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闹腾了一些时候,她才再度昏昏沉沉睡过去。
前几个晚上,他都是在她这儿过的,他不知不该有的激昂从何而来。
他宛若十七八岁的血气方刚,急着去探索,男女之间的不同。她的身体对他而言不是陌生的,偏偏每回占有,都会生出不同的情绪。
对她而言或许是惩罚,对他来说,却是霸夺,每一回攻城略地,看她臣服,供给他莫名餍足。
他错过的,是他不要的她。也是曾经最好的那个她吗?
他的心『乱』了,从来都是冷静沉着,他娶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明明白白的,为何数月过去,他甚至无法洒脱将她丢出去?!
如果她蒙受恩泽走入后宫,他在意的是否只是自己的颜面?
他只想封住雪芙园,锁住她,用任何方式捆缚住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不管你熬不熬得过去,明日输的人,都不能是本王。”
他俯下身去,俊颜靠近她的耳际,这一句深沉的话语,说的宛若低咒。
清晨。
她缓缓睁开了眼眸,打量四周,房里没有一个人,格外的安宁。
“雪儿——”干涩粉唇轻启,溢出无力缥缈两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险些失去了。
头脑还昏昏沉沉的,整个身子都像是散架了拼凑不完整,光是翻了个身,都惹来全身剧烈酸痛。
“郡主,你醒了?”
雪儿满面欢喜,却没有前来服侍,急急忙忙跑向院子去。王爷才刚走,她要去报告这个好消息!
“王爷,郡主清醒了……”脚步停在这个高大身影之后,雪儿已经开了口。
秦昊尧蓦地身影一僵,缓缓转过身来,这时,却传来一个过分柔软的声音,“王爷,既然郡主都醒了,就让奴才送郡主进宫去复命吧。”
院门大开,恭候在门口的人,却是来自宫内的公公。
雪儿白了脸,攸的转过身去,闯了大祸,不敢久留,急急忙忙躲进屋子里去。
该死。
他没想过大清早宫里会派人来亲自接送,莫非早就怀疑他的大公无私?!他已经准备用热疾去打发公公,却被莽撞的丫鬟坏了事。
这位公公便是来自雍安殿的,他精于世故,说的万分自然:“热疾虽传闻会过到人,但其实不然,等到事情办完,宫里的太医可以帮郡主好好瞧瞧——”
黑眸陡然生出锐利光耀,秦昊尧的笑意不减,却满是皇族的威仪。“让重病之人来回奔波,要是有半点差池,周公公你担待的起?”
“这——”周公公微微怔了怔,说不下去了。
“王爷也别让小的难做,这样吧,不如让小的去问问郡主,她若是有力气入宫,王爷就做个顺水人情。”
秦昊尧下巴一点,算是允许了。他自然胸有成竹,穆瑾宁病的那么重,如何能进宫?
她倚靠在宝蓝『色』软垫之上,身着白『色』里衣,披着件水粉『色』罩衫,病容不曾褪去,眼望着秦昊尧领着一名宫人走近自己。
“崇宁,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周公公。”秦昊尧冷冷淡淡说了句,自顾自坐在桌旁,她看起来无精打采,也不像是痊愈。
周公公止步不前,低头行了个礼。“郡主,小的奉命带您去皇上面前,请您思虑再三。”
“皇上要见我?”闻到此处,穆槿宁的平和眼底,突地有了神采,她的这一细微变化,落在秦昊尧的眼底,他的面『色』愈发冷凝铁青。
“我去。”
下一瞬,她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对着宫人笑了笑:“若公公可以稍等片刻,自然更好。”
“那小的就在院门外等候。”
周公公退后两步,朝着面『色』森冷的秦昊尧行了礼,“小的也多谢王爷成全。”
“雪儿,扶我起来。”穆槿宁在雪儿的帮助之下,穿上了素雅宫装,梳了个头,只是还未走到秦昊尧的面前,她额头上的刘海,已然被汗水染湿。
“路都走不好,还想进宫去?”别说宫内的繁文缛节,这路上马车颠簸,她就能够吃得消么?他冷眼看她,不悦愈发明显。
“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抗旨不尊。”
皇上要她去,她不得不去。
这一个机会,得来不易,若是失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得到。
手搭在雪儿腕上,穆槿宁压低了眉眼,越过他的身子,下一步,跨出门槛,走入院内。
外面太过灼热的阳光,险些刺伤了她的眼,穆槿宁咬了咬唇,眼底的忧伤不复存在。
他止步,凝望着她的背影,若她说出心愿,皇上多半会答应。
今日之后,是否一切都会改写?!他已经有**分把握,却还是输给一分天意。
他自然可以阻止最坏的结局。
但,他在太后皇后皇上面前,用什么样的理由拦住她?众人都知晓,他对崇宁没有一分喜爱之情,却要扼杀她的前路,才更可疑。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眼神,穆槿宁默默转过脸来,眼底的酸楚平静地穿透过空气,下一瞬,她回过头去,缓步走了出去。
他们的孽缘,最终要斩断了。
从此之后,天各一方。
“圣上,崇宁郡主来了。”
门打开了。
在炎炎夏日从宫门走到皇上的寝宫,已然耗费她所有力气,雪儿扶着她,也是不断走走停停。
