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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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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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第二次见面
这以后,他们没再说什么。霍华德专心致志开着车,应付越来越糟糕的路况。教授们也各怀心事,无心多谈。半小时后,他们抵达目的地。在金教授的引导下,霍华德在一个十分雅致的宅子前停下车,这是他到中国后,所见到的最有特色的房子。虽然它从布局仍沿袭中国传统的‘四合院’风格,但一些地方一眼就能看出‘安女王’的影子。它们十分巧妙地揉合在一起,不但没有生硬、怪里怪气地印象,而且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这是粱思成、林薇因夫妇的住所,是他们自已设计的。”金教授看出霍华德一脸吃惊地样子,不无自豪地说。

  “就是John K。 Fairbank谈到的那对夫妇?”

  “是的。”

  他们进了院子,院里有几棵海棠和白果树。金教授打开靠墙一间孤零零地小耳房的锁,一只偌大的斗鸡飞了出来,它展开翅膀,纵身一跃,跳上他的肩头,长长的喙依在他的脸上。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摸出几粒花生米,抛手一扬,那斗鸡也跟着飞了出去,还没等花生落地,它的嘴里已经含着两颗了。

  他把斗鸡放回屋里,上了车,他们又继续行驶大约1公里。就远远望见前面一排平房,屋顶铺着一色的青瓦,门前有几棵高高的桉树。听到车声,屋里涌出一干人马,大约有十多人。前面是两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十分可笑的灰色夹袍,领子竖得高高的。另一个穿着蓝色的赶马夫,手里拿着一根教鞭,看上去就像一个古代的侠客。金教授把他俩介绍给霍华德,那个穿灰色夹袍的叫闻一多,另一个侠客模样的是朱自清,两人都是联大文学系的教授。

  可能是用做教室,里面房间很大,足足有一百多平方。几群人像棋子似的零零落落散布在房间中,正互相讨论着什么。闻教授走到前面,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抬头望着他。

  “今天,一位美国朋友来到我们这儿,他就是霍华德先生,一个飞虎队员。报纸上已登载他们的事迹……在这儿,我要告诉大家一件秘密,”他微笑了一下,“霍华德先生出生在广州,在北平生活了十四年,也算得上我们一个老乡了。”他说到这里,底下的人都鼓起掌来。

  霍华德站在金教授和朱教授之间,与一个个走过来的中国人握着手,他感到在梦中一样,直到最后一人走过来,仍没有清醒过来。

  “你好,”她过了一会才说,没有同他握手,只是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仿佛怕吓着他俩。这个声音他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定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那个这些天一直梦系魂绕的姑娘就站在面前。

  “你是……”他脱口而出,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所有的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俩,他这才感到失态,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

  “你们认识吗?”金教授笑着问。

  “是的,”霍华德简单地把他们在书店相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望着那姑娘,她顿时脸红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九章(3)联大外文系的学生们
“看来我们与霍华德先生真是有缘,”朱教授说,把姑娘招呼到身边,“叶梅,我们联大外文系的高材生。”他告诉霍华德。

  “我早应该想到了,”霍华德露齿笑道,“除了联大外文系,那儿还会有人说这么好的英语。”

  “这倒是不假,”一个青年人说,“联大别的不敢说,做学问可是一丝不苟,决不马虎。像我们外文系的陈主任,吴教授都在哈佛待过多年,对西洋文学也有很深的造诣。”

  “黄维呀,”吴教授摇着头,“不知你是无知,还是自大……”

  “这样一说,我也感到有些不自量力了,”霍华德说,“我原打算,战争结束后,能到清华或北大当一位教师,别的学科不敢说,对英文系我还是满有信心,现在看……”

  “前几天,我在《昆明日报》上读到,飞虎队队员可都是大学毕业。”闻一多先生说。

  “这倒是千真万确,”霍华德说,“当时在美国招募队员时,就有几个条件:一个是必须现役军人,第二个就是一定要大学毕业,第三个是必须未婚。每个人都符合前两个条件,但第三个……”

  “飞虎队员中有已婚的吗?”另一个年轻人问。

  “是的。”

  “这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只要能狠狠教训那些可恨地日本人,结婚和未婚倒在其次。”黄维说。

  由霍华德加盟掀起的涟漪暂时平静下去。讨论又恢复到刚才的形式。他们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圈之开始讨论。金教授把霍华德带到叶梅那组去。这一组由吴宓教授带领,其余几个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青人,吴宓教授给他一一做了介绍,他身旁那人叫吴讷孙。左边那个年轻人名叫黄维,右边那人名叫查良铮,现在是联大的助教,已经是个颇负盛名的诗人了。叶梅身边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像她一样美丽的姑娘,俩人坐在那儿,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并蒂莲。

