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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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禅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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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獭心里也明白,眼下这种情形,除了有长子的岳父独孤信的缘故,其实,原也有长子宇文毓自己的势力在内的。长子已生有三女二男,虽未至笄冠之年,黑獭便已做主,分别和贺兰祥、尉迟纲、于谨等几位大臣结为儿女亲家了。再加上长子的胞姐平阳又是于谨之子于翼的妻子。这样一来,他们当然都会竭力偏向立长为嗣的。
  正在尴尬之际,都督大将军李远忽地起身喝道:“太师!立嗣以嫡不以长乃历朝先贤所定,礼经明义之事!太师有什么可犹豫的?独孤信不服,便是心怀有私。太师若担心他别有用心,犯上作乱的话,本将即刻前去杀掉他!”
  黑獭暗喜,赶忙拦阻道:“啊!将军言重了!事情哪里到那个地步了?今天我有些乏了,此事留待改日再议吧。”
  独孤信的儿女亲家李虎原在病中,今儿也被黑獭专门召来议及立嗣之事。因见黑獭在朝堂之上为立嗣之事变色,生怕黑獭借此事做什么文章,退朝之后,悄悄拦住了同为独孤信好友和亲家的赵贵:“符贵符贵为赵贵的字。,我看,今日议嗣之事大有蹊跷,我有病在身,不便走动。请贤弟务必寻到如愿如愿为独孤信的字。,告诫他有所提防!”
  李虎、赵贵和独孤信三人既为儿女亲家,黑獭宇文泰一旦行兴代之事,三人自然利害攸关。今日立嗣之事,赵贵和李虎俱都看出了某种兆头。不禁都担心黑獭一旦登基后,会不会像刘邦当年一样,做出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定功臣亡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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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獭立嗣(2)
赵贵望着面色蜡黄、气喘不畅的李虎说:“太尉放心回府养病吧,小弟一定设法禀告。”
  目送李虎的车辂远去,赵贵暗自叹了口气:李虎的身子骨如此,以后,朝中荣毁与共的至交,只剩下独孤信和自己两个了。
  独孤信风尘仆仆地一路赶回到京城府上时,赵贵已在独孤信的次子,也就是赵贵的女婿独孤善的陪伴下,一面闲话,一面品茶,等候独孤信多时了。
  未及客套,赵贵便把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匆匆说了一番。
  一向儒雅温和的独孤信闻听此事,不禁勃然变色:“符贵兄,黑獭明明是重嫡轻庶!宁都公既为长子,人品声德也是他诸子中最过人者。如果因为宁都公是庶出便不能被立为嗣子,朝堂之上你我为了避嫌,也不肯为宁都公说句公道话,岂不有失公允?我并非要为我女婿争什么,实在是宁都公为人明敏仁厚又功德昭著,而且,立嗣以贤以长原也是鲜卑人的规矩。那李远又算什么东西?凭他,竟敢跟老夫刀剑相向?明日朝堂之上,我倒要看看他敢拿老夫怎么样!”
  赵贵道:“此言有理!我看,此事不过是个由头,那黑獭已有篡代之心,却也不肯明说,不过是借机察验众意罢了。明日朝堂之上,大司马若为宁都公力争的话,我等一定会站到大司马一边。那李远又算老几?他敢对大司马动粗,我等的刀剑也不是吃素的!”
  赵贵去后,独孤信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一般,在书房内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这个黑獭实在没有道理:立长也好,扶嫡也罢,哪个不是你自家的亲生儿子?你一定要立谁为嗣,一句话就定了!何必虚情假意地征询他人?既然非要征询他人,为什么又不让人说话?你想做皇帝,干吗不肯明说?今天将这个兄弟调回京师,明天将那个兄弟换了戍地!这还没坐稳天下呢,便开始如此疑神疑鬼,将来,只怕越发没这些生死兄弟的好日子了!
  一时,觉得满肚子恼怒无处发泄,顺手抓起桌上的一只青玉茶盅,“砰”的一声摔到墙上,玉茶盅跌得粉碎。
  “父亲!”
  独孤信转过脸去,见一身男儿袍服刚刚下学的伽罗站在自己身后。
  伽罗走进书房,默默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收拾完毕,又重新拿来一个茶盅,给父亲冲了新茶:“父亲,刚才何事令父亲烦躁?”
  脸色铁青的独孤信愤愤地说:“那个黑獭老贼,简直欺人太甚!”
  伽罗沉吟了一会儿,说:“父亲刚才与赵叔叔之话,女儿听到一点。父亲真以为太师是重嫡轻庶之故,才不愿立长为嗣的吗?”
  独孤信道:“那黑獭有取魏而代之心,定是嫌弃你大姐夫乃侍妾所生,有朝一日不配为百官朝贺、万民仰颂的天子!”
  伽罗微微一笑:“父亲错矣!太师何等有洞察力之人,以大姐夫的为人和才识,太师为何不肯立他,倒反复强调他‘温弱有余,威武不足’的话呢?而嫡子宇文觉,如今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又果然称得上心雄威武吗?”
  “哦?”独孤信望着小女伽罗的脸,看她有什么下文。
  “父亲,太师之所以不肯立大姐夫为嗣,哪里是什么嫡庶之见!说穿了,根本是因父亲你的缘故啊!”
  “他立他哪个儿子为嗣,关我什么事?”
