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冷而空无,四周寂静无声,林花枝不知道她站在哪。
没有一丝光,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这是哪?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着,渐渐生出不安和害怕。向前走去,却又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花枝,林花枝。
远方似有人在轻轻低声叫唤她。
——花枝,林花枝。
那声音时隐时现,可是却如同一道光指引着她,林花枝下意识往一个方向走去。一路向前,仿佛没有尽头,可是每当她无力要停下时,那声音又在不远处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心底回荡着一个声音,不能停下,不能停下,要继续走,继续走。
林花枝只觉全身是冷的,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拼尽所有的力气。可是她不敢停下,她怕停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黑暗,仿佛无边的潮水,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意识在渐渐抽离,林花枝感觉到她无法集中。
——你是谁?
——你叫什么?
耳边突然是轰隆作响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问的急促。
——你是谁?
林花枝。
——你叫什么?
林花枝。
——你是谁?你忘了你是谁了吗?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陈素月。
一道金色的闪电突然劈开这黑暗,震天响的巨雷轰的一声在头顶上方炸开,本能的挣扎,猛的睁开了眼。
意识在慢慢回拢,本已麻木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耳边传来焦急的轻呼。
“花枝,花枝……”
费力的转过头,看到林氏脸上的泪,林花枝忍不住哭出声。
“痛!”
而后,她看到站在林氏身后的严少白。
……
林花枝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漫过全身的痛,在看到林氏的脸后,她便陷入到昏睡中。可是又似乎能听到周围发出的所有声音。
她听到有人在问她是否有事,有人在问她会不会死,还有人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也想大声问道,到底是谁要对她下毒手,而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在纷乱的声音中,她听不到回答,似乎没有人能说明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有声音说她没事,她受了重伤,可是没性命之忧。
有声音说让她好好休息,不然伤口会恶化。
还有声音说,花枝、别怕。
——别怕。
那声音低哑深沉,安抚着她的心。
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片断,清澈的溪水旁,有人说,别怕。
心慢慢静了下来,心里有温暖的东西流过,可以不用再担心,可以不再害怕黑暗的冷清。
林花枝知道她不会死,她要好好活着,她要快快好起来,然后绝不放过伤害她的人。
那双仇恨的眼睛早已被她深深印刻在心里,她记的那一夜发生的一切,她要永远记住,记住她是怎么受的伤,记住身上的每个伤口,记住每一下的疼痛。
只要活着,一旦查出是谁伤害了她,她定要报仇。不管是谁,不论躲到哪,她一定要找出来。
她发誓,血债,必须血偿。
绝不放过,绝不。
第九十一章 还会吗?
等林花枝再次醒来,她坚持要和林氏一道回家养伤。
严少白铁青着一张脸,紧锁着眉头不同意。
林花枝也没同他多说,就看着他。她倒是想装出可怜样,可是这心里太憋屈、太恨,怎么也扮不出可怜。
“我要回去。”只是四个字,也是挤着胸膛里唯一的气力说出。
“你伤的很重,大夫说过,你现在不能乱动。你安心在府里养伤,缺什么,只管吩咐丫头妈子去做。”
林花枝眼底浮现一丝冷意,说什么使唤人,此时,她敢使唤谁?
严少白只觉头痛,挨着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林花枝,她的脸色从醒来后就一直呈现苍白色,半丝血色也不曾见到,嘴唇也失了往日的红润,整个人极度虚弱。有一事,他不曾告诉她,大夫说她被重物伤了心肺,就算以后好了,身子也不如以前,还有她肩膀上的伤恐怕这辈子都会带着深深的印迹,而她手上的伤……想起这些,严少白压抑在心底的那股怒火又窜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严少白万万没有想到,家里会出现伤人的事。当他听说林花枝出事后,只觉整颗心都跳出了胸膛,不能呼吸,看到林花枝浑身是血的趴伏在地上,有一瞬间,他只觉世界一下黑了,没有光没有温暖。
到底是谁对林花枝下此毒手?严少白永远忘不了林花枝晕倒在他怀里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不用力抓住,也许永远再也见不到。
好在,林花枝终于挺了过来。
想到这,严少白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林花枝是动弹不得,如果她还好好的,严少白这般对她,她早一耳光甩了上去。她侧开头避开了严少白的触碰,态度很坚决。
“我要回家,如果你想我死,就把我留下。”沙哑着声音说完这句话,她疲惫的闭上眼,她全身很痛且累,只不过是说句话,也能让她感觉到辛苦。
不一会,她沉沉睡去。
严少白久久看着她,无声的轻叹。
……
林花枝被身下的摇晃震的相当不舒服,费力的张开眼,她惊讶的发现她躺在严少白的怀里,而严少白正小心而谨慎的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她伤到。
四下看了看,林花枝发现此时她坐在马车里,而马车正把她带向某处。
她不解的问:“去哪?”
