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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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经历-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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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听说赵朴老身体不好,一直住在医院里,且一住几近一年,便不敢唐突相扰。直至“两会”召开,电视屏幕露了几次赵朴老的镜头,看上去他精神体魄尚健,估计他或许能够见客了,遂与友人同去拜访。
  提起赵朴老,人们总是先想到他那佛教协会主席的身份,想到高深莫测的佛理禅机,因而为了不枉难得的拜见,则必定要从他那儿领教一些点悟人生的玄妙,窃得几分人世罕有的仙气。然而几年前,我写毛泽东与六祖禅宗惠能的神交时,翻阅了些有关佛教和禅宗的书籍,才知佛界敬奉的有些祖师仍以为人人心中有佛,见性即可成佛,人们遍寻不得的深奥玄妙机理,离我们并不遥远,始抬在自自然然、平平淡淡之间。非得不食人间烟火,藏入与世隔绝的山林,才能参禅悟道,大概始是和佛理禅机的至旨背道而驰的。和赵朴老的会面,更使我坚信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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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点燃一枝奇异的香
  1、走进他的病房,没有一点病房的感觉/点燃一枝奇异的香
  走进赵朴老的病房,一眼就看见摆在地上的一尊半人高的寿星佬木雕,慈眉善目,笑对观者。冰箱上放着一小盆绽妍吐蕊的鲜花。倚窗放置的大写字台上,堆放着宗卷、文稿、笔墨、砚台。宽宽的窗台上更堆着厚厚一撂文件夹和宗卷及许多宣纸。这不太像一间病房,更像中国人家中常见的工作间兼卧室。如允我想当然,则这里的主人大概很难排开杂务,一心休息疗养。
  当我的朋友淮淮和我到来时,赵朴老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他的亲属在病房内陪伴着他,我们的见面寒喧惊动了他,他随即放下手中的笔,加入我们的谈话。看得出来,他见到淮淮十分高兴,这不仅仅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切,我想这其中或许有几分佛家一视同仁的因素。
  淮淮告诉赵朴老,她给老人带来一盒奇特的香。这种香燃后香灰不散,而且会显露出一尊佛像和一句吉祥的文字。他听罢说:“啊,太有意思啦,赶快点上一枝,看看佛像究竟怎样显现出来。”说着,拿出一袖珍香炉。
  燃着香后,一股馨香依依飘散,我们一面等待着燃烧后的香柱上显现佛像和文字,一面闲聊起来。我乘此机会,呈上我最近新出的一本书,请赵朴老指正。赵补老拿过书念道:
  “《知情者说——与历史关键人物的对话》。与历史关键人物的对话,挺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们谈了些什么?”
  当他看到这本书的序是著名美篇华人赵浩生先生所写,而且我还写了篇有关赵浩生先生的长篇报道后,问道:“赵浩生先生我也知道,你是到美国对他进行的采访吗,”坐在一边的陈阿姨也说:“过去我们常常在《参考消息》上,看转载的他的文章,可近几年却看不到了。”
  我说:“他前些年退休了,被聘为北美、日本等地的商贸组织和财团的顾问,就不怎么写文章了。这些年他每年都来中国两三次,每次来我们都做几次长谈。他自抗战期间从事新闻工作,目睹并报道了自那以后中国发生的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曾与周恩来、蒋介石、###、郝柏村等国共领袖会面和交谈,所以我将他也视为历史关键人物。”
   。。

记下真实的历史很重要
  2、日本有些人总想篡改历史/记下真实的历史很重要
  赵朴老拿着放大镜,把我这本书的目录看了一遍后说:“你这访谈实际上是记述历史的,这很好,的确应该抓紧时间和历史的关健人物好好谈谈。他们年纪都大了,不及早把他们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就可能把一段历史给遗失了。现在的许多年轻人都不了解过去,让他们掌握真实的历史很有必要。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吧,今年是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可在日本就总有些人想篡改历史,否认其侵略祸害亚太的恶行。不记录下可信的历史,将来许多事情就辨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赵朴老跟我讲起一桩往事。他说:“我们的那座寺庙,叫作广济寺。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个寺庙一度悬挂的是吴佩孚题写的牌匾。新中国成立时,有人把“吴佩孚题”几个字给弄掉了。又过了些时候,这块匾也被摘了下来。我后来来到广济寺,看到那块匾,并了解到相关的事情。在一次同周恩来总理谈话时,我就提到了那块匾的事情。周恩来听罢说:这是瞎胡闹,怎么能这样搞呢?寺庙曾经用过吴佩孚题写匾,这是历史嘛!
  我也认为:历史就是历史,不能人为地任意更改。周总理十分重视历史,政协编纂的《文史资料》就一直得到他的关注,因而记录和保存下一大批珍贵的史料。你有心从事这项工作很好,要记录下真实的历史。”
  我说:“这些年,我的一个重要的心愿,就是通过与历史知情者的对话,留下一部可信的历史。我这本书中写到的有些人和事,您可能比我还熟悉,了解得还透彻,请多指正。同时我还想把您作为一个历史知情者写进去。”赵朴老说:“我也愿意把一些我知道的历史情况告诉你。等我出院后,你可到我家里谈。”“那我太荣幸了!”
