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回,又一回。若不得宠幸,便是在后宫之中耗去自己的年华,夜夜被家族的噩梦折磨着逼着她用尽手段要去夺得让天子眼前一亮不至于泯灭众人的时机……。
这,原本就是一个根本走不出去的怪圈。
所以,最后,她才频临崩溃。
还是,杀去天子的骨肉,也是她报复计划之中的一环?!
不过逝者已逝,死无对证,再去追究,也是无益。
“我之前给钱公公准备的寥寥心意,还望公公用的舒心。”穆槿宁以眼神示意琼音,取来一包以手帕包裹的金兰花,亲自送到钱公公的手中。
钱公公也不推脱,将手帕收下,只觉得手心隐约掂量的出其中分量不轻,收入袖口,笑着再度弯腰行礼。“多谢郡主想着小的。”
“有我在位一日,自当就不会忘了公公对我历年来的照顾。”
穆槿宁深深凝视着他,唇畔无声勾起很浅很浅的笑容,说完这一句,便应允了钱公公的辞别。
……
第114章那年的桃花林
用完午膳之后,穆槿宁放下手中的绣图,缓缓转过身子,问了雪儿一句:“这是什么动静?”
虽然每个人都盼着她躺在床榻上等人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过她歇息了半天便无法闲着,右手虽然无法使用力道,索性绣图女红用不着太多力气,来解乏解闷两个时辰,也不觉疲惫。^/非常文学/^
她的耳畔,总是萦绕着一阵古怪的声响,仿佛这宫中,有人念佛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压的人心很不好过。
“还能是什么动静?”
身后传来的嗓音,却不是雪儿的,而是——盈盈走来的沈熙。她虽然是笑着说着一句话,唇畔的笑容,却没有半分温度。
沈熙自顾自坐在穆槿宁的面前,扫视一眼桌上盛放的点心碟子,挑了一颗颜色喜欢的,塞入口中细细咀嚼,吃完将丝帕擦净双手,这才望向穆槿宁,昨夜发生的一切,她在后面看的通透。即便跟随了天子六七年,她也无法做到奋不顾身去帮天子一把,崇宁此举,几乎是悬在悬崖上的做法,稍不小心,便是要去鬼门关。她用性命换来的恩宠,沈熙可不比别人艳羡。
沉默了半响,她的眼梢一抬,才望向那景福宫的方向,压低嗓音,轻笑道。“人死在了景福宫,死的那么惨,皇后娘娘还不得请大师来念法超度,免得朱雨亭的冤魂闹得她心神不宁,怕是做法一整天都不够换来一个心安。”
的确是吵闹极了,她根本无法安然小憩,这才想着来淑宁宫坐坐,免得被扰乱了心境。
穆槿宁的眼中没有半分情绪,她精致的小脸上不见喜怒,望向沈熙的眉眼,淡淡丢下一句。“朱贵人的死,跟皇后可没有半点关系。”
沈熙闻到此处,长笑一声,将手肘搁置在圆桌上,眼眸愈发深沉。“谁说得清呢?连圣上到如今才知朱贵人年前曾经怀过皇嗣,为此将黄太医办了,这消息压了三个月,压的如此严严实实,或许朱贵人是不想要那个孩子,但难道以朱贵人一人之力就能做到隐瞒真相?”
“熙贵人,说话往往要讲究真凭实据。”穆槿宁但笑不语,却不愿多言,别开视线,自顾自收拾了桌上绣了一小半的绣图。
“我可不那么虚伪,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如今没了朱雨亭,皇上能够宠幸之人就又少一个,于我,于你,都不算太坏的事。”
沈熙瞥了一眼穆槿宁手边的绣图,探出手去,穆槿宁见她看的专注,也就将绣图放在桌上,指腹缓缓抚平那些彩线,眼神渐沉,她冷然说道。
于沈熙,青宫那几位主子,又少一名,自当是好事。
而于穆槿宁,她从未将朱雨亭当成是劲敌,有没有朱雨亭,都不会阻碍她要做的事。
“你的女红做的真好,我就从来做不来。”
沈熙手下的绣图,正是牡丹花开富贵,一朵朵紫色红色的牡丹,绽放的华丽绚烂,让她也不禁浅叹一声,颇为欣赏。
“只要有耐心,是人人都能做好的事。”
穆槿宁一句带过,浅笑吟吟,她也曾经双手笨拙,也曾经颐指气使,唯独等自己失去所有可以依赖的人,就不得不被迫学会。
“秦王这几天,都没来看你?”沈熙将绣图轻轻放下,话锋一转,却是当真有几分好奇。
穆槿宁眼波不善,唇畔的笑意不减,嗓音轻柔。“你希望他到淑宁宫来?”