严少白将她脸庞的碎发拢好,才道:“送你回家。”
真难得,林花枝原还以为会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让她回城南,没想到,这才一会的功夫,他倒先想明白了。
严少白叹息:“有林夫人照顾你,我更能放心,所以……”他顿了下,微微收拢了手臂,“花枝,你要快点好起来。”
林花枝何尝不想着早些好起来,只有好起来,她才能找到那个人。
她说过,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过那人,她要那人死的很惨,很惨。
想到这,她的眼神不由凛冽起来。
“知道是谁干的吗?”林花枝并不指望严少白能查出什么来,既然敢在陈府里动手伤她,可见那人对陈府极其熟悉。
严少白脸色突然阴沉下去,说到这件事情,他就奇怪了,凶手很明显不是外人,应是府里的人,只是到底是谁干的,他却无从而知。
林花枝看到严少白的脸色,不用他开口,就知道答案。
很好,很好,虽然真的很想早点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不过林花枝更喜欢亲自动手报仇。
“你没报官吧?”她再问。
严少白道:“本想报官,可是依你的个性,铁定不喜欢,所以咱们只能私下里解决。”
林花枝并没有注意到严少白用到了“咱们”这个词,她难得的赞同:“不错,你还算了解我,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严少白一叹:“花枝,你让我很担心。”
林花枝冷哼一声,她的事,与他何关?不必他来假惺惺。
“花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口气,这让我感觉……”
嘴角挂上嘲讽,林花枝打断他的话:“让你感觉像陈素月,是不是?我多想像她呀,强势如她,试问谁敢这样伤她?真是可惜,可惜了。”
被林花枝说中心事,严少白脸色越发不好看。
林花枝根本不愿理他,闭上眼,她自想着心事。
虽然不知道是谁伤了她,可是最少她知道那人是个女子,能在陈府来去自如,只能是府上的人。而说到伤人的目的,想来应该和严少白有关吧。
严少白恐怕也猜到这点,所以才选择不报官。
她突然睁开眼,久久看着严少白,然后她轻声问道:“如果我像陈素月那般,你,还会喜欢我吗?”
第九十二章 想你我想你
——如果你曾喜欢过陈素月,那么我相信你是真正喜欢我。
林花枝看着严少白,她想努力做出随意的样子,可是如同无法在他面前扮可怜一样,她知道她是认真的。
在片刻的沉默后,严少白轻点了一下头。
林花枝悬起的心微微一松,可是心底泛起的那股涩涩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她不想去探究。
看到严少白抱着林花枝下了马车,林雨阳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严公子,我来吧。”林雨阳欲伸手去接,可严少白却摇摇头,一言不发的抱着林花枝进了院子。
林雨阳瞪着严少白的背影,脸色阴沉的可怕。
屋里,严少白小心的将林花枝放在床上,林氏上前为她拉好被子,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会,林氏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才哭过。
“花枝,还痛吗?”
林花枝摇摇头,努力笑了笑:“不痛,我没事。”
林氏哪肯相信,闺女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不痛?知道林花枝是为了安慰她不想让她担心,林氏心里超发难过,不想让林花枝看到流泪,林氏也忙转过身,悄悄擦擦眼角,才抬头对严少白道:“严公子,麻烦你送花枝回来,请去正屋小坐片刻。”
严少白道:“林夫人,花枝就麻烦你照顾了。发生这样的事,害你担心,是我的疏忽。”
林氏忙道:“严公子,你这样说,我实在不敢当。我只盼早日找到凶手,给花枝一个交待。”
林花枝躺在床上,抬眼看去,严少白脸色一直是紧绷着的,心事很重的样子。她伸手轻扯林氏的衣袖,低声道:“娘,你帮我送送老爷吧。”
严少白见林花枝有些萎顿,没什么精气神,纵是有心想再陪她一会,又不忍让她累着。说了两句话,严少白向林氏告辞,出了屋便又坐着马车回去。
待他走后,奶娘才走进屋里,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林花枝,忍不住落泪。
林花枝笑道:“奶娘,你别看我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可是我身子骨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你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奶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