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长歌行-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曲调跟我刚刚信手吹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在他的手里,比我用树叶吹奏的,不知明晰透亮了多少倍。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原来,他的沉默只不过为了更好地倾听我。
  我傻傻地笑了,重新摘了一片嫩叶,附合着他清澈见底的笛声,慢慢地,用其他的调子,和着自己随心所欲吹出来的旋律。
  一时间,仿佛天地万物俱不复存,所有的,只剩下一笛一叶,一个他,一个我。
  那天晚上,我高兴过了头,一直吹到月已西斜才回去。
  到了后来,笛声低低,隐隐有劝归之意,我才意犹未尽地挪动脚步。
  月色迷茫,乡下人睡得早,此时村里除了几家还透着蜡黄的灯外,大部分已漆黑一片,只有偶闻几声狗吠。
  我下了山坡,沿着两片菜园之间的狭窄道路往巷口走去,路上隐隐有一层泥腥夹杂着鸡屎味。两旁的菜地影影绰绰,也不知种了什么,在暗夜里看来,格外神秘。我正在心里揣摩着要种萝卜的话,没准可以趁着夜里偷挖一个出来,这一想,肚子不禁有些饿。我猫着腰,低头拐入菜地,还没摸清那叶子的形状,猛然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抱住。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那人熟练地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破布,迅速把我压到垄沟里。
  “臭小子,白天躲晚上躲,老子看你今天能躲到哪去。”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浑身战栗。
  是养父,除了他,谁也不会在这样的夜里,象饥饿的狼一样专门等着我。
  我哭、挣扎、尖叫,象一个落入泥潭的泥鳅一样用力钻,却没有办法摆脱他。很快,我的双手又被压到他身下,身下一凉,裤子又被扒落,我的双腿又被他以那种耻辱的姿势分开。这一次,他还抬高了我的臀部,双手探入臀间摸索了一番,然后,上一次那种钻心裂肺的疼痛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月凉如水,清辉满地。透过篱笆,在我□的、遍布虐痕的身体上穿梭而过,黑夜无边,倘若永远是黑夜也好,却又为什么要有白天,为什么要有光亮来衬托夜有多深沉?
  为什么,在我欣喜若狂地月下唱和之后,要让我再承受一遍这种地狱般的煎熬?
  我被堵上的嘴无声地开合着,叫着某个我没有意识到的名字。很久以后,我才忽然想起,在我备受□的那个夜晚,我一直在叫着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人。
  我在用全身的力气,哭喊着:“娘亲~”
  身体里的裂痛没有进行多久,忽然之间,我感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重量消失,那具肮脏的躯体莫名其妙被人拧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丢到一边。
  我回过头,勉强翻身,痛得龇牙咧嘴。看到月光下,静静地站着一个青衣人,长身玉立,风姿不凡,一张脸长得平平常常,表情却异常冰冷。
  养父扑在地上瑟瑟发抖,两腿间丑陋的器官还昂然凸立,上面粘着湿漉漉的血液,指着青衣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人是鬼?”
  青衣人不答,却扫了眼我两腿之间的性 器,道:“原来是个小男孩。”
  话如其人,仍是冰凉入骨。
  他伸手将我口中塞的破布取出,手指触及脸颊,冰凉入骨。我打了寒战,惶惑地看着他。
  “这么小?看起来不足八岁,那不会是你了。”他端详了我半天,喃喃地说。
  暗夜里冷不防看到这有如鬼魅的人,连一向粗暴大胆的养父也变得胆战心惊,他看了看青衣人脚下,发现也有影子,断定是人,胆子骤然变大。拉过来穿好裤子骂道:“干你娘,没事快走,不要在这妨碍老子快活。”
  我看到养父拍屁股准备走来拉我,心知这青衣人一走,不免又是一翻折磨。也顾不上身体裂痛,半身□,扑上来抱住青衣人的脚哭道:“大叔,大叔救我啊,我会死的啊大叔。”
  青衣人冷冷道:“你会不会死,与我何干。”
  我喉咙梗住,一时间觉得这世上人人自危,我死与否,确实与他无关。可就这么让养父带走,却是宁死也不干。猛然间,我瞥见青衣人腰间别着一直碧玉笛子,通体莹润,底下还系有贵重华美的穗子。
  我心里一震,哆哆嗦嗦地抓紧他的穗子,青衣人衣袖一甩,一阵劲风袭来,我不由自主摔向一边。他长袖拂身,似乎要掸掉我抹到他身上的灰尘,道:“既然不是萧某要找的人,那就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完,青衣人转身要走,我情急之下,用口哨颤巍巍吹响刚刚在山坡上唱和的调子。
  青衣人背影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我,道:“是你?”
  我拼命点头,泪水簌簌流下。
  “骗我的话,可不只被强这么简单。”
  我摇头,声音呜咽。
  “你如何证明?”
  心里象被针刺一样难受,我抬起头,擦掉眼泪,慢慢地,将第一次听到笛声的曲调哼唱出来。
  他听完,眼里的寒霜才方有所解冻,问:“这个男子,是你何人?”
