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大吉。锦太妃和兰太妃两个老狐狸了,多少人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爬上来,如果皇上现在身子好好的,这两个毒妇敢这样对本宫?哼!”
西晏渐渐平复了心情,判定边贵妃现在仍处在清醒状态,只是语气里的愤恨显然已经快到了极点:“两位太妃虽然苛刻了些,可到底是按规矩办事,如今皇上还在昏迷中,一切还要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
边贵妃笑了起来,声音尖细而放肆,似乎对西晏的话甚为不屑:“皇上醒来?到那个时候,本宫已经死了,就像当年的董后一样,别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就不明不白的走了。可这得势的人是谁,宫里人一眼就能看的出,这其中的猫腻,那两个老狐狸也清楚,可她们斗不过当年踩着董后的尸体得势的那个人,所以才憋着一口气,等待这宫里的变迁!我只是赶上了这个风口浪尖而已。”
西晏和顔子昭都听出了她说的“得势的人”是指继端皇后,顔子昭没有做声,对于母亲的功过是非,他没办法开口评价,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得势也只是一时,不就如你一样吗?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宫里蠢蠢欲动的人都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今天也许还欢聚一堂,明天一早或许就兵戎相见。本宫和太子仅仅想要的是你肚子里的秘密。”西晏轻轻的将自己隐藏的意向抛给她。
边贵妃笑的声音也哑了,只看到张着干燥的唇:“想知道秘密的人太多了,本宫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西晏一怔,张口想要应对,忽听屏风后的顔子昭沉声说道:“就凭瑛儿。”
边贵妃的眼神忽的一滞,双手摸索的抓住床沿,情绪显然波动了一瞬:“你们骗我!瑛儿不见了,是谁将她带走了本宫心中有数……”
“瑛儿现在是不在我们手上,可在谁手上,我们也同样有数,明天带走她的人,就会拿她做筹码,而我们可以保她安全。她还小,不该卷入到这场纷争里来。”顔子昭的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回荡。
边贵妃抓紧床边的被褥,指尖紧捏,眼睛里闪动泪光,和窗外透来的月光映衬起来,显出一种悲凉:“你们想知道什么?很多事,本宫一直以来都准备烂在肚子里,可偏偏有这么多人来逼我……”
西晏和顔子昭都没再出声,等着她调整了情绪,轻轻开口:“董后当年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当年本宫和她一起进宫,她因为身份而被册封为皇后,本宫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嫔。昌平宫的华丽在六宫之上,她时常邀本宫去那里聊天相陪。起初的一段时间,本宫觉得宫里的生活其实并不复杂黑暗,有皇后撑腰,一切都不是难事。
后来没有多久,本宫第一眼看到当年的端贵妃,也就是后来的继端皇后时,就觉得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还有庆贵妃,也像个精明果敢的女人,当年的场面,董后年少单纯,根本不是两位贵妃的对手。本宫开始察觉到,这宫里看起来一片祥和,实则暗藏了太多诡计。直到有一天,恰好乌章国送来了一个大大的石雕,据说是用特殊矿石打造,看起来像朵祥云。皇上当年宠爱端贵妃,看出她喜欢这个物件,想找个借口给了她。可毕竟六宫之主是董后,这些东西当然要经过她先来挑选。董后年少,不谙宫中的形势,盛赞石雕的华美,张口向皇上讨了来,放在寝宫的中厅。本宫还记得是石雕拿回去的第二天,昌平宫的人就接连生病,来由竟莫名其妙。到了第五天,听说董后也病倒,经太医查证说,竟然和民间的瘟疫症状一致,接着宫里恐慌极了。本宫想去看她,可当时的昌平宫,就如今日你们看到我这宫里一样,成了无人敢接近的鬼魅之窟,当年本宫自私了,没有胆量像你们今天这样,铤而走险进来,我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敢真的接近。直到半个月后,宫里传出董后已经过世的消息,她的遗物几乎全被封进了昌平宫,皇上下令加固宫殿,不许流传出任何有关她的东西,宫里人都知道出了大事,圣旨无人敢不尊,只有当年一个御膳房的老伙计冒死将董后临终前写给本宫的字条带了出来,交到我的手中,她告诉我她在寝宫里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因为这个,她觉得她可能没机会活着走出来了……”
西晏和顔子昭隔着薄纱般的屏风互视了对方,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昌平宫和地下皇城入口的关系,也许那里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反省我自己,确实最近速度慢,一来是网络差,二来工作特别忙,我一定尽我所能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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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决战在即 。。。
