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时期,山东地区有1700余万人、390余万户,接近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也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汉朝在今山东设2个州(一级行政区):北部的青州和南部的兖州。
及至东汉、魏、晋、南北朝时期,争战频仍,经济有所破坏,草根百姓们一次次陷入水深火热的颠沛流离之中。
到唐代,山东恢复发展,当时主要属于河南道。开元天宝年间,山东每年都有几百万石的粟米运至关中,而青、齐(今青州、济南)等地的物价仍远低于中国其他地方。唐代兖州的镜花绫、青州的仙纹绫,都是驰名全国的精美织品。
唐朝至隋朝初年,山东地区的户数占全国总数的21%。
至唐后期,山东战乱又起。天灾、人祸不断,于是黄巢起义,延续了历代反民必出山东的惯例。
到北宋时期宋江等人在水泊梁山揭竿造反,替天行道,这个故事后来被施耐庵先生写进了《水浒传》。
到元代,山东只有126万人、38万户,与金代相比,人数减少约87%、户数减少约75%,更不及西汉时期的十分之一。
元朝末年,元政府连年对外用兵,对内实行民族压迫,加之黄淮流域水灾不断,饥荒频仍,终于激起连绵十余年的红巾军起义。
元政府予以残暴的镇压,争域夺地的殊死之战时有发生,两淮、山东、河北、河南百姓十亡七八。
元末战乱的创伤未及医治,明初“靖难之役”又接踵而至。冀、鲁、豫、皖诸地深受其害,几成无人之地。
明朝灭元朝后,从洪武初年至永乐十五年,五十余年间组织了八次大规模的移民活动。
“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这首民谣数百年来在我国许多地区广为流传。山东,也有了“山西大槐树老鸹窝”千里移民的传说,以及后世子孙寻根的执著。
明初光复时,山东“多是无人之地”,政府奖励人民垦荒。到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山东的耕地面积有7240余万亩,是北宋时期的倍,居全国第三位。1421年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以后,京杭大运河沿线的济宁和临清由于漕运的发展而繁荣起来。
明朝开始设立山东省,疆域除了齐鲁大地,还包括隔海相望的辽东半岛,这也是山东、辽宁渊源的开始,后来清朝、民国期间近300年间的移民浪潮——“闯关东”,山东人成为主力军,既是天灾人祸,也是寻根溯源。
老百姓难得过上舒心的日子,“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种理想在内忧外患之下也成为一种奢望,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人的大门。
山东的老百姓敬天敬地敬祖宗,可是老天爷不开眼,山东十年倒有九年旱,一年不旱来水灾。
清光绪三年至光绪六年(1876—1879年),山西、河南、陕西、直隶、山东五省发生特大旱灾,延续时间之长,波及地域之广,古今中外罕见,据历史记载:仅仅饿殍就达一千万人以上,被称为古所仅有的“大祲奇灾”,以“丁戊奇荒”闻名而载入中国近代灾荒史。
李鸿章时为直隶总督,正处重灾之区,赈灾工作十分繁重,他在天津设立了直隶筹赈局处理赈务,盛宣怀以候补道的身份参加该局工作。盛宣怀在晚年回忆:“光绪四年,河间大灾,赤地千里,天津遍设粥厂,途为之塞,李督派余往视河间,先入献县境,即见饿民扶老携幼,乞食于道,风吹即倒。”
“丁戊奇荒”仅仅是千百年来天灾人祸的典型之一,山东,这个开垦最早的中华大地之一,似乎已经不再被上天庇佑。
1883年,黄河在山东境内决溢43次,口门53处,章丘等处一片汪洋,冲塌齐东县城数十丈,城内水深二三尺。
1884年,黄河38次决山东境内,灾民百余万,仅齐河县死伤千余人。
1885 年,黄河数决山东境内没,历城、章丘等处灾区甚广,被淹人口30余万;长清至济阳、齐东尽被水淹。
1886年,黄河数决山东境内。
1887 年,黄河数决山东境内,寿张、东明、东阿等县受淹。
1895年,黄河及卫、运河决山东境内,20余县被淹。
这一年,大清王朝与近邻日本爆发了甲午战争,日军在黄海上大捷,继而攻占威海卫,号称“亚洲第一、世界领先”的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黄河连年水灾,1896年,山东巡抚李秉衡奏称:“自光绪八年黄河桃园决口以来,或一岁一决,或一岁数决。”
1897 年,黄河在山东境内凌汛决口,10余县被淹。
1898年,黄河再次决口,“水势之大,灾情之重,从未有如今岁伏汛之甚者,溯自历城南岸杨史道口等处民埝漫溢后,各属报灾者纷至沓来。”
“其水挟徒骇河而行,纵横泛滥,各州县平地水深一二尺至三四尺不等。”这次水灾波及历城、章丘、东阿、平阴、肥城、阳谷、汶上、郓城、茌平等29个州县。
1898 这一年,黄河决口山东境内,30余县受灾,人员伤亡严重。
天灾不断,外来入侵也接踵而来——1898年,青岛和威海卫分别被租借给了德国和英国。
