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飞受阅。在通县上空,所有飞机集结编队,向天安门方向飞去。看到毛主席时,方槐和战友们三次推拉机头,表示敬礼。受阅胜利完成后,带实弹的几架P…51战斗机按计划留空担负空中警戒巡逻。方槐带领其他飞机在首都城区、郊区散发建国庆典传单。方槐还驾驶通信机带上电影摄影师在天安门广场、东西长安街上空拍摄开国大典的盛况。事后苏联人对方槐说:“以你们这样的条件,做到这样真不容易。”10月1日晚上,方槐没有参加国庆晚宴,而是守在电话机旁边值班,不过他还是兴奋得一个晚上没睡……在新中国,方槐历任中央军委民航局机航处处长、中国人民航空公司经理、武汉军区空军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如今,在武汉市虎泉路,闹市之中有一个安静的大院,这是武汉空军的一处干休所。87岁的方槐和女儿方蕾一起住在这里。
方槐
东方卫视创意总监主持人骆新
与方槐将军的交谈,更多依靠的不是语言,而是纸笔。曾是我人民空军的创始人之一,离休后一直住在武汉某空军干休所的方槐,身板还算硬朗,但听力不甚好,这有些像是邓小平的晚年,对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不敏感,我采访他,必须很大声地喊,倒是家里人(比如女儿、老伴)与他交流,尽管声音不大,他也可以听到——这真是个奇怪的现象:也许老人在这个年龄,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是明显下降了;但阅尽人世沧桑之后,无论生活、还是思维,已被各种历史的细节所镌刻,延续在他们身上的,更多是一种非常执拗的习惯。方槐,是我所采访的老红军中,经历战斗次数最多的一位老人,这是因为他本人,在整个长征过程中,一直位于部队最基层的战斗序列。他是跟随中央红军走的,而且他们恰恰又是战斗中,忽而要做前锋、忽而又要当殿后的红1军团,所以方槐也亲眼目睹了,林彪、杨成武、耿飚等人,是如何指挥这支“狂飙部队”,创造了长征中无数次最经典的胜利。同样,在巨大的伤亡面前,方槐认为自己是非常幸运的,他的许多战友,不管是他曾经编入的政治部、长征一开始就被打散,还是他在红四军当基层干部的作战班、排,几乎每逢战役,必有苦战,基本也都全打光了,真是“死伤枕藉、征途血染”。大概,也是由于方槐的讲述中,有太多的细节,所以我也完全忘记了,这些竟是光阴荏苒70前的老故事。我们离长征是那么近,可以嗅得到四处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我仿佛也跟着老人,疲惫不堪地在沟壑纵横的大山里、在碉堡如林的乌江边、在风霜刀剑的雪山顶、在饥寒交迫的大草原,向前奋力地跑啊跑着,究竟要走到哪里,究竟会在哪里倒下,谁也不知道,但是必须跟着大部队走,强烈求生的欲望,会产生出一种惊人的力量。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当红军?老人说:我不当红军,只有死!其实,这个理由就足够了。我突然想到一句唐代岑参的军旅诗:“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也许在文人的眼里,战争是伟大的事业,更一种博取功名的渠道,但是,对于当时中国广大的、像方槐这样贫苦人来说,参军打仗不仅是一种肉体上求温饱、精神上求尊严的过程,更是一种对悲惨世界惟一的反叛!因为贫穷,因为不想死,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红军将士,却能克服所有长征途中的艰难险阻,一往无前!其实,方槐本人所受到的军旅教育并不复杂:红军是穷苦人的部队。红军长征,是为了解放天下所有的穷苦人!当不战斗,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当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红军战士们的心目中,也就有了最顽强的信念。恐怕当时世界上,还没有哪支部队,能够具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无数次从鬼门关死里逃生的老将军,或许早已笑看一切。在他不紧不慢地对战争的描述中,时常会在他的脸上,抹过一丝笑容。这种神态,也许是他后来所从事的空军事业所养成的,在天上俯瞰地下,仿佛就是从今天回顾从前,浏览过更广袤的天地与残酷的生死搏斗,一切困难,都算得了什么呢?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方槐将军的老伴,其实是陈潭秋烈士的###。据说他们的婚姻,在延安也曾是件很“了得”的大事。老奶奶天生是个乐观派,在与我们合影的时候,她笑着说:谁让他是老红军,我是老八路?所以这辈子,我都得服从他啊!方槐将军现在的愿望,是能够写一本中国空军的书,因为他还有许多宝贵的记忆,有待披露!
