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疑惑:“奇怪了,难道是东海国的新盐不成?咱们南陵国的南边接壤东海,采用的也是晒盐之法,不会比东海国的海盐差到哪里去的……”
“晒盐?”陆云奇怪道:“是在海边建盐池,引海水日晒,从而蒸发结晶来取盐么?”
他点点头:“不错,正是此法。”
陆云笑道:“那你卖的青盐就是这么得来的啊,难怪了,如此粗大的颗粒,而且味道苦涩,甚至其中还有各种固体杂质,这种盐明明就是粗盐……我教你一个方法,再加一道工序,把粗盐再度溶解成盐水,然后过滤出固体杂质,也会比现在你们卖的盐巴要好得多。当然了,这过滤也还需要点技术。弄的好,不仅可以滤掉固体杂质,还能滤掉苦卤水味儿……”
他眼睛一亮,随后眼珠子咕噜一转问道:“这过滤之法你可会么?”
陆云嘿嘿一笑:“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他一时语塞。
陆云给他吊了一个大大的胃口,心情十分愉悦。刚才胳膊被他弄的生疼,如今恶心他一把,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那没别的什么事,我走了。”
拱拱手,立马开溜。这种官员戏弄一下就好了,可不敢真的往死里得罪,还是早点避开的好。
街市继续逛着,随后上了一家茶楼喝了两碗茶,听着各种八卦和吹牛,心情舒畅自是不提。
刚想打道回府下得楼来,拐角处突然冒出一名奇怪的大汉,搂着他的胳膊道:“喂,我说兄弟,你怎么出来喝酒不叫大哥?走,找个酒楼继续喝去——”
他力气极大,拉着陆云就往僻静的小巷子里钻。陆云嚷嚷了两声,没几个人在意。
陆云挣扎不开,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根本不是认错人,而是想在人多眼杂的闹市糊弄一下,伺机把自己拉到没人的小巷下手——
“救命啊——绑架了——”陆云大喊。
突然眼前影子一晃,脖子瞬间遭到重击,顿时晕了过去。
……
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绳子绑着,嘴里还堵着粗布,挣扎两下,挣脱不开。心惊之余打量起所在环境来,这里是一间木制小屋,屋子很小,十来平房,推着乱七八糟的柴火。
突然,门被推开,掳走自己的大汉狞笑着走进来。
陆云呜呜呜的叫嚷。
“小子,你犯事了,知道么?”他阴冷地说道,那语气很叼很叼。
看到陆云挣扎想要说话,于是他把布团从陆云嘴里扯下。
陆云忙喊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费大人派来抓我的对不对?真想不到,费大人一表人才,竟然一言不合就要非法绑人。这是犯罪,知法犯法,是要夺官坐牢的!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陆云一通口水乱吐。
那汉子有些吃惊,随后洒然笑道:“你小子不傻呀,老子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是懂滤盐之法么?说出来,我放你走,如何?”
奶奶的,果然是自己多嘴遭祸,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一个过滤盐水的法子也能让人铤而走险、触犯律令?
这帮没见识的土包子!大大的土包子!!
陆云在心里咒骂,肠子都悔青了。
“费大人呢?我要见他……”陆云心里惊慌,脸上却装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大汉狐疑看了他两眼,转身出去。良久,费大人笑吟吟走了进来,笑道:“我说,你想通了?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呜呜,果然是费大人搞的阴谋诡计,这个小白脸玉树临风,没想到一肚子坏水。
“等等……我想通什么了?”陆云装傻道。
“滤盐之法啊。”
“不瞒你说,我怕你报复我,逗逗你的,你也信?我要是会制好盐,不早发大财了?拜托你用脑袋瓜子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当真不说?”他突然很不爽,嘿嘿冷笑起来。
“你要干嘛?要杀人灭口么?你可是官员,绑人罪名已经不小,杀人更是大罪!”
他奇怪道:“谁说我要杀你?”
“啊,不杀我?好啊,算你还有人性,那你还绑我?赶紧把我放了!”
他手上纸扇潇洒一甩,似笑非笑道:“嘿嘿,来人,把他押走,去安阳府衙。我要告他一个扰乱售盐秩序,诽谤朝廷,蛊惑人心之罪……”
“什么?”陆云傻眼了,这个家伙竟然乱扣帽子!
不过,你不就是个小小盐吏嘛!哥哥我还有九门提督府做靠山呢!怕你么?!