  “父亲既知太师此番所立嗣子乃宇文氏江山的一位国主,难道还看不破,太师之所以不愿立长而立嫡,正是嫌忌父亲这个外戚眼下在朝中权势过重的缘故嘛!”
  独孤信叹气道:“唉!如此说,岂不因了我的缘故,反倒委屈了你大姐夫吗?”
  伽罗说:“父亲这话,本身就有偏见。别的不论,单论文经武纬,其实,据女儿在太学中冷眼察看,大姐夫比起太师的四公子宇文邕和五公子宇文宪来,确实不如。若立大姐夫为嗣,将来天子柔弱,加之与皇后情谊笃好,宇文泰凭什么放心你这个执掌朝国兵马又是开国重臣的皇后之父呢?父亲,那李远勋职远在父亲之下,若不是有宇文泰,他怎么就敢说出要杀掉大司马的话来?父亲不知避嫌,竟还要联络诸臣,在明天的朝堂之上对抗太师!恐怕父亲跟孩儿说话这会儿,人家正在商议布置如何除掉父亲的法子呢!”
  

第二章 黑獭立嗣(3)
伽罗一语道破了玄机。
  独孤信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嘴里却道:“他敢!除非他想失掉人心!”
  伽罗道:“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不过,人家却会借争吵和混乱之际,意外杀掉父亲。”
  独孤信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我追随黑獭多年,什么样的人品德行,他还不清楚?他既赐我名为‘信’,为何又如此设防于我,疑我为操莽之辈?”
  “父亲,此一时,彼一时也。即使今天你没有操莽之心,决说明不了将来如何。即使你始终不会有这个心,别人防患于未然也有道理。父亲,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眼下,你不该想着如何替大姐夫说话,而是如何打消太师对你的疑心才是!否则,不仅父亲性命有虞,就连李虎伯伯、赵贵叔叔和于谨伯伯,甚至大姐夫,大家都会受你牵连呢。”
  独孤信道:“鲜卑人向来遵奉立嗣以贤不以嫡。他以嫡不以长论,倒有道理了?”
  伽罗笑道:“其实,父亲若要以此和人家论理,更是说不通的!”
  “却是为何?”
  “父亲,太师一直都以周公辅朝自居。处处习周礼、依周制。《周礼》之中,已明确规定了嗣子的承袭例制。自周以来,各朝沿用至今,立嗣以嫡不以长。若无嫡子,方可轮到以长而不以贤。父亲,人家若以圣贤之道反驳你,你又以什么经典为依据呢?”
  听着女儿伽罗的这样一番议论,望着女儿那双睿智过人的眸子,独孤信甚感异骇:小鬼灵精!统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竟有如此过人的见识呢?
  伽罗是他十几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虽生为女孩子,自小却爱穿着哥哥们的袍服溜到书房里,抽几本书,不声不响一趴半天。
  有时家里来了客人,她便躲在角落里,悄悄观察自己是如何与同僚属下习剑舞枪、讲武演兵的。
  独孤信见她乖巧伶俐,也不让人逐她。有时权当她是一个小书童,有意命她做些研墨洗砚、取弓拿箭的差事。
  不想,博闻强记的小伽罗在自己的书房,不仅把四书五经、史籍药典什么的统览了一番,甚至把诸多兵书也翻了个遍。
  独孤信闲暇时,常以一套家传的独孤剑法修心健体。年仅十来岁的伽罗时常在一旁默默观看。一天,独孤信习剑之后坐在一旁的树下品茶憩息,伽罗拿起自己的剑在那里比画,竟然把一整套的剑法从头到尾演习了一遍。
  独孤信在一边简直看呆了!
  这套独孤家传的剑法,不独可以作为习剑时的基本功法,马上杀敌也有左右逢源之效。独孤信没有料到,不知何时,伽罗不仅把一套独孤剑法操练得炉火纯青,而且还糅进了她自己的所得所悟,使得独孤剑法威烈之中又融入了几分阴厉含藏。后来,牛刀小试,她的几个哥哥中,除了老二独孤善、老四独孤藏之外,其他四位兄长竟也甘拜下风了。
  独孤信着实感到罕奇!常对伽罗的母亲感叹:可惜生为女儿,终究也不能追随自己征战杀敌,汗马功勋以光宗耀祖……
  第二天,独孤信一踏进天官府议殿,即刻便感到了殿堂之上的异样气氛来。
  众位大臣各自依序端坐。
  殿堂两边,除了黑着脸荷剑而立的李远之外,还有宇文泰的侄子宇文护,宇文泰长姐的孙子尉迟运等人荷剑侧立于大殿四角。
  一身绛服的黑獭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显得有些憔悴和晦暗。
  众人就座后,黑獭先是寒暄了几句,接着便道:“诸公,只因议嗣一事,本官已经几番叨扰诸公了。此事是本官一个心病,不可再久耽下去。今日再次把诸公请来,诸公尽可以各述其意,然后再行议定。”
  黑獭说着,一双深邃幽碧的眸子便落在了独孤信的身上。
  独孤信此时却捻着自己的胡须,垂着眼睑做沉思情状。
  见一时冷场,尉迟纲率先道:“即使民间一家一府,立嗣也当以嫡不以长贤。太师为一国辅相,太师三子略阳公宇文觉,生母乃大魏冯栩公主。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属下以为,太师当立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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