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骔脸色大变,眼中闪过狠色,双手成爪,立即扑向最近前的薛啸天。薛啸天一呆,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他凶猛的攻势,杨文骔豁出性命一般出手如电,迫不及待想将薛啸天擒拿下来。但薛啸天少年将军,天下闻名,武功不见得如何高强,但身手敏捷,反应快速却是没话说。两人顷刻间过了十余招,周围骁骑营军士纷纷拔刀相向,有几个副将怒吼着便想一哄而上。
就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青色影子飘过,杨文骔惨叫一声,自半空中直直跌下,又听咔嚓一声,却是谷主临风而立,一脚踩在他胯骨之上传来碎裂之声。
杨文骔痛得连声惨叫,谷主却面如寒冰,冷冷地觑他,低声道:“就凭你也配藏有冰魄绝焰?”
杨文骔双目露出恨意,咬牙道:“我们姓杨的若不配,你一个被人驱逐出宫,贬为庶民的废皇子就配?”
谷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袖风一挥,便要取他性命,却在此时,听得薛啸天冷声道:“先生且慢。此乃钦犯,不得私刑处死。”
谷主冷哼一声,袖子一甩,硬生生地收回招式,目光冷冽,盯着远方。就在此时,那一队先前入楼搜查的兵士快步跑出,当前一人一脸喜色,手提一个紫色包裹,跑到薛啸天跟前双手呈上,恭敬道:“启禀将军,弟兄们在二楼妆镜台下找到一处暗格,内有包裹一个。”
“打开。”
“是。”那军士将包裹仔细打开,却听众人咦了一声,仿佛无比失望,我心中好奇,使劲看过去,却见那军士翻着一本黄旧之书,奇道:“怎么,怎么会是一本历书,还夹杂着许多女人绣花用的绣样?”
谷主大怒,一脚踩上杨文骔的断骨,冷声道:“这东西怎么回事?”
杨文骔哈哈大笑,嘶声道:“此乃我心爱女子留下的遗物,她不擅女红,却偏偏好强,常戏言非绣一幅绝顶绣品不可。这是她当年描下的绣样……”
谷主袖风一扫,那本历书当即被抓起,随即他满脸戾气,双掌一搓,那历书登时化作无数纸片,蝴蝶般纷飞满天。
杨文骔目光痴迷,看着满天纸屑,悲恸难言,就在此时,他被谷主自地上提起,冷声道:“说,那东西到底在哪?”
杨文骔目光呆滞,缓缓转到他脸上,忽而笑了起来,道:“你想知道?我也想。”
谷主冷笑道:“很好,继续硬脾气。你不说,我便在你眼前,让你的亲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杨文骔怒道:“这些人只是些无知妇孺,你卑鄙无耻!”
谷主移开眼,将他丢下,轻声道:“平四,动手。”
“是。”
我看到火光中,平四拖过来一个老年妇人,那妇人脸上尽管害怕,却倔强得紧,怒骂道:“要杀便杀,折磨老妇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只是个奴才。”平四平淡地回答,手中刀光一闪,一柄薄薄小刀出现在手掌中,他手一挥,那妇人一阵惨呼,左臂登时鲜血淋漓。
“平四先前做过厨子,最拿手的菜,便是烤全羊。羊羔在火上烤好后,拿小刀割成一片片,为确保厚薄均等,他可是下苦功练过。”谷主淡淡地道:“平四,你告诉杨少侠,这位夫人手臂上的肉,可以割多少刀?”
“一百三十七片。”平四平板地回答。
“你听到了?”谷主道:“一百三十七刀,只是一只手臂。”
杨文骔奋力挣扎起来,却又重重跌倒在地,他眼中含泪,眼眶几欲裂开,叫道:“二娘……”
“少爷,”那老妇人面白如纸,忍痛道:“二娘先前对不住你的地方,都忘了啊。”
“好……”杨文骔痛苦地点了点头。
“咱们姓杨的,便是出了大伯那样的败类,可也不能辱没先人。”老妇人笑了笑,尖声道:“恶贼!我若死了,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
她话音突然一顿,面色凛然,慢慢自嘴角流出一丝血来,软软倒下,竟似咬舌自尽。
我看得心头大震,抓住沈墨山的手。
他安抚地拍拍我,低声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二娘——”杨文骔嘶吼起来。
底下人哭成一派,谷主微微蹙眉,仿佛见到什么肮脏之物,对平四淡淡地道:“下一个。就他吧。”
他随手一指,竟然落在一个蜷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孩儿身上。
平四上前一把将孩子拖过来,那母亲尖声哭骂,那孩子哭嚎不休,场面上一阵混乱。
我抖着手掏出管萧,对准唇,打算平四一动手,便是拼了,我也不会让他在我面前凌迟一个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正跟小琪儿一般大。
“等等。”沈墨山按住我。
我怒道:“等什么?等他弄死那个孩子吗?”