为读书离家出走
李中权近照在我们采访的10名红军战士当中,李中权算是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了。我们不妨这样假设,如果李中权当年生活在一个和平安乐年代,他大概会安安静静坐在学校读书,甚至成为一名学者。但是,当年李中权没有这么幸运,正因为社会黑暗,人间不平,李中权最后只能离开他心爱的学校,走上了革命道路。李中权1915年出生在四川达县碑牌河石家坝。他家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息。李中权一家九口人,仅有的一点土地,只够维持全家四分之一的吃用。父亲李惠荣是个质朴的农民,母亲李王氏慈祥善良勤恳能干。在家中,李中权排行老三,大哥李中泮,二哥李中池。李中权印象中,大哥李中泮很开朗,所以他们几个弟弟妹妹很喜欢大哥。李中权下面,还有五个弟妹。大弟李中柏,小弟李中衡,大妹李中珍,二妹李秋来。就是这个小妹,年仅两岁,因为饥病交迫,夭折了。由于家境贫寒,李中权的童年是在饥饿中度过的。李中权的父亲和哥哥不得不背粮食翻越大山,到一百二十里外的县城换盐,赚钱糊口。每次回来,父亲和哥哥的背都磨得血肉模糊。母亲带着几个总喊饿的孩子,地里的野菜野草都吃遍了。有一次,全家吃了一种叫老娃蒜的野菜,吃起来很香,却有毒,吃了之后全家又吐又泻,急得母亲抱着他们直哭。在这种情况下,李中权仍然幸运地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原来李中权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种习惯:不管家里多穷,做父母的总是要想方设法从自己的孩子中,选一个最聪明的去念几天书,希望他长大了做一个不受人欺负的“体面人”。当年李中权受到读新式学校的堂兄李中瑜影响,也非常渴望读书,于是父母就决定让李中权去私塾读书。9岁那年,李中权终于背起母亲缝制的书包上学了。在私塾读书,无非是读“四书五经”,成天“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因为学不到李中瑜说的那些新知识,不免让李中权失望。虽然感到失望,但这毫不影响李中权的读书热情,三年私塾,李中权一直保持成绩优秀。读完私塾,李中权要想去城里读新式高小,简直是白日做梦了。一边是家中父母兄弟拼命干活供自己读私塾,李中权也因此想不再读书了;但一边却又是无法遏制的强烈的读书愿望。无奈之中,幼小的李中权想出了一个自己以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偷了家中20几个铜板,连夜离家出走,翻山越岭朝罗江口镇走去。一边走,李中权还一边想,去做别人家的儿子,只要他们能供自己读书,就是跪在地上磕头,也愿意。就这样一个10岁出头的孩子,赶了将近一百里地到了罗江口,即没能找到有钱供自己读书的“父母”,身上20几个铜板也很快用完了。不过幸运的是,李中权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婆婆,问过李中权之后,那婆婆说,孩子你别太天真了,这年头能挣几个钱糊口已经不错了,哪有人肯出钱供别人读书啊。给李中权吃一顿饭后,婆婆劝李中权回家去,说你在外面跑出来,你家里爹妈多着急呀。这时候,李中权突然感到自己想爹妈,想家,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中。半路上,李中权碰到了父亲,背着米,吃力地爬着山。李中权又是跑又是喊,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回到家中,父母想尽了一切办法,东凑西借,筹到了学费,1928年,13岁的李中权终于如愿以偿,进了薄家场第五高小读书。李中权知道,自己的学费,是父母和两个哥哥用血汗换来的。在学校里,李中权读书非常用功,第一学期,李中权各门功课都得了个第一。因为成绩优秀,从第二学期开始,学校免去李中权的学费。家里不必再为李中权的学费操心,只要背些米到学校,当作口粮就行了。当时正是20世纪的30年代初,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不久,很多优秀的共产党员相继回到四川,在自己的家乡点燃了武装反抗国民党的熊熊烈火。蒲家场高小就是中共梁(梁山)达(达县)中心县委的重要活动场所,学校也控制在党的手里。那时,共产党和川东红军游击队在梁达一带已经有了较大影响,川东游击队的活动十分活跃。而“公民”课程的老师,就是后来任国防部长、国务院副总理的张爱萍上将。他更是经常给学生们灌输革命道理,还公开骂国民党,骂蒋介石。有一次李中权悄悄地问张爱萍是不是共产党,张爱萍没有回答,只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随后,张爱萍把李中权拉到一棵大树后面,从内衣口袋拿出两本书:列宁的《论两个策略》和《唯物史观》,并叮嘱李中权说,“要保守秘密,要用生命保护这两本书。”从此,李中权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革命理论,还积极地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加入“反帝拥苏大同盟”,组织学生开展爱国行动。两年后,他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达县中学。那会儿,考了个第一名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乡亲们敲锣打鼓,抬着滑杆把李中权抬回村里,全村转了一圈后,才把他放回家中。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少年已是老革命
李中权考进达县中学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个坏消息。学费,对李中权家来说,依然是个难题。虽然在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