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雪一路尾随三个黑衣人,怕被发现行迹,只敢远远跟着,见越来越靠近北苑,不由得心下狐疑,北苑是祁家大公子祁顔的住处,祁顔从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从未听说祁顔与江湖上什么人结仇,这三个黑衣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深夜至此?
正怀疑间已经靠近北苑,虽然已是深夜,北苑仍有一间屋子透着亮光,三个黑衣人脚步稍稍一缓,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直向那间房顶掠去。阮映雪悄悄跟上,尾随过去。
黑衣人轻轻飘落院中,为首的手一扬,三人同时向亮着光的窗子走去。阮映雪略一思索,从屋顶掠下,飘落至斜对着窗子的一棵茂盛的香樟树上,借茂密的树叶遮掩自己的身形,她轻功极好,落在树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窗子关着,微微从窗子缝里露出点光,窗子上影影绰绰,有个高瘦的影子,一动不动。三个人黑衣人走到窗前,为首的刚刚要伸手敲窗棂,屋里轻轻一声叹息,一个清冷淡然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既然来了,三个人都进来吧。”
黑衣人浑身一震,惊骇不已,却不知树上的阮映雪更为惊讶,听他的语气好似知道了来人的个;黑衣人的轻功已经算是一流的,能听出三个人在窗外,这耳力可想而知!
话音刚落,窗子已被缓缓打开,屋内的景象也随之落入窗外众人眼中,这应该是一间书房,四壁皆是书架,塞满了书籍,书桌上却只铺了一张纸,一边摆着笔墨砚台;窗前站了一个负手而立的白发男子,相貌极肖祁湛,只不过脸上多了些许沧桑,想来这便是祁家大公子祁顔了。
三个黑衣人一起抱拳,为首的道:“祁大公子,容小人进去禀明。”
祁顔微微一颔首,三人跃进窗内,最后一人同时反手掩上窗户。
阮映雪暗骂一声,从树枝间闪身,轻轻一提气纵跃至屋顶,一个倒挂金钩悬在窗边侧耳细听。
“诸位深夜到此有何事?”祁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相爷想邀请祁公子复出共事,出任新皇的兵马指挥使。”黑衣人恭敬道,”祁公子如若应允,相爷会在新皇面前举荐祁公子,如此,祁公子就可以留在朝廷,继续为国效力了。”
“秦相爷的条件是什么?”祁湛的声音仍旧是无波无绪。
“相爷只是希望祁公子复出后能与相爷相互照拂……”
“就是说让我跟他站在一条线上?”
“相爷大概意思便是如此,相爷说如果祁公子答应了,倾朝兵权皆可交与公子手上,绝不会让韩世忠等人威胁到公子。”
“哼!回去跟秦桧说,通金卖国的事情他自己做,祁顔绝不为他卖命!”“砰”的一声,似是掌击硬物的声音。
阮映雪正细听,不由得吓一跳,钩着屋檐的左脚一松,眼见就要掉下房顶,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左脚,一拉一扯,眨眼间又将她拉回屋顶上。
拉扯之间屋顶的泥瓦松脱掉落下去,“啪嗒”一声,惊得屋内的黑衣人旋身扑出窗子沉声喝道:“什么人?”
阮映雪身边的身影在黑衣人扑出窗子同时捻起一块碎瓦片掷向香樟树,惊起正栖息的鸟,“哗啦”一声扑棱着翅膀从树枝间飞出。
黑衣人见鸟飞出,四顾无人,又回身跃进屋内,反手仍把窗户关严。
阮映雪惊魂甫定地看向身边那人,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祁湛。”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阮映雪又一惊,今晚尽遇着高手了,她在这儿悬着很久了,竟没有发觉房顶有人;而且祁湛靠她那么近,她竟然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听到,看来江湖传言不虚,这个祁家二公子的功力果真深不可测。
阮映雪眨眨眼睛,会意地趴下,两人继续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不知祁顔说了句什么,只听得黑衣人语气一变:“既然这样,祁公子休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阮映雪大惊,刚想跳下屋顶,发现祁湛已经先一步跃下扑进了屋里,阮映雪赶紧跟随从窗口跃进。
里面已经开始动手,一个对付祁顔,两个在跟祁湛缠斗,阮映雪正待帮祁湛分担一个对手,忽见祁顔步子凌乱,掌风微弱,显是中毒了。眼看黑衣人一剑就要刺中祁顔的气海穴,阮映雪抽出泣血金匕一个凤点头翻向祁顔,架开黑衣人刺来的短剑,同时伸手从皮囊中摸出一瓶药粉洒向眼前的黑衣人,低喊一声:“后退!”祁顔见形势乍变,没有过多惊讶,闻言便勉强撑着向后退至书桌后跌坐在桌前。
黑衣人被洒了一身药粉,正待怒骂,忽然间觉得浑身搔痒难忍,提着短剑的手痒的难以控制,剑“哐当”掉地,随即开始疯狂地伸手在身上撕抓起来。不一会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得一条一条,露出皮肉,竟已被抓得满身血痕。
阮映雪自己吓了一跳,转身避开视线,不料黑衣人不堪忍受搔痒,眼露凶光,捡剑疯狂地向她刺来。她一回头便见到剑尖已快到面门,心下惊惧,闭上眼睛,吓得不敢动弹。正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耳旁听得沉重的倒地声,祁顔虚弱的声音响起在近处:“没事了小兄弟,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睁眼,阮映雪便看到黑衣人倒在地上,睁大双眼,面目狰狞,甚是可怖,他的胸口插着自己的泣血金匕,此时还在微微地颤着。想是祁顔见势不好,夺了泣血金匕,用尽浑身气力才杀死了黑衣人。
此刻,祁湛也已经将另外两个黑衣人点住穴道,阮映雪这才松了口气。
祁顔扶着书桌站起来,轻喘着开口:“秦桧这jiān贼是让你们灭了我口吗?”