  “金教授告诉我,一个曾经是漫画家的飞行员会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都十分兴奋。我们‘冬青社’很早就想搞一期漫画专刊,但却不知从何下手,现在终于有了专家。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能与你一道来。”黄维说,由于说的英语,他停顿了几次。说完后,一个劲地喘气。

  “他原本是要来的,但有一项紧急任务,被派去巫家坝机场。”霍华德遗憾地说。

  “那就元旦吧!到时学校会有一个更大的活动,就在校内。”查良铮接过话说。

  “很抱歉,我们不能参加。30日,我们就要去仰光,这次过来,我就是向大家辞行的。” 霍华德向叶梅那边瞧了一眼,她也正望着他。俩人目光相对,她慌忙转过脸去。

  “我从报上看到,那边仗打得很激烈,也十分漂亮。飞虎队已经击落很多日机。说真心话,昆明人对你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们不在那阵子,日子过得可真是艰难,每个星期都要跑上几次警报。警报一响,满城里人都往郊外和山上跑。等到日机轰炸完,才忐忑不安地赶回来。房子被炸塌了,人也死了不少……许多房子被炸了盖,盖了炸,己经有许多次了。老百姓都懒得再动手,索性就住在没有屋顶的废墟里。”黄维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你这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高以信一家的十天忌日,”查良铮说。虽然已是初冬,但他似乎仍感炎热,把手中的本子,当做扇子呼呼地扇着,“今早起床,我就感到有什么事情,堵在心里憋闷得难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唉,那孩子对我可最是亲热,总缠着我给他扎个蝴蝶风筝。我却并不在意,总认为时问还多得很,现在想起真是后悔。”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4)《再会歌》
“这些事听上去让人直想落泪;”坐在叶梅身边那个姑娘说;“让我们还是谈些别的吧。对了;霍华德先生;你喜欢文学吗?听说家父就是一名作家;还写过一本……”

  “是的,”霍华德回答道;但他不愿意回忆这些往事;就转变了话题。“我一个队友;就是一个文学迷。他最喜爱吉卜林;就是因为读了他的诗歌和小说;他参加了志愿队。他经常朗读一首诗……”他想了一会;但没有回忆起来。

  “Mandalay?”叶梅问。

  “对;就是这首诗。”

  “我也喜欢这首诗。”穆旦说;然后轻轻地念起来:

  e you back to Mandalay

  Where the old Flotila lay

  …………

  “一些事真是奇怪;好象上帝有意安排;”黄维说;“每次我读这首诗;总觉得这是吉卜林为他儿子而写。我一直想知道,那时候;他会预见十几年后的事情吗?”

  “他写给儿子那首诗是《如果》,不是这一首。”那个叫陈珊的姑娘说。

  “我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儿子后来的遭遇?”

  “噢;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鹿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谈到吉卜林;的的确确是个伟大的作家。他写了那么多优秀的诗歌和小说。但是相对而言;我还是更喜欢他那些描写野生动物和奇异丛林的小说。尽管从文学价值上看;它们比不上《Kim》和他的诗作。但从可读性和趣味性;特别是在培养孩子们对大自然的了解和对生活热爱上却是相当成功。”穆旦说。

  “穆旦,谁说《丛林之书》的文学价值比不上《Kim》呢?”陈姗反问道。

  “这只是我个人之见。”穆旦微笑着说。

  “那么你一定有一些有力的论据;来支持你的见解了。”陈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不要再谈什么吉卜林了;”吴宓教授说;“等到我们那位美国朋友下次参加我们活动时;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喂;穆旦;你不是写了一些新诗;不让我们欣赏一下。”

  “只是几首小诗;还不十分成熟;自己独自欣赏就罢了;要在这大庭光众下示人;确实有点……”查良铮微笑着;眼晴却有意无意地向陈珊那边望去。

  “怎么了?穆旦,”闻教授这时走过来;“今天怎么这样磨磨蹭蹭;难道还要让我们请你不成?”

  “不;不;闻教授。我写的确实太仓促;怕是被大家见笑。”

  “那一次你都说不成熟;不是照样在《大公报》刊载吗?快点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穆旦站起身;走到前面一个十几英寸高的小台子上去。底下顿时平静了。他打开笔记本;清了一下嗓子;抬起头;望了一眼下面的听众;然后开始高声地朗读起来。

  你底眼晴,看见这一场火灾 

  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

  …… ……

  …… ……

  我却爱一个暂时的你 

  即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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