  “养父。”我低头,羞愧到满脸通红。
  他似乎低笑了几声,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然后,他转向养父,道:“这个男孩我要带走,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把他卖给我;第二,我杀了你。”
  他语气森冷,气势逼人,养父禁不住有些害怕,道:“你,你凭什么?”
  青衣人嘿嘿冷笑,清光一闪,却听到养父惨呼连天,滚到地上,双手捂住□,鲜血从指缝中不住冒了出来。
  我不知道青衣人使了什么法术,也不知他对养父做了什么,看到他这样,倒害怕得尖叫一声。
  青衣人扫了我一眼,我忙双手捂住嘴。他转向养父,冷冷道:“怎样,选哪个?”
  “第,第一。”
  咣当一下,一锭银锭子和一个小瓷瓶被抛到地上。青衣人道:“看这个孩子瘦削的样子,你肯定也没给他吃饱过,这五十两纹银就算便宜了你。这孩子以后是我的人,没我同意,谁也不能碰他,所以要阉了你,那药你自己敷上吧。”
  他又对我道:“穿上裤子,跟我来。”
  我忍痛找回了自己的裤子套上,迈出一步,却两眼一黑,差点站不住。恍惚间,我看到他仿佛不耐烦地转身,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我大惊失色,半响才意识到他将我打横抱起。他身上的衣料也不知是绸是缎,脸贴上去,凉沁沁的很是舒服。我偎依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直达心底,唤起由衷的温暖。我在那一刻,莫名其妙感到心安,多年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如同有看不见的大铁锤狠狠砸到脑袋上,我一下子被拖入了昏睡的深渊。

  第 5 章(大改,请重新看,谢谢)

  我常想,我的整个人生,是因为遇到他而改变。
  如果不是那天我刚好跑到山坡上,如果不是他刚好想吹笛,如果不是我刚好能毫不费力地与他合奏,那么我的人生,可能会走怎样的道路?
  是会更简单,还是会容易,亦或,更麻木?
  或许,起码会更平常,更琐碎,更能,过得快一些?
  然而没有如果。
  所有看似偶然的人生际遇,在我回首往事的这一刻看来,都是不可避免的。
  就如这一刻,如果没有从前那些恩怨,我不会对那三个男人恨之入骨,如果我没有设计诛杀萧云翔,就不会莫名其妙,被这个叫沈墨山的男人强行掳走,逼着我,跟他每日共对。
  这个人想干嘛,要怎样,我已经懒得探究,最坏的打算,不过父子二人,一起死在这里。
  只是委屈了孩子,他生下来就丧母,跟着我这几年颠沛流离,好容易过上点安稳日子,又被我所累。
  我抱紧怀里的小琪儿,冷冷打量着眼前一切,我们现下身处城南一处杂货铺后院厢房,地方虽然干净,但分明简陋异常。沈墨山吩咐人开了饭,也是一张四方桌上摆了简单三菜一汤,并无粉白黛绿的美婢,也无并陈水陆的佳肴,用的器皿,也不过寻常竹筷陶碗,不要说螺杯象箸,就是像样点的官窑细瓷也不得见。
  沈墨山招呼一声,大咧咧坐我们身侧,夹了一筷子豆腐尝了一口,笑逐颜开道:“好,豆腐够嫩又新鲜,快尝尝。”
  举止似乎自然之极,但我分明记得,萧云翔称他为“贵客”。
  萧云翔是世袭的阳明侯,这些京城达官贵人,旁的本事没有,看人下菜碟子的功夫是年久日深。他既称沈墨山为贵客,舍得请他听一百两一首的曲子,那这位沈墨山,就肯定有其“贵重”的地方。
  更何况,这身深藏不露,高深莫测的功夫?
  我端坐不动,怀里的孩子却捱不得饿,待我察觉时,他已经悄悄儿伸出小手,摸上边上一盘大白馒头,正双手捧了张大嘴待咬上一口。
  我心中一惊,一把拍落那个馒头,低喝道:“琪儿!”
  小孩小嘴一扁,很懂事地缩回手,却小小声说:“爹爹,琪儿饿……”
  我一听喉咙有些哽咽,这孩子虽然跟着我受苦,但我小时候饿怕了,再难都没让他捱饿过,可现在如果让他吃,怎么能保证这一口馒头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饿了就该吃,”沈墨山在一旁淡淡地说,他随即拿起调羹,舀了一小碗豆腐,尝了一口方递过来,似笑非笑地说:“怕的话就饿着。你能扛,孩子可扛不了。”
  我怒目而视,再低头看自家孩子不住咽口水的可怜相,终于狠狠心,接过碗,先吃了一口,琪儿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我,怯生生叫:“爹爹……”
  “等等,过半柱香,若爹爹没事你再吃。”我低头说。
  沈墨山闻言抚掌大笑:“阿黄啊阿黄,你这样,真不知该说是瞧得起我还是瞧不起我。我若想动手脚,这样试毒又有何用?”
  我放下碗,冷冷地盯着他,哑着声问:“抓我们来,你到底想干嘛?”
  “你猜?”他眨眨眼。
  我扭过头,自嘲一笑,挺直了脊梁骨:“易长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无长物,倒拖着个孩子和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