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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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心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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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冒犯楚国之法,废掉使命而携夏姬叛逃晋国,这使公子侧顿时产生了受骗的感觉,由此又勾引起他失去所爱的嫉恨,出于一种报复心理,他寻找出一条并非捏造的罪名,请求楚共王给巫臣在楚国的族人以株连性惩罚。 
  楚共王对于贪色叛逃的大臣不会心无所恨,但他出乎意料地做出了宽容叛臣的决定。他把这一决定以机智的回答表达出来,既没有否认巫臣贪色逃晋的过错,又没有肯定其“欺骗先王”的大罪。楚共王的回答界限分明,是非明确,在效果上既婉辞了公子侧关于处罚巫臣族人的请求,达到了宽容叛臣的目的,同时又避免了给人们留下有罪不罚、亵渎国法的消极印象。 
  楚共王告诉公子侧:“巫臣为先王谋划则忠,为自己谋划则不忠。”这一回答的关键点是把巫臣的事君之事和为己之事严格地区分开来,其暗含的前提是,一个人只要事君尽忠,他个人私事如何处理是不必计较的,这就在承认巫臣贪色逃晋之事实的前提下,彻底排除了对其定罪的可能。楚共王还对公子侧讲,巫臣“对先王醇厚亲爱,对自己轻薄寡虑”,这样一说,巫臣非但没有罪过,似乎还成了一个爱君而忘我的少有的忠臣,公子侧至此再也难有话说了。 
  楚共王的回答无意间给了世人一条重要的提醒,即分析判断一个政治人物,应该把他的为国之事和为己之事区分开来,主要看他在为国之事上的立场、态度、能力和实绩,而不要过分考究其处理私事的枝末细节,应该“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列子?说符》中伯乐赞九方皋相马精技的感叹之语)这是一种比较科学、合理的识人之方。 
  楚共王决意宽容巫臣,是有自己深沉考虑的。巫臣是一位很有才智的人物,他逃楚居晋已成事实,其在楚的族人不会不被他所挂念,这一因素会使他永远不能全力事晋,但如果其族人受到楚国处罚,必然会把巫臣逼到全力事晋的道路上,这将给楚国带来莫大的不利。两相比较,还是不予处罚为上策。据《左传?成公七年》和《史记?晋世家》载,公元前584年,楚将子反(即公子侧)诛灭了巫臣的族人,巫臣闻讯后立即写信告诉子反说:“尔以谗慝贪婪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疲)于奔命以死。”于是他亲赴吴国,打通吴晋外交。教给吴人车战和列阵之法,并将儿子孤庸留于吴国,诱导吴国从侧翼攻楚,楚国自此出现了一个后方大患,不仅减削了北上争霸的势头,而且后来一度为吴国攻破。巫臣这种对楚报复的行为,也从反面说明了楚共王宽容决定的正确性。 
  公子侧认为巫臣的罪责是“欺先王”,其实楚共王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作为庄王当时的太子,他庆幸父王没有接纳夏姬,使自己的太子之位免受了可能发生的夏姬生子的威胁,他内心为此是感谢巫臣的,他不愿意让巫臣为此事而蒙罪。这一内心的隐情难以出口,因而用另一机智且极为得体的方式作了回答,.拒绝了对巫臣的定罪。 
  

谷阳:他名掩实,借汤献酒
《吕氏春秋?慎大览?权勋》、《韩非子?十过》、《韩非子?饰邪》、《史记?晋世家》和《说苑?敬慎》多处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楚共王和楚司马子反率大军于公元前575年在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与晋军对阵。子反平常好酒贪杯,这次出战前楚共王反复劝戒之,并让其身边的侍臣予以配合。两军交战之初,双方各有胜败,形成了一种相持状态。这天晚上,子反在营帐中苦思制敌之策,久而不得,口渴求水。身边侍者谷阳见主帅愁思劳苦,有心为其消愁,于是端上黍酒。子反见酒一喜,忙问:“是酒吗?”谷阳怕身旁其他人知道真情,传给共王,故意回答说:“不是酒,是辣椒汤。”子反心会其意,接酒痛喝。他难以自制,一连喝了许多“汤”。谷阳在楚共王告诫过的许多侍者的眼皮底下,将被戒饮的黍酒大碗大碗地献给了子反。 
  谷阳献酒于子反,既违了君命,又误了征战。许多典籍记载此事,正是要以此说明“小忠,大忠之贼也”的道理。而我们这里仅仅注意的是谷阳在众人的监督之下能献酒于子反、“小忠”能够实现的计谋。 
  谷阳此计的要害在于借汤之名,献酒之实。任何具体实物都有其相应的名称,这一名称是约定俗成的,它与实物本身及其属性并没有本质的联系,谷阳正是在客观上利用了事物“名”和“实”的可分性,在嗜酒如命的子反需要借酒消愁时,向他送去了实实在在的酒,而为了“执行”楚王的戒酒之令,应付负责监督的侍者,却将献饮之物冠以“汤”的名义。子反对谷阳称酒为汤的做法心领神会,二人默契自成,心照不宣。这样,好酒我自痛饮,汤名应付他人。 