……
皇宫天月殿。
黑狐匍匐在长公主脚下,恭恭敬敬道:“殿下,陆公子被盐课司大使小费大人抓去了安阳府衙,要扣他一个扰乱售盐秩序,诽谤朝廷,蛊惑人心之罪。”
霍简兮不解。询问了来龙去脉,道:“小费大人?是左相的孙女婿费子安吗?”
“正是。”
霍简兮皱起了眉头,左相向来与国舅一脉亲近,他的孙女婿把陆云抓起来是为了什么?
“陆公子骂了一句次等杂盐,如何就犯了大罪?这天底下还不让人说话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霍简兮道。
黑狐道:“好像是想从陆公子嘴里讨一个滤盐的法子。”
“滤盐?陆云知道此法?”
黑狐摇摇头:“这个却不知,想来小费大人不惜给陆公子扣帽子,也许陆公子真的知道些什么。”
霍简兮想了想道:“陆公子多才,能创炒菜一法,说不定真的懂滤盐的法子……而盐政乃国家最重要的政务,若能制出新盐,所谋银钱将是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数字……”
她果断挥挥手,对黑狐道:“派个人去给安阳府尹欧阳春打声招呼,让他把陆公子放了。”
黑狐刚离开。不一会儿,一名虎卫拜在长公主面前。
霍简兮急切道:“你亲自把一份回折给国子监祭酒刘徽送去,让他马上到吏部取封官文书、印信和朝服,然后立刻到安阳府衙去。要快!”
虎卫应诺着,从艾儿手上取了折子,匆忙办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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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暗斗(中)
陆云从没有想过,半个时辰前他还悠哉悠哉地逛着街市。如今却被人捆粽子一般捆着塞进马车,穿街过市,然后从后堂押着进了安阳府衙。真是应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
没有大张旗鼓的击鼓,也没有路人的旁观,而是从后堂进入,如此私密,有古怪。
“莫非……是要私审?这可麻烦了,显然构陷自己的费大人是早就预谋好的,若是他们官官相护,或是动个什么私刑,自己怎么都讨不到好去。”陆云暗暗忧心。
后衙。
费子安见了府尹欧阳春,躬身行礼:“府尹大人,刁民已带到,有劳了。”
欧阳春满面笑容,心中道:“你托人带来的二百两银票老夫也收到了。”
他看着眼前翩翩公子,虽然与他不甚相熟,但是通过拜帖和师爷的求证也知道了此人乃当今左相孙女婿,而左相与国舅走得极近,想来正是樊党一流,极不好招惹。
但是随随便便二百两银子就想差他办事,还真有些说不过去。秉公办事那倒还罢了,若是让他颠倒黑白,赔上官运前途,那岂不因小失大?这种荒唐的案子还是详问清楚的好,莫要因此阴沟翻船。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仍旧笑容可掬问道:“贤侄莫多礼,近日左相身体可好?”
不称官职,而称呼贤侄,这是明显的示好之意。费子安拱手道:“劳府尹大人动问,外祖一切安好。”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欧阳春抚了抚三寸美须,又道:“费贤侄,状纸老夫已经看了,这诽谤朝廷、蛊惑人心可是大罪。那人只是堪堪骂了两句闲话就给他定此大罪是不是过了?”
费子安道:“府尹大人,晚辈亦不想兴师动众,只因这刁民难驯,只要他肯答应晚辈一个要求,晚辈亦不想害他性命。”
“哦?什么条件?”
费子安道:“晚辈只要他一个方子。”
欧阳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弄出这么一大堆事,就是要谋夺别人一个方子!
这种事倒也常有,只是,那人是什么人?什么方子能让左相孙女婿惦记上?而且……这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左相的意思?
“行吧,那咱们上堂!”欧阳春思讨良久,仍摸不清门道,但亦不敢造次得罪了樊党,只能先上堂,看一步走一步。
“升堂!”
陆云在后堂,听到了堂前的吆喝声。随后便有衙役把他带到堂前。此时,早已有人衙役给他松绑。
在陆云眼里,果然不愧是安阳府衙,审案的大堂倒有几分肃穆。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悬于府尹头顶。日出东海的巨画绘于公案之后,两侧是两排衙役,拿着粗大的木棍,另一边还有诡异的刑棍,那是常用的逼供刑具。
公案上,府尹大人一身红色官府,头戴官帽,不怒自威。
陆云又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费大人,只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迎向自己的目光时,脸上又泛出那种令人讨厌的自信笑容。
陆云突然有一股想暴打他的冲动。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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