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目视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暗自思虑。
一天的游玩,到傍晚时,晓寒已经疲惫不堪。刚吃完饭,他便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熟了。
“叮铃”,门铃声响了起来。
“晓寒在这吗?老板让我来接他回家。”
张林的司机闯了进来。看见朱梦,他的脸色很尴尬。虽然,朱梦不再是他的老板娘了,谭臣诚的威信不比张林的低多少。司机犹豫了一会,为难地说:
“小姐,对不起。老板吩咐要带晓寒回去,收拾好东西,后天就该出发到澳洲了。”
一阵酸楚从心中掠过,朱梦默默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司机。她站在阳台上,望着张林的“奔驰”车载着晓寒驶出小区,融入车流中。
晚上12点,谭臣诚醉醺醺地被张林的司机送了回来。司机一脸的无奈,不敢正视朱梦的眼睛。将谭臣诚放在沙发上,便匆匆地告辞了。
朱梦对着混身散发着酒味的谭臣诚,内心充满了对张林的愤懑。
大鳄初现(六)
“富利侦探社”还是老样子,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张办公桌,接待的换成了一位20岁左右,长相清秀的小姐。朱梦刚一落座,小姐就热情地递上一杯茶。
“周老板要等一会儿才回来。小姐,你先等一会儿吗?”
不等朱梦点头,她已经在朱梦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的穿着是标准的成都美女——紧身羊绒衫、短裙和高腰靴,短发染成一缕缕的棕红色。
“小姐,是不是老公有了外遇?不要担心,对这种人不能心软,就算离婚也没什么了不起,你这么漂亮,再找一个更好的气气他。要紧的是要抓牢他的钱。”
她的脸越来越靠近朱梦,脂粉和香水浓郁的香袭鼻而来。她的脸上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世故的说话语气与她的年龄不相称。在她的身上,体现了很多成都美女的浅薄、好奇和她们善良的本性。
朱梦对她的同情好气又好笑。
“这有什么?来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
见朱梦不搭理,小姐不以为然地扁扁嘴,她的普通话很标准。
“小碧,你又在瞎嘀咕啥?”
周侦探刚踏进门,声音就响了起来。小碧站起身,不服气地低声顶了一句。
“哦,是朱小姐。我正要给你寄一些东西。另外,我还想和你商谈一些事。”
仅仅只见过一次,便能对自己的客户有这么深的印象,看样子,这的确是侦探的本色。周侦探又转头吩咐小碧:
“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对了,街头陈家的抄手不错。你就到那去买2两抄手给我。“
“我不乱说还不行吗?非把我###么远!”
小碧不高兴地回敬。但她还是转身走了。
“对不起,她只是好奇,没什么坏心眼。”
“伤人未必要坏心眼。”
朱梦的话未必是有心的,却没想到这也可能是伤人的。周侦探看了她一眼,从身后的保险箱里取出一大叠照片。
“这不是上次你寄给我的照片吗?不错,它有一些线索。但只有它是不够的。恐怕你们还得继续帮我调查。”
朱梦翻了翻照片,不高兴地说。
“那么这些呢?”
周侦探将一盘磁带放进一个小的录音机里。朱梦戴上耳机,一阵磁带的转动声后,
“你还打算在张家呆下去吗?你不是说他现在根本不理会你,对你毫不关心,哪你还等啥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是地道的四川话。
“我要是现在走了,那才是真的瓜娃子。什么也没捞到,还落一生骂名。”
女人的声音低沉而阴狠,虽然说的成都话,朱梦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赵影的声音。
“可是再等几个月,你的肚子大了,想瞒都瞒不住了,那时候才走,就麻烦了。”
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焦虑。
“我就是要等娃娃生下来。就算走,我也要张家给我一大笔钱才走。哼,朱梦被撵走,张林还给500万呢,要我走,至少也得1000万。”
赵影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金钱的向往,对现在生活的留恋和憎恶。她处在矛盾中,奢华和寂寞、空虚和贫穷,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决定,她只有寄希望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最终都有她认为满意的回报。
“小影,算了。我们不是有钱人,可我保证让你生活幸福。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姓张,虽然张家有钱,我也不想我们的孩子一辈子被别人养着。”
“我不想跟你过穷日子。更不想我的孩子也跟着受穷。没车没房子,没有名牌衣服。什么都没有…。。”
“可你这些年为了钱都做过什么?你跟着杨洪,杨洪把你玩腻了就送给张林。朋友们都笑话我……”
“被人笑有什么了不起。也比他们没车没房子好。至少你现在比他们生活得好。笑贫不笑娼,这才是现在的世界。”
赵影愤懑地说。没有能力,没有一个好父母,她唯一的本钱是美貌。
“那你生了孩子就打算一辈子呆在张家了?”