两个黑衣人不能动弹,其中一个yīn恻恻一笑:“祁大公子,既然没能将你撂倒,我们兄弟认了,只是你休想从我们口中得知什么。”说完两人同时咬舌自尽。
阮映雪这一晚上经历这许多艰险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怎么样?”祁湛冲过去扶着祁顔坐到椅子上,焦急紧张地问道。
“中毒了,浑身无力,也无法运功……”祁顔闭上眼,淡淡地说,“莫不是老天今天要收我回去了……”
“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南宫家取碧灵丹给你压制毒xìng。”祁湛回身便要走。
“哎,你别急,先让我看看……”阮映雪刚缓过神,看到祁湛急匆匆往外走,赶紧伸手拉住他。
“先让我看看再说,我……我是毒芍药的后人……”阮映雪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抬头道,“先让我试试解他的毒吧。”
祁湛和祁顔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毒芍药后人?”
“恩。”阮映雪轻轻点头,“原本不想让人知道,不过为了救祁大公子,为了让你们相信,我也不得不说了。”
祁湛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惊喜的神sè。
………【第六章 解毒】………
祁颜望向祁湛,后者微微点了下头,祁顔朝阮映雪轻轻一笑道:“那就烦劳小兄弟了。”这一句似乎耗费了他太多力气,说完他便闭上眼睛靠上椅背,双手慢慢地垂下来。
祁湛心里一惊,上前拂过祁顔鼻端,见尤在呼吸,仅是气息微弱,才稍稍放下心来。
阮映雪从囊中取出一个小盒,打开,里边摆了一排长短各异的银针,她略一思索,拈起左侧最短的一根朝祁顔左手劳宫穴扎下,又取出两根银针交给祁湛道:“二公子,麻烦将这几根针扎进大公子左臂曲池,左膝下足三里处。”
祁湛接过银针一一照做,也没有多加询问。
“大公子,这三个黑衣人对你吹了迷烟么?”阮映雪拉过祁顔的左手,轻轻地问道。
祁顔抬起沉重的眼皮微微笑了一下:“小兄弟猜对了,是迷烟,但跟一般迷烟又好像不同……”
“迷烟里还掺了酥骨散。”阮映雪仔细地看着眼前从祁顔劳宫穴拔出的尖端已经黑紫sè的银针,肯定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另外两根针上必然也是这样。”
祁湛闻言依次拔下两根针,果真如此。
阮映雪从祁湛手中取回银针放回另一个盒子里,而后在皮囊里掏了一阵摸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祁湛:“拿里面的血玉丹给大公子服下一颗保护心脉克制毒发,然后运功辅助大公子将毒逼至四肢顶端,我会用银针刺破大公子四肢皮肤将毒引出来。”
见祁湛不解的看着她,阮映雪耐着xìng子道:“这种毒先是会聚在四肢,中毒之人会手脚逐渐僵硬,而后毒气会上行至心脉以及五脏六腑。虽然我没有解药,但是这是现下唯一的方法。”
“事不宜迟,二公子,我们开始吧。”阮映雪抓起一把银针,指着祁顔,“记住在我喊停之前不要停止。”
“好,听你的。”祁湛连忙扶祁顔就地坐好,伏在祁顔耳旁说,“大哥,一会我运功给你输内力的时候,你要自己把毒逼到四肢去,方便阮兄弟引毒。”
祁顔嘴唇已经呈现紫黑sè,低低地应一声。
阮映雪往祁顔嘴里塞了一颗血玉丹,看着他喉头一滚咽下才放下心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祁顔脸上骇人的黑气慢慢退去,指尖的黑紫sè越见深重,阮映雪迅速拈针将凝聚黑紫sè的那处皮肤刺破,一道黑血箭般shè出。待得黑sè渐渐变淡,终于转为鲜红,阮映雪这才吁出一口气,在刺破的地方撒上止血的药粉。
又半个时辰后,阮映雪才将祁顔四肢的毒血放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地跌坐一边,摆了摆手道:“停,停,可以了。”
祁湛收功扶起祁顔在椅子上坐下休息,回身又要扶起阮映雪,谁知阮映雪手一摆挣脱他,眼睛瞪着他道:“不要扶我,我自己可以站起来。”边扶着书桌站起来边轻声哼道:“给人输内力输这么多不见疲惫了不起啊……”
“呀”的一声,阮映雪跪在地上太久,腿一酸,往前就栽倒过去。
祁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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