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不以为然道:“你这么说她我以为并不公平,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
余正行坦率道:“当然,我也有问题。”
第三十二章(2)
徐丽好奇问:“什么问题?”
余正行深情道:“非要说么?”
徐丽道:“不妨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分析分析,毕竟女人想问题的角度与你们男人又不一样。”
也许这就是机会,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余正行毫不犹豫地从贴胸的衣兜里掏出了黄丝巾,递给徐丽道:“问题大概就在这里。”
徐丽疑惑地接过丝巾,在余正行眼神示意下将丝巾展开,见上面有许多字,拿近了细看,霎时就脸热起来,努力静定地说:“你的毛笔字写得真漂亮。”
余正行不失时机地接着道:“我发现——从第一次见到你起,我一直喜欢你……”
徐丽忙端起茶壶添茶,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世界的滚滚潮涌,本能地防御道:“住嘴吧,还好意思说出口呢!你们男人哪,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能逮着的一个都不肯放过!”
余正行委曲似地说:“你看你看,不说不行,说了更糟,以后谁还敢说真话。”
徐丽见余正行着急了,不禁一笑道:“饶在你还说了老实话,且不追究你。不过,你还得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余正行不假思索地从徐丽的“个性”、“表情”、“眼神”、“身材”以及“神态”、“神韵”等方面一一道来。徐丽听着虽无新意,但一颗心仍少女般的砰砰跳个不停,便道:“好了好了,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外,原来都是过了时的东西。不过,我还是不信,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什么偏偏从海滨回来后我感到特别孤独?”
余正行试探着问:“赵渊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徐丽道:“好个屁!尤其这几天,成天到晚和他的林老师混在一起,又是收集生意上的短线品种,搞什么‘快速致富法’;又是开发长线品种,搞什么‘绿色生物工程’。我担心这个姓林的是个骗子,到头来一个是‘快速死亡法’,一个是‘慢性自杀工程’。”
徐丽说的,正是余正行等人要去做的。其实,余正行对治理盐碱地的信心也不是十分地坚定,问题是目前不做这事又能干什么?他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执意要引徐丽谈感情,便说:“这与感情并无冲突呀。”
徐丽想了一会儿,坦白地说:“他的方芳马上要生孩子了,我也该看清前途,没必要非在这棵树上吊死不可。”
余正行第一次听徐丽这么说,好奇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吗?”徐丽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还是听天由命,看着办吧。”说罢,怔怔地望了余正行片刻。余正行及时抓住这一刻,问道:“你看,是不是我机会终于来了?”徐丽惨淡一笑道:“你这人,真是的——”
在余正行的劝说下,徐丽答应同去吃晚饭。席间,赵渊费尽心机要把上午的事向徐丽解释。徐丽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与余正行对笑若干秒。余正行见赵渊好没趣,把盏劝酒,以示请罪。赵渊是个聪明人,不多久便发现在余正行和徐丽之间有一种无声的交流,故意问余正行:“余兄,现在是什么季节?”余正行道:“秋季。”赵渊说:“是吗?”徐丽也说:“是秋季,十月金秋嘛。”赵渊道:“我说呢,难怪眼前老是有秋波在荡漾。”余正行做出一脸迷茫不知所云的样子,徐丽借口去了洗手间。赵渊等徐丽的背影消失,就对余正行说:“好小子,你玩趁火打劫啊!”余正行连忙止住赵渊的话道:“你这家伙说话怎么不看场合,这次把徐丽气走的话,我可不帮你了。”赵渊却道:“得了吧你,当我是小毛孩啊,连这点小动作都看不懂?!老实告诉我,你对她有没有意思?”余正行马上回敬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哎,是不是徐丽要去美国,你又要我跟她装朋友,好让她去蒙你家方芳?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干脆让我跟她一起去——”赵渊一把捉住余正行指向远在美国的方芳的手道:“NO、NO、NO,这次是你们自愿结合,不干我事。”“什么‘自愿结合’、‘不干我事’,我分明是因为你而同情她!人家多少年傻傻地守着你,到如今也不给人家一个交待,你到底想干什么?”余正行本是与赵渊闹着玩的几句话,不经意触到赵渊的痛处,他苦笑着说:“上帝惩罚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说心里话,我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胸口——“是喜欢她的,否则我也不会常和她在一起;可是,我这里——”又指着脑袋——“有我的原则,特别是这两个月,经过这场变故,总算对人生看得透了些。你想,方芳一个人在美国也不容易,我怎好朝思暮想执意要对她不起。”余正行瞧见赵渊的目光里尚透着真诚,忍不住问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问的问题:“我就不信你没碰过她?”赵渊得意道:“嘿,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我们相互尊重对方!