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一定要尽量帮助。然而人民军的发展让他出乎意外,相较之下,捻军的势头还没有人民军的猛呢。所以他的收为己用的念头便胎死腹中了。
然而人民军后来的变化更是让人出乎意外,太平军拿下舒城不久,便忽忽的从南边过来了大批人马,呼啦啦一夜之间,竟是淮河两岸遍地红旗。这时才知道,霍山这边只不过是人民军的一个团。这人民军是什么来头?和太平军有什么关系?他奇怪了,难道和洋人有联系?不然怎么有这么多的火器?他们的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幸而人民军在发展过程中对捻军甚为友善,是友非敌。所以听得人民军的总司令要来见自己,他是诚惶诚恐的。既想见识,又怕见面。刚听得总司令的名头,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民军,花样就是多,比如他们军队的编制,便大不相同。什么团呀,营呀,连呀,排呀,除了营往日曾经听过,别的怎么都那么别扭。与一般的行伍大为不同。后来知道总司令便是这人民军的总头目,却是吃了一惊。这个总司令竟然要只身来见自己。而且这个总司令好像无所畏惧,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到了别家地盘。
所以在任柱前来通报敌情的时候,一则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捻军腹地怎么会有清军偷袭呢?二则在心里也出于对人民军的戒心,听探子报好像人民军这次来了不少人,他就把捻军暗地里防范人民军了,对任柱的通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此袁家三也就一路畅通的到了雉河旁边。
可是人民军在雉河以东打的这一仗彻底把他打醒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灭个千把敌兵竟然当作小菜。区区数百人就可以向一千多人发起进攻,而且打的是落花流水,太不可思议了。等到王飞率警卫连到来,马蹄如雷,洋枪如林,这人民军的精神风貌更是让他吃惊。虽然如此,他还是要试一试这人民军到底是何方神圣。先在晚宴上拖延过去,接着就把三个女人送过来。这人民军总不成是铜墙铁壁,没有一点空子吧?既然总司令来了,两个团长来了,他们也是里面的大官了,先看看他们在女人面前到底是何种表现。雉河集集里出色的女人不好找,寻摸了两个,姿色虽佳,到底是欠缺点什么。这王飞乃出身豪门,一般人料想也看不到眼中。他一咬牙,拼着得罪势达大江南北的桐油黄,以杀她全家为要挟,把桐油黄的女儿送到了王飞屋里。我不管你势力有多么大,家财有多么富,老子既然起兵反了,自然就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何况这次清军来袭,分明和你们黄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更是不可放过。这黄依依带过来的时候,仿佛明亮的灯光都突然失色了,自己这四十多的人竟然也不敢多看。赶紧让宛儿送了过去,心底里却已是不舍了。可是他失望了,这几人人竟然被礼送到小屋子里,几个卫兵在门外站了一夜。难道这几人都是瞎子?尤其是王飞,对着这么一个少女他就是不动心?他看不透,又想着王飞昨天下午送给他的见面礼,说是乃太平天国燕王所赠之物,转赠的,对王飞更是不敢小觑,所以一大早就来了。
听得王飞如此说,知是人民军一切皆由王飞作主,不由肃然起敬。这王飞看来太年轻了,可是这行事也太难让人琢磨了。 真是一个迷呀。他心里愈发没有底了。可他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当下以不变应万变,静看王飞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飞的目的很简单。作为历史上的捻军,无论是作战风格还是人员构成,与太平天国比起来都是远远不及。就是清廷,也多以为捻军无非是一股农民流寇,最善流窜作战,没有巩固的后防,没有明确的作战目的,为了造反而造反。其实没有根据地这也是捻军最后失败的一个根本原因。而且捻军人员组成复杂,各总旗甚至各分旗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有利则和,无利则去。就是张乐行也并不能完全节制。而人民军向北发展之后,在地域上与捻军重叠,自有利害冲突。目前虽无大的冲突,但是捻军的流寇习气已经给根据地的某些地方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为了这个,人民军和捻军之间已经有几次磨蹭了。这个问题不解决,两军之间迟早要发生大的冲突,而这恰恰是王飞所不愿看到的。况且,今早密线火速送来了一份情报,王飞和张乐行的谈话便是从这份情报开始的。
王飞先把这份情报递给张乐行。这份情报文字很简单,寥寥几行,内容却很沉重。情报是从王宝堂的一团送来的,在根据地的外围,有个小村,住了大约不到二百人。十天前这个村遭到了灭村之祸,只逃出了一个老头,他是躲在烧大锅的火炉里才躲过去的。其他的老老少少,都被人残忍的杀死了,连小孩子也没有放过,妇女是先奸后杀,不少未成年的少女也惨遭毒手。还有一些年轻女性的心脏已经被掏出来了。而这惨剧的导火索,只是因为捻军某部征粮不成的报复。场面惨不忍睹。好多过去处理后事的人民军士兵都吐了,哭了,那老人吓坏了,连听见风声也怕的缩成一团。问起来,嘴里就只会说两个词:“刘恶狼,畜生。”