  周围诸侍者由于子反醉酒而全负了楚王之托,他们失误的要害在于认名为实,没有对所戒之物从实在的内容上予以监督检查,被谷阳假借的物名所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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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人:御途被阻,擒鹿显艺
《韩非子?说林下》讲述了一个精于御术(驾驭车马之术)的人以计谋进见楚王的事情。楚王想得到最好的驾车人,这位精于御术的人前去求见楚王,但楚王身边的驺者(主驾车马的官)很嫉妒他,拒绝让他进见驾车。这位御者于是对楚王身边的人讲:“我有狩猎擒鹿的绝招。”楚王听说后,带上人和他一同去狩猎。一只鹿在前面奔跑,楚王的驾车人怎么也追不上,这位御者却很快地驾车追上了鹿,并将其擒获,献给楚王。楚王很佩服他的御术,问他为什么不以御术进见,这位御者遂将驺者的嫉妒行为告诉了楚王,楚王任用了他。 
  这位御者的目的是凭自己的一技之长见用于楚王,当正常的进用之路被阻隔后,他以能表现自己技艺之长的另一事情为借口进见君王。在这里,擒鹿的借口躲过了驺者的嫉妒阻隔,又极好地将自己的御术显露于君王之前,为求得良御的君王所看中。御者以曲折的途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薳启强:宝物招祸,巧计索弓
《左传?昭公七年》记载了楚国太宰薳启强以巧妙的方式向鲁昭公索还楚王宝弓的事。楚灵王大兴土木,建成了章华台(故址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想和诸侯一起举行落成典礼,但后来只邀请到了鲁昭公一人。楚灵王见了鲁昭公一时高兴,将一张楚国珍藏的被称为“大屈”的宝弓送给了鲁昭公作为礼物。事情旋过,楚王心疼宝弓,非常后悔。薳启强听说了楚王的悔情,即准备为楚王索回宝弓。他佯装不知宝弓之事,礼节性地来谒见鲁昭公,当鲁昭公说到楚王赠给他大屈之弓的事情时,薳启强即刻下拜,表示祝贺,并向疑惑不解的鲁昭公解释祝贺的原因说:“齐国、晋国和越国一直想得到这张宝弓,我们的君王没有送给他们,而赠给了您,您只要防备对付这三个国家,自会珍守宝弓,我能不祝贺吗?”昭公听了,心里害怕,就把宝弓送还了楚灵王。 
  楚国的宝弓是灵王赠送于人的,要再索还回来,实在不合情理,薳启强于是以祝贺为引子,向鲁昭公编出了三国求弓而未得的“前事”,他既向受弓人夸张了宝弓的价值,借以表示楚王礼物的厚重,同时又暗示了宝弓可能惹来的争夺麻烦。尤其是,薳启强编造的讨弓三国齐、晋、越,当时都是比鲁国强大刁悍的国家,楚国能够对付他们,鲁国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鲁昭公如果不愿与三国为敌,或者不愿介入三国争宝的纠纷中心,就只有把宝弓归还给有能力保持它的楚国。 
  越是宝贝的东西就越是招人喜爱,但也越招人争夺,这是天下常理。薳启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鲁昭公面前,他编出假言,表面上抬高宝弓的价值,实际上暗示可招惹到的争夺麻烦。高明的是,他是以三国讨弓来反证宝弓价值的。他把宝物的两重属性合而为一,按自己的需要互相透视和反证,使鲁君留下楚王厚重的人情,而归还难以持有的宝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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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弃疾:告胜为败,惊死二兄
楚灵王曾亲率大军伐徐,他驻扎于乾豀(今安徽亳县东南),逾年不归。灵王的三个弟弟子干、子皙和弃疾乘灵王久离国都之机纠合力量,杀入国都,处死守国的太子,夺取了政权。他们立子干为王,子皙任令尹(最高行政长官),弃疾任司马(最高军事长官)。《左传?昭公十三年》和《史记?楚世家》记载了司马弃疾率大军赴乾豀解决了灵王的势力后,回军惊死二兄,夺取王位的计策。 
  子干为王后,向灵王手下的士兵传达了“先归者恢复其爵禄田屋,后归者受劓刑、遭流放”的王令,弃疾率大军赴乾豀迎战灵王时,灵王的军队已瓦解殆尽,弃疾几乎兵不血刃就解决了灵王的势力。为了回过头来收拾子干、子皙,弃疾采取了以胜告败的计策。他派人连续向国中报告战败的消息,郢都城中一夜数惊,人们都以为灵王军队取胜后会马上杀回,万分恐慌。灵王是一个极为狠毒残暴的君主,子干、子皙料难得到灵王饶恕,吓得六神无主。这时,弃疾手下之将曼成然自外跑回,对子干二人讲:“楚王马上就要进城了,他要###你们的擅立之罪,你们应早作打算,免遭受辱。”说罢,假作逃命狂奔而去。这时宫外又有人高呼:“楚王已进城了!”子干、子皙为逃脱灵王的凌迟之刑,遂自刎而死。不久,弃疾在自己所率军队的护卫下徐徐入城,他自立为王,后被称为楚平王。 
  弃疾告胜为败之计完全是针对子干、子皙两位兄长的,他要以此在郢都制造恐怖气氛,借灵王的残暴之性压迫二兄,迫使和引诱他们做出自杀的选择。 
  弃疾此计的成功离不开两个条件,一是乾豀前线的战争消息未通郢都,二是子干、子皙懦弱无能。因为具有这两个条件,郢都的人们才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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