她烫人的体温根本不曾褪去,如今更是香汗淋漓,藕『色』宫装之内的里衣,都早已湿透。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汗水,雪儿紧锁着眉头,满心不安,可惜她只能留在门外,不能陪着穆槿宁。
望了一眼殿内,穆槿宁松开了雪儿的手,眸光一沉,走了进去。
“朕还欠你一次赏赐,说吧,今日朕会允你。”皇帝身着金『色』常服,坐在长台之前,这一句话,很有深意。
“崇宁想要的赏赐,是——”穆槿宁嗓音一低,低哑嗓音落在格外安静的寝宫之内,却依旧字字清晰。
“你!”皇帝眼底的期盼,猝然被阴郁覆上,他面『色』冷沉,怒不可遏。
“圣上乃一国天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她的胸口一阵阵闷痛,从火烧般的喉口挤出这些话,已然耗光了她的元气。
“你不必看昊尧的脸『色』,勉强更改自己的心意。”皇帝只觉其中有异,强压下心口怒火,眼底深沉莫测。
一定是秦昊尧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威胁她,『逼』迫她。
她却轻摇螓首,苦苦一笑:“当日在雍安殿想说的,若不是太后欠安,当场就会说的……”
“你就没想过要来朕的身边?”
皇帝生生打断她的话,猝然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扼住她的肩头,晃动着她纤细身子。
她的眼神中,汇入极难分辨的情绪,凝视着暴怒的天子许久许久,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泯灭了。
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下去,皇帝一看她脸『色』死白,全身是汗,朝着门口低喝一声。“来人,去找太医!”
赵太医是第一个前来的,宫人扶着穆槿宁坐到红木椅上,全部候着等待徐太医的诊治。把了脉搏,徐太医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是热疾?”皇上瞥了一眼,不懂赵太医何必支支吾吾。
“回皇上,郡主是受了风寒,加上身子虚热,就发了病。”
“不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郡主她——”太医顿了顿,最终开了口,不曾抬头看天子的脸『色』。
皇太后与皇后赶来的时候,皇上已经离去多时,穆槿宁费力睁开眼,眸光清冷。
“崇宁,你没事吧,真是苦了你了,一个个都把你想得妖魔一般……”皇后坐在床沿,紧紧握住穆槿宁的手,神『色』悲戚。
太后闻到此处,面『色』一变,有几分尴尬,却也不好发作。她早已听闻,崇宁的心愿,并非要进后宫。更别说,崇宁已经……
“今日就留在景福宫,本宫已经派人去告诉昊尧了,他很快就会到的。”皇后温和微笑,经过太医针灸之后,穆槿宁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及他?!
她不禁心生疑『惑』。
“秦王来了。”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这么快?不说在江源呢?”皇太后扬声问道。
“母后,您这话说得,得知自己都要当爹了,可恨不得要飞回来呢!”皇后轻笑出声,深沉眸光划过穆槿宁的脸。
她的心陡然一缩,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她们围在自己身前,不只是因为自己生了病,而是——她怀了身孕?
怀了,秦昊尧的孩子。
“崇宁,你要静养,身子太虚,要想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可要用心进补。”皇太后的话,刮过穆槿宁的耳边,她却仿佛没有听到。
就在满心惆怅彷徨那一瞬间,她不经意抬起眉眼来,正与他目光交汇。
“母后,我们该走了,他们想必还有很多话要说。”皇后弯唇微笑,扶着皇太后,一道走了出去。
他一切都听说了。
她唯一的请求,是皇上派人重新调查郡王府与冯氏党羽私通一案,为穆家所有人翻案,洗清冤白。
还有……她的身子里,有他的亲骨肉。
他一步步走近她,目光锁住她清绝容颜,宫里来的人找到他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是他听错了!
默默俯下身子,坐在她的身畔,他深深凝视着她,半响无言。
“过去的,本王不会再追究。”这一次,证明他错的太多,他对她的偏见太重。哪怕两人没有感情,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放手。皇室之人,最大的禁忌便是自己的骨肉,流离在外。
就算皇兄心存不满,她有孕之身,他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的关卡,迟早会过去。
皇上对崇宁的短暂『迷』恋,迟早会消减。
“王爷……”她的心中,无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