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这是她第一次红着脸弃不灭法王而去,走前还扯掉了他的一缕头发,这应该有某种含义。
但不灭法王并没有立刻追出去,他还保持着镇定,他对自己的女人怀有信心,他认为丹青需要在草原上的某处冷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脆弱的女人需要这样的调整。而那个地方一定离小屋不远,一定在不灭法王能够轻易找到的范围。
他显然还没有理解到扯掉那缕头发的含义。
良久,不灭法王走了出去,上了马,朝着rì落的方向追去,但他几乎到了这草原的尽头,眼前已经是三河镇,但还是没有丹青的踪影,她根本就已经不在这里,她跑不见了。
不灭法王的眼中终于出现了痛苦与悔恨,他重重的鞭打着马屁股,一分一分的加重力度,马发疯一般的奔跑着,冲进了三河镇,不灭法王拉住缰绳,把马立在三河镇的街头,看着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的镇子,不必多想,这是那帮蒙古骑兵给干的
两边本来高声吆喝的小贩、屠夫不见了,高挂在酒铺前的旗子不见了,酒香与炒菜的香味不见了,往来的行人不见了,繁华的三河镇的生气不见了……多的是地上一片狼籍的货物与死尸!
不灭法王能够想象骑兵冲进来的时候,向那些人砍杀的情景,很多人企图逃走,很多人在惊恐慌乱的对下了手头的生意,很多还在品着小酒的人扔下了酒杯,很多人正打算紧闭家门,妇女抱起正在街上奔跑、玩耍的小孩子……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跑掉,没有免于被蒙古杂种斩杀的厄运。
他们很多人被砍了头,断了手脚,有的甚至是被蒙古剔刀给剖开了胸腹,内脏外流,他们都死了,三河镇陷入了死寂。不灭法王下了马,慢慢的前行着,他极目望去,找不到一个活人,他几乎不能想象丹青看到这些场景后的状态,他几乎不能相信丹青骑着马冲进镇子,然后从这里离开。
死尸中,一个妇人颤抖着推开尸体钻了出来,她浑身是血,不过都是别人的血,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婴孩儿,婴孩儿竟然睡着了。
不灭法王对于这样的情景是熟悉的,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了解妇女此刻的心情,因为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也亲眼目睹了蒙古人的大屠杀,他也在尸体堆里装死侥幸存活了下来,他认为自己和这个妇女以及熟睡的婴儿一样都是幸运而又不幸的。
“是你是什么人?别过来!我jǐng告你别过来!”妇人望着不灭法王,单手抱着孩子,右手拣起地上的一把刀,指着他咆哮道。
不灭法王停在那里,柔声道:“放下刀好吗?我不是蒙古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妇人突然扔下刀,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绝望的哭了起来。
“是谁杀了他们?”
“是那些蒙古骑兵,那些狗娘养的蒙古杂种!”妇人的眼圈都红了,她看上去还颇有几份姿sè,但现在却显得面目狰狞,仇恨中的人是最可怕的。
“孩子的父亲呢?”
“死了!我听到了他的惨叫声,我熟悉他的声音,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保住孩子,千万不要让孩子哭出声,所以我就给孩子含着**,这孩子竟然也立刻乖乖的睡了……”
“你找了尸体做掩护,你把别人的血抹在自己身上,因此你活了下来。”
“是的。”
“孩子的父亲呢?”
妇人朝四周望着,竭力搜寻着丈夫的尸首,但却一无所获。
“你看不到他吗?”
“他想要保护我们,拿着刀朝那些骑兵冲去,很快淹没在刀光血影中,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灭法王望着呼吸恬静的婴儿道:“他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
“你家在哪儿?”
“就在街的那边。”
不灭法王循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道:“我们先把他抱回家把血污清洗干净好吗?不要让孩子见到血。然后我们再回头找他的父亲,我会帮你找的。”
妇人将信将疑的道:“你真的肯帮我们?”
