住的沁思宫里找了她好久才找到她。她一个人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哭的喉咙也沙了,眼睛也肿了。
那时候破晓十一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不太懂得怎么去安慰这个七岁的妹妹。那天,破晓就坐在倾城的身边,陪着她,就那么坐了一晚上。
后来,倾城就跟着贺武去了北方。一直到破晓十八岁那年,他才又一次见到了倾城。
那天,他来到镇北大军军营的时候,只见到了一脸无奈的贺武,却没有看见到倾城。经过询问才知道,倾城又一个人躲了起来。
破晓骑着马,找遍了整个镇北大军的军营也没有找到倾城。于是,他就沿着路往外继续找。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河边找到了倾城。
她一个人跪坐在河边,双眼无神,仿佛失了魂一般。
破晓走过去,扳过倾城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柔声说:“倾城,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
倾城听到破晓的声音,缓缓地回过神来。望向破晓的眼神中,带着些疑惑,和陌生。确实,他们兄妹已经七年没有见面了。
“我是三哥啊。”破晓看出了倾城的疑惑,于是再次出声提醒她。
倾城这才猛然忆起,从小总是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三哥,破晓。
倾城猛的一把抱住了破晓,放声痛哭。
破晓心疼的看着倾城,伸出双手将她拥紧,并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让倾城可以舒服地靠着自己。他将倾城的头按向自己的胸膛,任倾城将自己胸前的衣料打湿。
倾城哭了很久,很久。破晓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拥着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然后,倾城跟他讲了很多事情。从她跟着贺武来到北域,她学骑马,学武功,学射箭……一直到昨天她跟着贺武上战场……眼见的一幕幕的血腥,一具具的尸体……
她委屈,她跟他说了很多她的委屈。破晓细细聆听着倾城的倾诉,听着倾城几乎破碎的声音,破晓觉得,自己胸臆间也有说不出的苦闷,和不舍。
他清楚倾城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其实,一开始他也怀疑过父皇对倾城的态度,他本以为,倾城真的不是父皇的女儿。可后来,经过他的查证,证实了倾城确实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只是,父皇一直不相信而已。
原来,是父皇的猜忌心,造成了倾城这么多年的悲剧。
在他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他对倾城的心疼,也变得越来越多。看着她这一路跌跌撞撞走的如此辛苦,可他这个做兄长的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
他记得,那天倾城这么问他:“如果这是命运,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解脱?”他懂倾城的心碎,可是他却无法回答她。只因,他没有能力。他看着倾城独自忍受一切,却没有办法拉她一把,将她自这痛哭的泥沼中拉出来。
破晓只能告诉倾城,要坚强一些。有些事情,你怨没有用,恨也没有用。只能去接受。虽然这接受的过程会很痛,会很难,但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接下来的路,好过一些。
他告诉倾城,哭是弱者的行为。只有将自己变的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才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他告诉倾城,必须坚强的面对这一切。只有等自己的羽翼丰满,才可以改变和摆脱这所有加诸在身上的不公平。
在告诉倾城的同时,破晓也这样告诉自己。
只有当有一天,他将权力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中,他才可以掌握这一切,他才可以,将他所有在乎的人,纳在自己的羽翼下,保护着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也许,只有等到那一天,倾城才可以自这所谓的命运中的,真正的解脱。
她是天朝的七公主。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做一个公主。
人家家里的公主,从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手不用提,肩不用挑。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只需要每天学习着怎么把自己打扮漂亮,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质就可以了。而她呢?自小被送到军营,学武功,学兵法。和一个男孩子一样摸爬滚打。
人家家里的公主,受了一点委屈有人给出头。身上哪怕擦破了一点皮,都有人呼前拥后的伺候,关怀。她呢?自小受了多少的伤,多少的苦,有谁管过她呢?
她八岁那年,跟师父学骑马。结果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右手给摔断了。可是呢,第二天,她却还是要忍着疼痛跟着师父学习武功。师父说:“手断了,还有腿可以练。”
那时候,她伤心,她难过。可是没有办法。没有人会听她诉说。她只有把这些苦痛,都深埋在心里。然后,告诉自己,没关系,总会过去的。
自那次以后,她更加努力了。她努力的学武功,骑马。努力的学习战略兵法。她知道,只有当她真正的强大起来,才有可能摆脱现在这一切。这一切,对她来说的不公平。
十四岁的时候她跟着师父第一次上战场。虽然只是在后面看,但那也可以算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争,真正的杀戮和血腥。她记得那场战斗结束后,漫山遍野的血腥味,漫山遍野姿态各异的,人和战马的尸首。十四岁的她几乎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她吐,她哭,她几天几夜不敢合眼不敢睡觉。只要她一闭眼,眼前出现的全是那尸横遍野的景象。脑海中回荡的全是那嘶吼声,全是那惨叫声。那场面,就如人间炼狱一般,让她不敢看,不敢想。
那时候,师父告诉她。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必须面对,没有逃避可言。有时候,和平,家与国的安然太平,就是靠着这血腥的战争换来的。你不去面对这些,自然还会有别人去面对这些。战争,死亡,总是要有人来面对这一切,主宰这一切。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就没有国家的安乐和太平。
十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跟着师父上战场杀敌。她骑着战马,身着战甲,听着咚咚的战鼓声,跟在师父的后面。
那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杀人。当她手中的陌刀刺入敌军胸坎的那一刹,她清楚的听见陌刀刺入人的身体,那种和骨骼还有肌肉摩擦的声音。那是一种,让人觉得战栗的声音。喷洒到她脸上的鲜血是温热的。虽然那血是温的,可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惧。
那一刻,她呆住了。看着敌军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和放大的瞳孔,她惊住了。一瞬间,她的脑袋嗡嗡的响。她什么都不敢去想,当时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和动作。是身边卢副将的吼声唤醒了她。原来,在她呆住的这会功夫,一个敌军的将领挥起手中的长刀向她劈了过来。是卢副将,用手中的长枪替她把这一刀截了下来。然后枪尖一转,直接刺向那名敌军的喉咙。
师父跟她说,这是战场,你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你要记住,你要保卫的是你的国家。牺牲你一个人,可以换来全国百姓的安居乐业。
那一天,她杀了很多人。她觉得,听惯了那陌刀刺入敌军身体的声音,也就不再觉得那么可怕了。那喷洒而出的血液,竟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越战,越勇。
她觉得,杀人是会上瘾的。那喷洒的血液,那浓重的血腥,竟会刺激到她的神经,让她杀完一个,就马上寻找下一个目标。让她从开始的战栗,逐渐的变成,一种刺激,一种,挑战。
后来,她习惯了。习惯了上阵杀敌,习惯了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是的,师父说的都是对的。国家,总是要人来守的。她不来守,自是要有别人来守。她不上阵,她不杀人,自是会有别人来杀。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