  正说着,焚后的香柱已经显现出部分图案和文字。“这是海的波纹,已经露出了一帆风顺的一帆两字。哈,好玩,好玩!”握着放大镜,对香柱细观了一番的赵朴老朗声说道。
  “好玩,好玩”,这近乎孩提的语言,使我感觉到一种毫无文饰、自然质朴的真。这是赵朴老恬淡功名爵禄,不计利害得失,无遮无掩,无怨无悔,无求无欲心态的自然流露。
  这时,文革前中央书记处书记刘宁一的夫人来到病房,看望赵朴老。她询问了赵朴老的病情,赵朴老说:“再有12天,我就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了。现在自我感觉是好多了,今天上午还在院子里散了一大圈步。我想我该回家了。”刘宁一夫人说:“年纪大了,还是在医院更方便、安稳些,有点不适可得到及时诊治。”
  老人们相见,自然免不了互通一番旧相识们的近况。刘宁一夫人说帅孟奇大姐也住在这里,她刚探望了这位老大组;还说谢冰心老人也在这里,随之感叹道:都是耄耋之龄啦!“还有更老的呢”,赵朴老抬手向北边一指,“我病房这一边,还有一位年逾百岁的老人哪!孙越琦,他时常到我房间里聊天。他已经102岁了,可脑子非常清晰。”
  听说孙越琦老人身体尚好,头脑清晰,我不禁一阵暗喜。因为孙老的一位忘年朋友,曾约我给他主编的杂志写一篇关于孙老的专访文章。我查阅了一些史料,得知曾任民国政府资源委员会副主委的孙越琦,屡就国家经济和民生大计,向蒋介石面陈己见。这不同凡响的经历,对我这个有历史癖的人颇具诱惑力。他健康状态尚佳,则与之对话的可能犹存,怎不令人兴奋。
  

康生给毛泽东送散曲别有用心
  3、毛泽东看罢《某公三哭》,说这个归我了/慈善的老人没有想到,康生给毛泽东送散曲别有用心
  刘宁一夫人告辞后,我向赵朴老提起他当年写《某公三哭》散曲之事。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某公三哭》,但真正品嚼出这一不凡之作的魅力,已是“文化大革命”中,我刚刚领略到古典文学的妙趣,稍具那么一点欣赏能力。
  受那个年代世风和教育的影响,我一直以为无产阶级的文学是旗帜鲜明而富于战斗性的,对敌人要冷峻,像鲁迅说的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我还特别清楚地记得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诗:“诗是什么,是旗帜,是机关枪,是炸弹。”在细品赵朴老的《某公三哭》后,我才发现,革命的、战斗的文学,还可以有另一付姿态;波澜壮阔的历史,还可以用另一种笔法来记述。信马由缰,笑谈谑说,便勾勒点染出时代大势、政治风云。非高屋建瓴的视点,娴熟典故的功底,寓庄于谐的幽默,不能为也。
  赵朴老最初给自己的套曲起名《哭三尼》。60年代,有三尼之说:美国总统肯尼迪,一尼;苏共第一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一尼;印度总理尼赫鲁,一尼。那时的世界格局,意识形态纷争的激烈,是现今的青年人没法体会的,正如毛主席《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中云“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亚、非、拉美反殖民的独立运动潮流汹涌,苏、美两国则以世界两大阵营主宰自居,试图以两国间的交易支配世界。而富有挑战性格的毛泽东偏偏特立独行。他认为苏共领导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新老殖民主义同流合污,是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人民更危险的敌人,要同他们“斗一万年”,这就是《某公三哭》的大背景。
  1963年,肯尼迪遇刺身亡,赵朴老写了《尼哭尼》:“'秃厮儿带过哭相思'我为你勤傍妆台,浓施粉黛,讨你笑颜开。我为你赔折家财,抛离骨肉,卖掉祖宗牌。可怜我衣裳颠倒把相思害,才盼得一些影儿来,又谁知命蹇事多乖。/真奇怪,明智人,马能赛,狗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你的灾压根是我的灾。上帝啊!教我三魂七魄飞天外。真是如丧考妣,昏迷苫块。我带头为你默哀,我下令向你膜拜。血泪儿染不红你的坟台,黄金儿还不尽我的相思债。我这一片痴情呵!且付与你的后来人,我这里打叠精神,再把风流卖。”
  其中“狗能赛,马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揭露的就是美、苏勾结,充当国际领袖。没过多久,当时的###副部长姚溱到赵朴老家,看了曲子,他说好就拿走了。当时姚溱正在由康生牵头的中苏论战写作组里,康生从姚溱处看到曲子,又要去送到毛主席那里。毛主席一看很喜欢,说:“你别拿走了,这个曲子归我了。”
  半年后,尼赫鲁去世,赵朴老写了《尼又哭尼》:“[哭皇天带过乌夜啼]掐指儿日子才过半年几,谁料到西尼哭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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