不灭法王道:“我和你一样是个汉人,因此我也痛恨那些蒙古人,在这个世道里,汉人帮助汉人,这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妇人的戒备在从脸上一点点消除,“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
“我现在可以说是个无业游民,但我是个宗教徒,我的法号叫做不灭,所以你可以叫我不灭。”
“不灭……”妇人念着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不灭法王问。
“我叫苏恋萍。”
苏恋萍给孩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睡得很甜,他还是没有醒,苏恋萍把他放到小床里,这张小床是孩子的父亲亲手做的,床内的空间正好足够孩子翻身,周围有很高的栏杆保护着,不灭法王望着这孩子,对于他没有目睹世间的血与泪感到一丝欣慰。
苏恋萍在里屋换着衣裳,透过不算太厚的纱质门帘,不灭法王能看依稀看到苏恋萍保持得很好的身材轮廓,他出于对这个女人和孩子的同情,都暂时忘记了丹青,他现在忍不住问:“对了,苏夫人,你在此前见到过一个骑马的女人经过小镇吗?她大约三十多岁,长发、穿着淡黄sè的轻纱羽衣和长裙,样貌清秀。”
“抱歉,我没有见到过。”苏恋萍道,她实际想说的是除了死人,她没有见到过任何活人。
苏恋萍简单的换洗完毕后,便撩开门帘,走了出来,她站在不灭法王面前,看着孩子,法王现在才仔细的打量着她:女人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sè的长锦衣,用深棕sè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sè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sè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sè的敞口纱衣,一头长发用紫sè和白sè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髫上插着一根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她还处于极大的悲痛中,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弄了弄自己的着装和头发,但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的脸上没有了污泽,她的身上没有了血,她暂时抹去了仇恨与泪水,她其实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而且身上的气质都有几分令不灭法王着迷了。
幸亏她只是看着孩子,不灭法王才趁此多看了她几眼,免除了尴尬,“走吧,孩子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去找你的丈夫吧,即使他死了,也应该让他入土为安。”不灭法王道。
苏恋萍望着不灭法王,她打心底对这个陌生的男人表示感激,“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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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三十五 妖灵的叹息
() 丈夫的尸体很快找到了,他已经被弄得血肉模糊,他的眼睛永远也不会睁开了,女人伏在他身上痛哭,不灭法王在等着她将悲伤发泄出去,良久,苏恋萍用干净的袖口拭去丈夫脸上的血,止住哭泣道:“相公,我一定会找到那些蒙古人,想法子为你报仇的,至于孩子,我也一定会把他抚养chéng ;rén,以后像你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的确算是条汉子,我想你们母子俩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不灭法王道。
“不过报仇就不必了,因为我已经把他们的命都留在了大草原上。”这句话他虽然没有接着说出来,但他心里也感到了欣慰:杀人者毕竟已经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那支蒙古骑兵已经为全镇的人偿了命。
苏恋萍想要抱起丈夫的尸体,但她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做不到,不灭法王道:“我来吧,夫人。”
“谢谢你。”
不灭法王正要将血泊中的男人抱起来,长街的一头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立刻jǐng惕的朝那边望去,就看到了又一股蒙古骑兵,尤其是当他看清领头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在下沉。
头领是个独臂人,他块头很大,厚厚的铠甲穿在他身上都让人觉得比他的身形小了一号,这个人就是秦雄,他还是来了,一直追到了这三河镇上,如果不灭法王不回头,也许就不会再和秦雄遭遇,尽管他承诺过要让这个蒙古人的走狗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拓拔不灭,别来无恙啊!”秦雄显然老远就看到了不灭法王的身影,他迫不及待的赶过来,在离法王十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骑兵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不灭法王大致观察了他们的数量,大约有近百人,这支骑兵队伍和乞颜弘义那队人马规模相似,应该也是一个骑兵小编队。
不灭法王站直了身子,冷冷道:“我不来找你,想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你又吊了新马子了吗?”秦雄望着苏恋萍道。
苏恋萍立刻喝道:“畜生,你姑nǎinǎi和不灭先生只是刚刚萍水相逢!”她已经因为蒙古人的兽行和无礼,由刚见到秦雄时的恐惧转为了愤怒。
“好泼辣的娘门,不过恰好对老子的胃口,”秦雄望着苏恋萍丰满诱人的胸脯,yín笑着道,“等会儿老子会让你叫娘的!”
不灭法王注意到了秦雄身后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看她的身材,竟然和丹青相仿,她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她是谁?”不灭法王忍不住问道。
“是我新纳的小妾,论身材长相,绝对不输给你那个卞丹青。”秦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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