沈墨山沉声道:“你看。”
我抬头一看,却见杨文骔咬着牙,颤巍巍地站起来,道:“住手。”
第 70 章
一声“住手”,在场的人登时都静了下来。
杨文骔面色痛苦,目光中闪烁着屈辱和无奈,强撑着站起来,咬牙道:“不得伤害我杨府妇孺。”
他并非看着谷主,却看向薛啸天。
他想必也看出,薛啸天并非叠翠谷走狗,在这个场面,也只有薛啸天手下所率的骁骑营官兵,还能令谷主有些忌惮。
薛啸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杨公子也求错了人,你们一干全是钦犯,届时自有州府衙门看管,便是由旨意押解上京,也有专门做这差事的地方衙役,与我骁骑营无关。”
杨文骔定定地看着他,忽而道:“九龙金牌。”
薛啸天眯了眯眼。
杨文骔道:“若薛将军能保我杨府一门平安,我愿将先帝御赐我杨府的九龙金牌献上。将军久居庙堂,自当知晓九龙金牌乃辖制南疆州府并各节度使的令牌,此番小人诬陷我杨府谋反,不也就是冲着这令牌而来么?放心,若我府中妇孺不落入小人之手,我自当将令牌拱手献上。”
薛啸天笑了笑,道:“谋反一事,圣上一日未定裁,尔等便一日是钦犯,薛某便是有心,这私放钦犯的罪过,可担当不起。”
杨文骔道:“当今圣上仁德恩泽四海,奉仁孝之道,定不会斩杀忠良之后。我门为奸人污蔑,圣上明察秋毫,定然会替我们洗刷冤屈,便是杨门合该有难,文骔也会一力承当,以圣上之宽厚,定不至于满门抄斩。”他淡淡地道:“敢问薛将军,这位谷主非官非爵,便是身份显赫,却也早被先帝贬为庶民。为何他能在将军面前越俎代庖?但妇孺受辱不过,钦犯未审先死,传了出去,我等死不足惜,怕只怕连累将军披上唯唯诺诺,平庸无用之名。”
“这小子好钢口。”沈墨山在我耳边轻笑道。
我听得暗自点头,道:“是极,他这么说,薛啸天便不好不管了。”
果然,薛啸天哈哈大笑,道:“杨公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薛某佩服,果然忠义伯府非等闲之地,出来的人,也颇有口才。”
杨文骔面白如纸,惨淡一笑道:“多谢将军夸奖。”
他自怀中颤抖着摸出一物,递了过去,道:“先帝九龙佩在此,薛啸天敬接。”
薛啸天笑呵呵地单膝跪下,接过那所谓的九龙佩,又站了起来。
平四一紧那孩子手臂,那孩子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先生,请放了孩子吧。”薛啸天微笑着道。
谷主冷冷扫了他一眼,道:“这可与我们说好的不符。”
薛啸天道:“我与先生只约定各取所需之物,现下我要之物到手,他们便是我骁骑营看管的囚犯,您这么提溜着薛某的犯人,可不算给薛某面子。”
“哦?”谷主冷声道:“你确定,凭你能挡得住我?”
“自然是抵挡不住。”薛啸天淡淡地道:“但您与我动手,便是与朝廷动手,您若给薛某这个面子,薛某自然还恭敬有加。”
他话音一落,周遭骁骑营军士登时个个兵刃握手,虎视眈眈,围成半圆,将谷主等人围在当中。
“放肆!”谷主微微抬眼,身形一闪,快如鬼魅,刹那之间,却听杨文骔一声惊呼,已被他提在手中,他姿态翩然,便是手提一人,却也全无半点狼狈呆滞。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秘笈在哪?”谷主冷声道。
杨文骔目光倔强,道:“我不知道。”
“是吗?”谷主手掌轻拂,他登时痛得惨叫一声,“说是不说?”
“我不知道。”杨文骔咬牙切齿地道。
“你莫非真以为,这点骁骑营的人能管用?”谷主冷冷一笑,纵身一跃,闪电般冲出包围圈,又抓一妇人,碰的一声扔进圈内。
那妇人一跌落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立即扑向平四抓着的孩子。
“宝宝,把宝宝还给我……”
小孩立即伸出手去哭闹:“娘——”
这手轻功露出来,众人尽皆变色,但骁骑营纪律严明,便是人人心中忐忑,却也无一人退一步,反倒上前又缩小包围圈,只等主将一声令下,立即将他们斩落刀下。
“你挑一个,要留大的,还是小的?”谷主冷觑着杨文骔,目光中尽是鄙夷。
“混蛋!”杨文骔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双拳奇出,尽是拼命的招式,但谷主眉毛动也不动,袖风一扫,再度令他扑倒在地,正待补上一脚,却见眼前剑光一闪,青锋甚利,不由退了半步。
薛啸天面带微笑,手持御赐宝剑,淡淡地道:“先生莫非真不打算给薛某这个面子?”
谷主冷哼一声,道:“我只要秘笈。”
“这个容易。”薛啸天剑锋一偏,扬眉道:“杨公子,秘笈不过是个死物,人活着才有念想,你也看到了,谷主大人身手出神入化,我便是尽力抵挡,却也抵挡不住,而要我骁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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