出了呈祥宫,西晏已经迫不及待去昌平宫查看,那边的秘密让人急不可耐的想解开。顔子昭却镇定的拦住了西晏:“昌平宫被封的牢固,凡是接近宫殿的人,都会有不适的反应。所以父皇在宫外加了一层厚厚的密封围墙,据说昌平宫内诡异的很,有从中逃出的老鼠,比寻常大几十倍,像个怪物,宫中人都被吓坏了,当中的草长得比芦苇还要高。”
“怎么会这样?”西晏简直难以置信,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场景,她想象不出,昌平宫里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变成人间地狱一般。
“所以要接近昌平宫,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也许那里有秘密,可很难有人能进去找到。”顔子昭担忧道。
“明天的情况,你打算如何应对?今晚的收获可不乐观,没有实质的结果,怎么去应对你大哥的攻势?”西晏侧过头看着还在沉思的顔子昭,打起精神来调侃道,“我可还是当年的西晏,遇到麻烦总是溜的最快,你要是落到大皇子手里,我听到消息可就立即想办法溜回南川去。”
顔子昭笑意深浓,看着西晏的表情,当真被她逗乐了:“那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已经替你准备了一套兵士的装束,明天随我一起出去,你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并且明天的赌注,我压了纪尧尘,希望他能帮到我们,否则,我的人再勇猛,也抵不过褐红镖的威力。”
西晏不得不佩服顔子昭的安排,几乎一夜没睡,天蒙蒙亮就起身,北岳的天气温差很大,每到夜里总是清冷非常,随着顔子昭上了马,站在身旁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巍峨的宫殿,伴着还在夜色朦胧中的远山,铠甲的声音威武而肃穆。
隔着一个长长的队列过道,她看到了大皇子,四皇子,还有纪尧尘。三皇子的样子依旧冷清,站在顔子昭这一边,脸庞如刀削,平滑而消瘦。
这一仗是迎战南川军,西晏猜想应该能看到熟悉的将领,她甚至觉得心中一凛,这次顔子昭明着说是怕她在宫里危险,将她带到前线,此话却怎么也说不通,或许她还有一个作用,一旦到了最后走投无路,她是个上好的人质。
西晏觉得这种想法也并不是多余,这一仗的危险无法预料,甚至是有去无回的。她虽然心中害怕,可想到如果顔子昭将她留在宫中,情况或者也并不乐观。总之自己到了别国的地面上,就成了刀俎上的鱼,如何也不能自主。
大殿的广场上响起了顔子昭洪亮的声音,所有士兵跟着他振臂高呼,一时间响彻整个宫殿,传到这皇城的每个角落。
军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像条条长龙。除三皇子留守外,大皇子和四皇子都跟随队伍出发了。西晏忽然觉得顔子昭这样安排的用意并不简单,也许这次出来,有些人永远也回不去了。
“南川军这几仗不得了,已经从汾水攻到了淼河一带,前进的速度极快,而北岳这几仗明明地势和人数都有利,却偏偏都打了败仗。大哥,你说这其中原因是什么呢?”顔子昭似乎有意将他引向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子不必担忧,南川军新换了一个将领,据说是纪尧尘纪将军从前手下的部将,此人善于耍弄小聪明,制造一些出奇制胜的诡计,多是些鸡鸣狗盗的把式,成不了大气候,虽然小胜了几仗,也不足为虑。”大皇子语气轻蔑,对于南川甚为不屑。
“以本王看来,并不完全如此,听说北岳的十二路蟒军内部都有矛盾,时常相互争斗,利益牵扯复杂,尤其最近战事频繁,因为搜刮战利品,有三路军队竟互相残杀,何等骇人听闻?而反观南川军,军纪严明肃整,将士齐心,所以虽然人数少,依然势如破竹。”这声音明显是顔子昭的。
西晏一直在外面静静的听着帐中的谈论,听到南川已经攻到淼河,距离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过几十里,心中澎湃的不能自已。
树林里有鸽子飞过,停在了西晏的附近,她看出那鸽子的不同,忙过去抱住,轻取了脚上竹筒里的字条,展开来才看到,是二公主西暖的字迹,竟说常洛清失踪了,已经不在原来她安顿的那个冰窖里,不知去向。
西晏看得出二公主很着急,字迹明显是匆忙写出,每一笔的最后都有重笔停顿,显然极度焦急的心情。
西晏裹着外衣躲进帐子里,仔细思虑着想如何回复二公主,穿过厚厚的帐子,能看到外面篝火连天,还有将士们为明日决战高歌痛饮的声音,只有她缩在帐子里,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直到听见外面有人吹起了北岳的燕笛,声音悠扬婉转,听来使人心驰神往,本来欢腾热烈的气氛,变得安静,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听这首曲子。
西晏轻轻拉开了帐帘,朝外面几团篝火望去,隔着火光,在静谧的树荫下,她看到有个人默默的站着,英武的身材,神情却少有的落寞,虽然没看清脸,可从那身形和气质可以断定,那正是纪尧尘。
西晏没有走开,就隔着篝火相望,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升腾,旧时的情怀,现在竟然觉得伤感。
她想起纪尧尘曾经说过,他从来都是纪家多余的人,没有人正视他的存在,没人关爱,没人疼惜,他靠着自己一步步拼到这样的位置。直到遇到她,生活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忽然觉得自己活着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