像徐丽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就喜欢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譬如我。你就不行,身边从不缺少女人,见一个爱一个,对你来说,‘爱’是挂在嘴边的一个字,不是藏在心里的一团火,所以,做朋友还可以,做丈夫,不行。”余正行被赵渊没头没脑一番评论,虽觉得受贬,但并不丧气,远远地见徐丽走来,举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后还望赵兄多多指教。”赵渊则不失时机指教道:“送你一句话,像我等年纪的人,要学会在远处欣赏女人,有时候太近了反而陷于索然。”余正行道:“别是吃不到葡萄的缘故吧。”赵渊自信地说:“我这人啊,只能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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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3)
徐丽说刚才在走廊里遇到个熟人,以掩饰离座这许久,余正行帮腔明知故问她的行期,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赵渊不容两人回忆,插说了一只关于时间的笑话,可惜余正行和徐丽都把幽默感忘在家里没带来,听不懂赵渊要说的意思,差不多把赵渊气个半死。饭后,赵渊顺路将余正行送到家门口,再开车到徐丽住处,关心问徐丽行李准备得如何,是否可以上去帮一把。徐丽客气地告诉他,行李都已准备好了,连赵渊带给方芳的土产也作了防震处理,叫他不必操心。赵渊讨个没趣。
这一次,徐丽无疑对余正行发生了兴趣,但白天见面因碍着赵渊的面子,话不好多说,偏偏赵渊每晚要拉上她和余正行吃饭,个别交流的时间只能放到晚饭以后,而余正行又过于小心,晚饭后任赵渊直接将他送回家,于是,两人只能靠电话维持感情的温度。不曾想到,这电话的发明并非是为了爱情,好听的话说过就过去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却让你总忘不了,所以对两人感情的培养并无多大帮助,仿佛股市中的术语:“震荡蓄势,等待突破”。但不知突破的方向是向上还是向下。
转眼间国庆长假结束,徐丽隔日将取道北京赴美。这天晚上,赵渊为徐丽安排了暂别晚宴,余正行如约到场。小磊早听说干妈要去美国,对干妈的走已经没了感觉,倒是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走。日里跟着爸爸和干妈逛公园,到商场购物,他全打不起精神,甚至赵渊叫他挑选一样玩具送给在美国未出生的小弟弟也不认真,随便拿起一条玩具蛇,算是很开恩对所谓小弟弟的认可了。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在小磊打第二个哈欠时徐丽道:“时候不早了,我看小磊也累了,今晚又有冷空气南下,大家都早点回去歇吧。”边说着,自己也打一个哈欠。赵渊见这情形,也不能有其它想法,便和徐丽约了明天送机场的时间。
出了饭店,徐丽习惯性地坐进赵渊的车子,余正行忽然心情很差,说自己想一个人走一走,不坐车了。赵渊见余正行蔫蔫的,猜他心里有事,以为要出诗,便不去打扰他。
余正行看着赵渊开车远去,只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乘载自己的有救生希望的船只,快速地远离自己,去了一个他所不知的彼岸。
起风了,余正行觉着气温明显地降下来。但他不想回家。他盲目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哼起多年前曾流行过的一首歌:“让生命去等候,等候下一个漂流;让生命去等候,等候下一个伤口……”大约走了一刻钟,嗓子也干了,见路边有小店,欲买瓶矿泉水喝,拿钱时发现皮夹的一角有个硬硬的东西,取出来一看,竟是当初为红儿准备却未曾送出去的玉坠!那天他从婚礼的序曲中慌忙逃出,半路上对自己的行为非常懊恼,这种情绪一直连累到怀中揣着的玉坠,一个人蹓跶到江滨公园,对着江水怔怔地看了半天,忽然一扬手,几乎要把这玩艺儿丢进江里,后来极不慷慨地留下玉坠,把匣子丢了,当然,那五万元的现金支票也同时撕碎撒向江中。这时候他突然来了灵感,当即拦下一辆的士,赶往徐丽家。他留心楼下并无赵渊的车,而徐丽的窗上映着灯光,便上楼敲门。
“谁?”徐丽在屋里问道。
“我,余正行。”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事倒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句话。但你要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请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门便开了,徐丽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正洗脚呢。是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
余正行道:“明天你不是要走了吗?能让我进去吗?外面有点冷。”一边说着,一边试探地脱了鞋,见徐丽没说什么,又大胆地进了门,随手将门关上。
徐丽在原地基本未动。余正行见她光脚穿着拖鞋,忙道:“看样子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在你走之前送你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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