“再说吧。也许,就算我想这样呆下去,张林也不肯的……”
赵影的声音低下去。朱梦仿佛看见她美丽的眼睛里无可奈何的悲哀。她关上机,将磁带取出来,面对一个和自己有着相似命运的情敌,她不知道自己该幸灾乐祸还是该悲哀。让她吃惊的是赵影居然也与杨洪有关系,看样子,杨洪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的计划。
“你不用盯这女人了。但那个男人你们还得替我盯住。我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这样好了,我再增加1万元,希望你能拿到杨洪和钟玫有用的证据。”
朱梦从手提袋里取出1万元现金递给周侦探,将磁带放进包里。
小碧恰到好处的回来了。朱梦趁机告辞。这场交易对他们来说是彼此满意
大鳄初现(七)
阳光温和地照在街上每个人的身上,就连流落街头的弃儿也能感受到它慷慨的施舍。朱梦摸了摸手提袋,脸上挂着笑。她并不急于将这些证据交给任何人,这是她的一个筹码,她在带儿子离开前,不会将筹码交出来。
或许是对头天晚上喝醉酒的歉疚,谭臣诚早等在家中,他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小菜。整天忙于应酬,他对在外面吃饭早已是深恶痛绝。
没有烛光晚宴的浪漫,没有孩子在时的热闹景象。两个人对着桌上清淡的家常菜,一种温情弥漫在其间——平常的菜、平常的心情、平常人的生活。
何姐回了老家。春节是中国人心目中最重要的节日,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热闹和温暖,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白天的收获弥补了不能和孩子一起度过节日的遗憾,当想到和孩子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梦一步步近了,朱梦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谭臣诚凝视着眼前的美人,从她的身上散发出的温柔笼罩在整个房间。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谭臣诚抓起身边的听筒。朱梦静静地注视着谭臣诚。
“你说孩子病了?是什么病?”
谭臣诚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向柔和的目光显得阴沉起来。朱梦依稀能听到一个女人着急的声音。
“那好,我尽快赶过来。”
放下电话,谭臣诚点燃一支烟,烟雾中他的脸色阴森,充满了忧郁。朱梦很少看见他吸烟,更很少看到他这种表情。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谭臣诚转头望着她,眼里是愧疚和不安。
“是你妻子?孩子病了?她要你过去?”
朱梦明白他的犹豫不决,更知道他对自己的不忍。
“是。孩子感染上肺炎,想见我。”
谭臣诚低声说。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在想象分别了几年的孩子的模样。可他不管怎样想象,他的印象中依然只有女儿小时候的模样。
朱梦沉默。人们说移民是坐没有高墙的监狱,周围的人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化、生活习惯、道德观都与从小所习惯的迥然不同,自己的那点孤独无助感与此相比较无异于无病呻吟。
谭臣诚慢腾腾地讲述起自己和前妻的事:从他们的相识、相爱到分别。他留在国内,妻子执意要带女儿移民,妻子很快另有所爱,他们只有分手。
虽然谭臣诚没有埋怨,朱梦还是能感受到他对前妻的决定的不满,认为是妻子先抛弃自己的。朱梦能理解谭妻的无奈:女人也和男人一样,有各种欲望,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要照顾年幼的女儿,她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她需要有人能分担她对孩子的担忧。但这种感受,谭臣诚是不会理解的。
“你去看看她们吧。你有很久没见到女儿了吧?”
“那你怎么办?”
谭臣诚不安地问。他按灭了烟头,只有房里的烟味若有若无飘在空气中。
“我好端端的,你不用为我操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朱梦笑着劝慰他,她的理解让谭臣诚感动也增加了他的内疚。
“可你就得一个人过春节了。”
“没什么,不就几天嘛。节日只是一个形式。再说,我知道你和晓寒都会想着我的,就足够了。”
两个人再也难以入眠。朱梦突然有害怕的感觉,谭臣诚这一去会不会意味着和自己的永诀?谭臣诚已经是她的精神上的依靠,是她唯一感觉安全的港湾。她紧紧地偎在他的胸前。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相互守侯了一夜,直到阳光从窗中照进房里,洒下一屋的光辉。
房里只剩下一个人。冷清,就连谭臣诚家的黑白组合的家具也增加了房间里冷冰冰的感觉。
朱梦并不急于回大连,那座城市里,她一样是孤单单的。这里,至少还有回忆——房间里似乎还留有晓寒和谭臣诚身上的味道。当然,也还有谭臣诚经常的电话。
短短的假期变得漫长难熬,唯一的收获便是获得了杨洪和钟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