秦昊尧一来,便是鸡犬不宁,明日就是册封的日子,她不愿再有风波。
“我只是想说,秦王可能很快会有别的女人了。”沈熙的笑意一闪而逝,沉下脸,扶了扶自己耳畔的红色珠花,低声道。“到时候,是沈樱,还是你崇宁,秦王都不会放在心里。”
“这倒好了,不必再生事端。”
穆槿宁的脸上,看不出一分介怀,仿佛她比任何人都更放得下,更不在意曾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会钟情于另一个女人。
仿佛,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位置会被别人替代。
“不过你做这个决定,也是对的。有皇太后的话压着,说不准跟了秦王一辈子,也终究是个妾,与其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为妃,还不如自己到后宫来,至少你的名分之下还有很多女人,她们见了你,往后都要给你行礼的。”
沈熙没能从崇宁的身上,察觉到一分嫉妒和惆怅,心中不禁涌入几分微微寒意,这样女人,她实在无法看透。
“坐在高处,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着他们的眼神,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畏惧,才会有真正活着的感觉……。”沈熙站起身来,双手覆上她的肩膀,她嫣然笑语,低着头在穆槿宁的耳边,汇入这一席话。
“那种滋味,会上瘾的,熙贵人。”
穆槿宁侧过脸,彼此四目相对,却惟独她的眼底,有几分莫名的笑意闪烁,高高在上的与众不同,容易让人迷失了身心,而沈熙自然是最好的例子。
熙贵人三个字,却无声戳破沈熙此刻的惨淡处境,她面色大变,就像是在旧伤上撕了一层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她再得皇上的恩宠,要想坐上贵妃之位,难于上青天。
“你尝到了便知。”
沈熙背过身子,不冷不热丢下这寥寥数字,面色有些僵硬难看。
“有你前车之鉴,我哪里还敢重蹈覆辙?”
穆槿宁站起身来,语笑嫣然,怡然自得地看她,像是说笑的口吻,却又像是及其认真。'非常文学'。
沈熙冷哼一声,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再争执。
她即便心中没多少喜欢崇宁,但如果没有她,她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暂时皇后不会动你,等朱雨亭的风波过去之后,就说不准了。”沈熙的目光,落于穆槿宁的右臂之上,雍容华贵的面容,再无任何柔和。
穆槿宁垂眸一笑,右臂的疼痛,何时都在扰乱她的心境,即便赵尚在她的止痛药中下了苦功夫,她还是感受的到。她再度抬起眉眼,眼眸之内只有幽沉冷意,自然不用沈熙善意提醒,她早有准备。册封之后,穆槿宁便是后宫佳丽中的一员,要承受的,哪怕是腥风血雨,她也会全部承受下来。
她,要代替娘亲,战胜一回德庄皇后,要皇后低头屈服,要她哭着求饶,要她跟枉死的娘亲认罪……
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让别人在痛苦中沉沦,皇后要为她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见雪儿端了伤药来,穆槿宁解开外袍,毫不在意沈熙在场,冷冷淡淡说道。“你想说,皇后会串通秦王,要一起对付我?”
穆槿宁小脸微侧,晶莹眼眸宛若上好宝石熠熠生辉,她仿佛当成一个笑话,轻笑出声,全然不放在心上。
沈熙不清楚为何穆槿宁如此不屑一顾,秦王手腕强硬,得罪他的人,至今无人有好下场,他虽然年纪轻轻,却从不是一个软弱的男人,手上的鲜血,也不知有多少条人命了。否则,是无法坐到当今这个位子的。她这般想着,眼眸一转,嘴角无声上扬。“秦王表面装作无意,是个男人,如何吞咽的下这一口恶气?秦王是极爱面子的人,这不是满朝都知晓的吗?皇后要说动秦王,这件事难道很难么?”
“秦王跟这位皇嫂,向来不和。”穆槿宁粉唇轻启,任由雪儿将白色里衣挽起,解开右臂上的纱布,方才她绣图用了些力气,白色纱布上又见了血,雪儿皱眉,为她换药。
沈熙无声冷笑,并不赞同穆槿宁的说法。“是以前不合,却不是一辈子不合,只要能让秦王出气,皇后会为他计划良策的。”
“清者自清。”穆槿宁眉头轻蹙,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沈熙,只要她不与秦王见面,空穴来风也是不易。
沈熙睇着眼前的女子,视线落于她右臂上的伤口,她素来见血就头疼,急忙避开了眼,扬起脸,说的自负。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若当真中了圈套,可别怪我没提前告知你。跟皇后一起生活六七年了,她的手段厉害,我是素来晓得的。”
圈套。
只要秦王不理会,皇后根本无法造一个圈套,污蔑她,穆槿宁细细想着,陷入沉思,等换好了伤药,披了件外袍,随即眉峰舒展开来。
上回不欢而散,秦王亲自对她宣告,两人分道扬镳,即便愤怒,即便她不曾亲口承认,想必秦昊尧也不会再来淑宁宫。
她或许是让他生气,但他会想要报复她,折磨她吗?
她苦苦一笑,面色染上一片苍凉,早已分不清楚,也想不通透了。
清晨起了个早,洗漱完毕,淑宁宫中最年长的宫女给穆槿宁梳了一个发式,端庄秀丽,不失大家之风,黑发高高挽着,露出光洁额头。
黑发之中一对金钗是用了足金,分量不轻,样式雕刻更是一等一。雪儿为穆槿宁略施薄粉,今日不比往日,宫中仪式格外看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