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纳德上校,都看到了吧?”他沙哑着嗓子说,似乎没有看到正直挺挺站在门口的他的空军司令。
“是,委员长。”陈纳德用他那半生不熟地中文说,又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
“你有什么感想?”宋美龄急切地问道。她有一口优美地南方腔,尾部带着稍长的拖音,听上去就像佐治亚州长尾鸟一般悦耳。
“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了。”
“上校,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这个……”陈纳德几乎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他想过几个,但都觉得很难实施,所以一时语塞。
“你知道,上校。这几年,我们的空军差不多全耗尽了。我们花了那么多心血,像哺育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一步步壮大。哎,那些孩子!都是顶呱呱地、天底下最棒的小伙子。我永远也不相信会是这样,”宋美龄哽咽着说,任由眼泪从她美丽脸庞上滚落。
蒋介石严肃地瞥了毛邦初一眼。仿佛这些事情都是由他造成的。虽然相隔有十几米之遥,陈纳德仍能觉察到他的身体猛烈地抖动起来。
“我有一个权宜之计,陈纳德上校,想不想听一下?”蒋介石说。
“委员长,我非常乐意。”
蒋介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背剪双手,在屋里慢慢地踱起步。陈纳德太了解他这一禀性了,每次在做什么重大决定时,他都会这样。“我与美龄已经商量过,想烦劳你回美国去,”他停顿一下,用他对他惯常地、友好地眼神望着他。
“我听从委员长的调遣,但我可以知道?需要我……”
“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陈纳德上校,”宋夫人插嘴道,她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在这个世上,你是最了解我们家底的美国人,我们也把你当做最知心的朋友。你知道,俄国人走后,我们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日本人三天两头地飞来轰炸,算上今天,已经有三十九次,这还没有包括别的城市。我知道,已经有许多百姓被炸死。所以,我们再也不能让他们这样干下去了!介石刚才同我谈过,我们决定让你回美国去,尽一切方法弄些飞机和飞行员回来,你认为怎样?”
“这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陈纳德兴奋地说。自从踏上中国国土的那一天,他就一直致力于这件事,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实现。
“我同子文和胡适大使通过话,他俩会尽全力帮助你,现在他们已开始行动了。但军方那边,需要你多做一些工作。毕竟在这方面,他们是些外行。有什么需要中国政府的地方,请与我和美龄联系。”蒋介石说。
“我已全记在心上。”
“要尽快开始工作,”宋美龄又嘱咐道:“我们知道日本人也一直在行动,听说他们已派了一位新大使去美国,这个人和罗斯福总统的私交不错。我怕……”
“请不要担心,宋夫人,”陈纳德说。他一直敬佩她,在他心里,她就像一个女神一样高贵而圣洁。
“我不担心,我知道我们是正义的,我也相信……”
“好。委员长,需要我何时动身?” 陈纳德问道。
“越快越好,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起程。”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
“好的,”蒋介石高兴地说。然后伸出手,俩人紧紧地握在一起。
“祝你一切顺利。”他再一次说。
蒋夫妇一直把他送出院外,目送着他们上了轿子。当他开始下山的时候,陈纳德回过头,看见俩人还站在原地,向他挥动着手臂。
作者题外话:这部小说讲述了当年西南联大学生和‘飞虎’队的抗战的故事。小说里的人物全部是真实的(除了女主角叶梅)。故事情节也大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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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中国人’霍华德
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季,到了三月底,气温仍是在零度左右徘徊,这是圣地亚哥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寒冷的三月。在那些覆盖着薄霜、灰色而丑陋的田野、行人寥落的街道和喷着白雾般蒸气的汽车里,人们穿着自圣诞节以来就从没减少过的衣服,如企鹅似笨拙地移动着。许多人几乎已忘记春天的样子了,只是依照惯性、想当然地认为它原本如此。但是,当他们清醒过来,在寒意肆虐的公园中散步,或是在一个惬意地晚饭后,坐在沙发上欣赏大联盟比赛时,才慢慢回忆起来,现在该是桅子花绽开它乳白色花朵,蝴蝶们开始围绕着马利筋花举行舞会的时候。
然而,四月上旬的某一天,人们一夜醒来,突然惊喜地发现,不知何时,地面上已罩上一层嫩绿的、半厘米长的青草,一些含苞待放的野花点缀在草丛间,身上沾满晶亮地露珠,含羞地低着头。窗外的树梢上传来鸟儿久违地叫声,但当你循声望去,除了羊绒般、缓缓移动地朝雾,却什么也见不到。