张乐行没有想到王飞递给他的竟是这么一份东西。他看完心中已经有数,那个地方是谁在那里活动他太知道了,不由心里憋的难受。这刘恶狼,作战勇敢,清兵碰上他,只有倒霉的份。只是性子暴躁,若有事逆了他的心意,他报复起来也是倍加的残忍。可是做的这么绝情,下手如此之狠,而且又是针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张乐行的心里也在滴血。可他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能说说以外,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约束他。至于那村里的百姓,遇上他,只能算是时运不济了。
王飞在递给他纸条以后就没有说话,屋里一时比较沉闷。张乐行把纸条放下,拿出水烟袋,呼噜呼噜闷着头吸,屋里一时烟气弥漫。良久,他道:“不知王司令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王飞说了一句“老百姓是无辜的呀”,便不再说了。
张乐行放下水烟袋,道:“王司令,有什么指教,只管说便是。我老光棍一定恭听。”
王飞道:“指教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想和张盟主商讨几个问题。现在贵我两军,地域相近,某些地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军一贯军纪严明,爱护百姓,因此也深得百姓爱戴。对于某些现象,我军官兵是有看法的。比如这个村庄的事,虽然没有发生在我们的地界内,可我们许多的士兵,尤其是见过那种惨状的军官士兵,都强烈要求要严惩凶手。我自己也深以为贵军中有如此滥杀无辜之徒存在而扼腕叹息。我之所以把这情报交给张盟主过目,乃是希望能引起张盟主的重视,并无他意,更没有干涉贵军内务的想法。可村里那二百条无辜的百姓怎么办?我希望张盟主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王飞顿了顿,见张乐行点着头,便不再说。张乐行沉思片刻,决然道:金军王总司令给我几天时间,一旦调查清楚,我一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我张乐行在此起誓,这种凶残狂暴之徒绝不放过,定按军规查办,绝不姑息。若违此誓,有如此尺。”拿起桌上的镇尺,一折两段。
王飞听他话语,话岁说得决绝,实则伏有余地,当下又敲了一下钉脚:“如此,我王飞就贸然代那无辜的百姓谢谢盟主了。”
张乐行面上不见波澜,道:“王总司令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王飞此次前来,实有拉拢捻军为己用的想法,但亲见后,一则为捻军军纪为忧,二则张乐行的作派固然令人心折,但一个为施美人计不计后果,现在王飞已经从河东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昨晚那个黄依依确实是桐油黄的女儿,桐油黄的儿子也确实和袁家三勾连,袁家三在盛怒之下,以为中了埋伏,黄家乃是故意来引自己上钩的,早已一刀剁了黄大少的人头。另一个对部下有意袒护,什么定按军功云云,骗骗无知百姓尚可,用来搪塞王飞,也未免太儿科了。就这两点,让王飞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就是贵我两军亟需加强沟通。在我想来,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清廷,我们似乎也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打到这个敌人。为了打到这个敌人,如果有可能,我们能做到联合的话,那自是最好。退一步,即使我们不能联合行动,我也希望能和贵军达成一致,不要在贵我两军之间出现不愉快的现象。所以我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贵军以后的发展方向,以使我军的发展不要和贵军发生冲突。当然我也希望贵军能够加强军纪,这是我的心里话,不知张盟主以为然否?”
张乐行本来以为王飞要提出什么条件,现在听他的意思,倒是分片发展,各不相扰之意,虽出于意外,自己所担心的倒是多余了,人民军并未有意吃掉自己。说实在的,这人民军现在淮河两岸呼风唤雨,百姓多依从之。而捻军只有靠了宗族势力,姻亲,戚友,乡党之间到还有号召力,不少捻子里的兄弟,早已经投靠人民军了,所以这捻军的发展近来竟是异常的吃力。现在听王飞这么一说,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答应的是异常的爽快。他极快说出了他的发展意图,希金军河南鲁西南方向发展,哪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自是发展壮大的大好去处。王飞欣然赞同,并说大别山人民军本来已经到了安徽和河南的交界,现在盟主有意,人民军二团完全可以停止向河南进军,转向湘皖方向发展。不过,现在人民军一部已经进入了鲁西南,不知张盟主有什么意见。张盟主听他这面一说,倒是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人民军还有个二团已经到了河南了;真不知这人民军到底有多少力量还没有暴露。听得王飞说可以暂时不继续向河南发展,又是一愣。现在见王飞拿鲁西南来说事,他不是傻子,当下爽快的便放弃了鲁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