大清王朝大厦将倾,草根只有自寻生路。
继1898年大涝之后,1899年山东又遭遇大旱,“直隶、山西、山东、河南等省被旱之区甚广。”
据《续修济阳县志》记载:“二十六年(1900年)六月,旱,日赤如血。”
又据《清平和临清县志》记载:“二十六年,复大旱,饥。”据统计,山东全省受灾多达76州县。
同时,山东又遭虫灾。
据记载:1899年“山东登、莱、沂、青四府,春间亢旱,二麦欠收。七月间,虫食禾稼净尽,粮价昂贵,较之光绪二年加倍,其被灾情形,登州以海阳、莱阳、招远为最;莱州以平度、即墨为最;沂州以莒州、沂水、日照为最;青州以诸城、安丘为最,饿殍枕藉,倒毙在途。”
据《中国近代农业史资料》统计,1898年,山东受涝、风、虫、雹等灾的州县有61个,受灾村庄24131个;1899年,又有48个州县,7572个村庄受灾,青岛地方记载:“山东大旱,青岛降雨只有两英寸”。
土地大旱,许多州县因旱灾而小麦欠收,饥民大增,曾是义和团重要活动地区的鲁西武城县由于“天久不雨,人心思乱”。
山东大地,风雨飘摇。
天下之大,竟然生无立锥之地,死无葬身之地!那些靠天吃饭的草根百姓们,哪里才是他们生存之所和幸福的归宿?
第一部,第一章,雪
第一章 雪
光绪25年,也是1899年,对很多世世代代就在黄土地上讨生活在冯家坡人来说,可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经历了前几年的连续不停的大水灾,到处是河流决口漫水,过了年的老天爷似乎是忽然就睡着了,这一整年都没有见到几滴雨星,春天干刮风,夏天不下雨,到了秋天大面积歉收,粮食不到往年的三成。
在这个西靠沂蒙山、东望五莲山的小山村里,由于持续大旱几乎家家户户的米缸都空着大半截。往年的秋天是收获时节,山地里那望不到边的片片青纱帐里,草狼,山猫子,野兔子,野山鸡,皮子……,还有说不上名字的小动物,都逍遥自在地生活在山包里面。
这年秋天,连狼群也很少见,几阵凉风一起,几场大霜一降,原本就稀疏的草木枯萎了,高粱、玉米的秸秆也像蚰蜒猴子,抽抽得没有样子,连村里的牛、马、驴、骡子和羊都没有过冬的粮食,更不要说人的口粮。
春夏少雨,秋天歉收,冬天却早早第降下几场大雪,给群山和原野盖上了厚厚的一层被子,只有松柏树依然苍凉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晃着枝干,发出尖刻刺耳的呼啸和口哨声。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可老天爷不开眼,就什么也靠不上了——欠账还钱,种地交租,不管朝代怎样变化,不管哪个人来人往来,老百姓都要纳税交粮,少交一粒也行不通。
除了种地吃饭,还能到哪里去?逃到深山野林里,聚伙当“红胡子”啸聚山林?还是飘扬过海去辽东,闯关东?
那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没有看到几个乡里乡亲落下个体面风光又活命的下场。
眼看年关将近,冯家坡和附近的小村子寂静得像旷野的坟地一样,白茫茫的山包里,除了一两声爆竹,偶尔还会有几声看家狗的叫声远远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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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推着木轮车,沿着弯曲起伏的山路急匆匆地往家赶,10岁的儿子狗蛋在前面拉着绳子,小脸蛋红扑扑的,嘴里呼哧呼哧冒着白气。小推车一边绑着几袋米和几个箱子,那是在胶澳做买卖三年的积蓄,独轮车另一边配车的,是自己的媳妇兰草,坐在小推车上,大大的肚子在老棉袄下面像个皮球——很明显的又怀上了。
车子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大闺女,俊俏而飞红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花袄有些破旧,却挡不住女孩子天然的美丽青春的气息。
“在胶澳一呆就好几个年头了,也不知道家里成什么样了?张老海老两口子和张旺那孩子也快一年没见着面了。”老孙头跟媳妇闲拉呱,老孙头并不老,还不到40岁,可常年风吹日晒,倒像50好几的人,所以落下这么个大号。
媳妇在颠簸的木轮车上坐得腰酸背疼,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稍稍回头,拿出毛巾给男人擦擦汗;“是啊,张旺和咱们家梅子的事,回头你跟张老海再合计合计,我看过了年就把喜事办了吧。”
“好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张旺那孩子出息成啥样了,当初两家又没坐在一起把亲事定了,自打那年张旺到咱们家偷石榴吃,自己被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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