欣欣向荣地春色也点燃了人们压抑已久的热情,原本静寂的大街现在宛如一锅沸腾地热水,仿佛万圣节前夜一样热闹,几乎全城的人都倾巢而出,来庆祝这迟到的春天。汽笛声连成一片,酒馆里和咖啡馆里挤满了笑逐颜开的顾客。店主们无可奈何,只好在街道上也摆上桌椅,招待那些因为无法得到服务,心怀不满和愤怒的人。圣迭哥湾海滩上也迎来了如春以来第一批游客,他们哆哆嗦嗦地坐在海滩上,连续几个小时,欣赏着面前不断追逐地戴着白帽的绿色波浪。
圣迭哥湾那一边的科罗纳多海军基地, 也丝毫不比城内逊色。在一个长达五个月的横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巡游后,“企业”号昨天刚刚返回基地。舰上的官兵终于迎来了一个久违地假期,一些心急的士兵当晚就启程了,但大部分士兵仍留在基地,他们打算去城里为家人买些礼品,以弥补这几个月没有相见的遗憾。几个不能返家的士兵也充分利用这个时机,好好地睡上一觉,以便在晚上能精神抖搂地去访问那些几乎被他们遗忘了、充满着喧哗的场所。梦想着遇见一个心仪的姑娘,开始来一场轰轰烈烈地恋爱。
在士官宿舍里,詹姆斯 霍华德中尉六点刚过就起床了,他潦草地擦了把脸,然后出了门,沿着基地漂亮地运动场慢跑了几圈,在他身体变得微热后,他停下来,做了几组俯卧撑,又跑到单杠器械上,做了几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很快,他的上臂和腹部就有了那种他期待地鼓胀和酸痛的感觉,当他又慢跑了几圈后,运动场上渐渐热闹起来,他又去篮球场打了一场比赛,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宿舍。在一个温热地沐浴和一杯他最喜爱麦斯威尔香草咖啡和两个鸡肉三明冶的早餐后,他感到一种清爽地、无法言表地*。
现在,他正握着吉列牌剃须刀,心情愉快地站在镜子前。在镜子里,一个六英尺二英寸高、宽肩、窄臀的瘦高个小伙正冲着他吹着口哨,他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他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他,以至于把覆盖着他下巴的肥皂泡沫抖落了一地,这一举动引得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手中的刀片差一点刮破他的脸。
在一个长时间的海上旅行后,重新回到陆地、回到惯常地、熟悉地人类生活中,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它就像一个长期服刑的囚徒跨出牢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富于吸引力。就连从前他从没放在心上的土地和树木这时也变得美丽异常。现在,霍华德脑海里有许多想法,它们一骨脑地交织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想得到他的青睐,以便他能最先想到它。而他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所以渐渐地有些惶恐了。
他准备今天就回洛杉矶。昨天下午,他们一抵达基地,他就给家里去了电话。当他拨着电话号码时,心里就在不住地祷告着,希望父亲能接电话。可事与愿违,像通常一样,还是母亲抢先了一步。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哭起来,弄得他心里也一阵阵难过,他花费好长时间,才把它安抚下去。这些多愁善感的女人呀!真是让他无所适从,她们一天到晚总是沉缅在离别啦、爱情啦、战争啦这些事情里面,并把它们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更让他难以忍受地是:她们总是把这些东西与一些不祥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使她们愈发伤感和神经质。他清楚,如果妹妹在场的话,场面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她们会把这次通话演变成一场啼哭比赛,到头来,根本无暇顾及听他说些什么了。
他又想起在洛杉矶那帮朋友,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些。跟母亲通过话后,他已经同他们中的一些联系过,他知道将会有一些疯狂地时刻。这些活动通常会与酒、姑娘和各种各样的晚会联系在一起,他喜爱这一些,但没有那种不顾一切、不能自拔地感觉,许多人喜欢他这种沉稳的个性,但他明白,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即便金钱和地位,也是如此。罗伯特 泰勒,那个主演《魂断蓝桥》的著名演员,在珀莫纳学院读书时是他的学长,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已经为他按排好了几场网球赛,这其中还包括他最崇拜的明星史迪夫 纳威。他还漫不经心地透露,会介绍几名好莱坞当红的女演员与他相识,但奇怪地是,这丝毫没有激起太多的兴趣。
第二章(2) 伯特的电话
“霍华德,你的电话,”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在门外喊。
“这就来。”
霍华德把腮边的肥皂沫擦干,又恋恋不舍地望了镜子一眼。一定是母亲!他在心里对自已说。自从他告知她将要回家后,她已经打来三次电话了, 不是向他通报已为他准备了什么东西,就是问他启程时间这类鸡毛蒜皮地小事。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却感到一股暖流迎上心头。他走出宿舍,一路小跑着向电话间奔去。
“嗨!你好”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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