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珠幽幽一叹,道:“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且不说皇上指婚,金口玉言,不能更改。就是能更改,现在的王孙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的,恐怕将来还不如六少爷呢。郡主就这样轻轻易易的将六少爷让给那个狐狸精,让那偷人丈夫的恶女人一帆风顺的做杨少夫人,岂不是更趁了他们的心?依我说,就算六少爷喜欢那恶女人,不过是逢场做戏,等新鲜劲一过呢,回过头来,还不得承认郡主才是他的光明正大的夫人。那狐狸精呢,运气再好,也不过混过小妾,天天还不得过来给郡主请安,看郡主的脸色。到了那时,郡主拿出做上的架子来,打她骂她,狠狠折磨那恶女人,哼,才叫她受不了呢。”
郡主柳眉微蹙,不悦道:“我怎么能折磨他爱的女人?宝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再说,什么都可以分享,感情不能分享。我不在乎他娶遍京城的女人,只要他喜欢我一个,就足够了。如果他不喜欢我,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过是行尸走肉,我也不愿意。既是他嫌我身世显贵,高高在上,剥夺了他的男子尊严,我更不必以圣旨相压,强逼他娶我。他对我虽然无情,平时也总象哥哥一样待我,就算我这做妹妹的,祝他永远幸福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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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幽幽的道:“郡主,你这么善良,以后还有的被人欺负的呢。”
郡主的心被牵动了一下,泪珠又忍不住顺着鼻梁滑落,暗想:“四海列国,我只对他一个人这样。”走回房去,从书架上取下一只用红丝带系的整整齐齐的信封,丢在炭火盆里,坐回桌边,以手支颐,熊熊火光将她半边脸颊映的娇红。
只听一人惊呼一声,冲进房来,将信封从火中掏了出来,用力踩踏,焦急道:“小姐,你不能这样!”
郡主泪滴点点从睫毛上滚落,忙掏手绢掩住鼻子,哽咽道:“星儿,物是人非,还留着这个,触景伤情吗?”
那冲进房里的,却是个瓜子脸面的绿衣少女,眼见信封一半烧成灰烬,跌足道:“小姐,六少爷他不是个无情的人,纵使另有新欢,他也绝不会辜负小姐的。不如等个机会,让星儿当面好好问一下他,看他是什么打算?倘若他真要悔婚,那时候再烧这些诗稿不迟。”
郡主幽幽的道:“不必问了。该说的,他不是已经都说了吗?”心想:“延昭哥哥,你说的没错,我柴郁元好歹也是天簧贵胄。既然你对我毫无留恋,我又何必效那深宫怨妇,拉着你的衣袖苦苦哀求。”看着星儿将烧剩的诗稿揣入袖中,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上前阻止。只觉头重鼻塞,气堵心沉,想是有些病了,便让星儿展衾铺床,宽衣歇下。
星儿将奶黄色暗花纱帐轻轻放下,又打开铜鼎,加了几颗茉莉香球,复将鼎盖盖了,向宝珠笑道:“姐姐辛苦了。”原来今儿轮到宝珠值夜。走出房去,来到自己居所,坐在桌旁,将那诗稿捡出来细看,揣摩烧去的字迹。这些诗稿她多看过,也有猜的出的,也有猜不出的。当下取出纸笔,将猜出的模仿原稿字迹,细细写在纸上,复拿胶水小心贴在残破的原稿上。她写的出神,全没留意玉壶光转,不知不觉间,早已三更了。只觉腰背酸痛,便拿手轻轻到腰后捶着,直到写完最后一页,方伸个懒腰,叹道:“将就罢了,我再也不能了。”吹干墨迹胶水,又拿出一个崭新的紫红地飞雪烫花信封,将诗稿整整齐齐的收了进去,用红丝带系好。端详自己的杰作,不禁又喜又是伤感,忽觉寒气逼人,才发现已夜深了,忙要宽衣歇下。
她刚一转身,眼前寒光耀眼,一柄匕首已经抵在颈中。星儿吓得三魂出窍,刚要叫感,已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嘴巴,堵的几乎窒息。耳边一个邪恶的声音道:“乖乖听话,否则一刀杀了你!”
星儿吓的抖如筛糠,只有点头的份儿。那人喝道:“我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听说从前郡主重病,你在塌前日夜服侍。杨六郎来探病时,想你也在身前,他跟郡主说了一句话,那是句什么话?”
星儿只觉得匕首的锋刃贴着自己的脖子,凉若寒冰,吓得哭道:“我。。。我不记得了?”
那人冷笑道:“你既然不记得,留着也没用?我就刮花你的面容,瞧你是不是长记性了。”将匕首抵在星儿的颊上,轻轻一戳,一绺鲜血流了出来。
星儿吓的心胆俱丧,哭道:“不就是今儿说的那句话了?”
那人道:“什么话?”
星儿哭道:“他说。。。他说。。。不要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就可以张口就骂,颐指气使。我杨延昭是昂藏七尺的男儿汉,我要的是有尊严,有自由的人生。”
那人连连冷笑,虽然压着声音,也如夜枭啼鸣,令人头皮发麻,道:“星儿姑娘,你挺聪明的。我听说你哥哥刚娶了嫂子,还是珠宝店霍老板的掌珠。你娘熬了这半辈子,给人洗衣煮饭,现在也可以明头净脸的坐上堂去当老太太,还有了使唤丫头。倘若我能出入这门禁森严的八王府,我就能杀你全家。你要不要赌一赌。”匕首轻轻一划,在星儿脖子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星儿痛的泪流了一脸,却不敢叫,惊慌道:“大爷,我都听你的话!”
那人怒道:“你敢骗我!”
星儿哭道:“我没有骗大爷!”
那人冷笑道:“杨六郎既使被狼叨了心,被狗噙了肺,他与郡主也是君臣之谊。郡主病重,他怎么敢说这种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你要知道,郡主的丫环可不是你一人,你不说,日后我对出来,你就给你娘收尸吧。”
星儿吓得抖衣而战,伤心难忍道:“我。。。我想起来了。”
那人将匕首压了一下,道:“你再敢玩花样,大爷我可没有耐性,先结果了你,看其他丫环还说不说!”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在星儿手里,又缓和了语气道:“你要是说实话呢,大爷我赏罚分明,这五百两只是你嫁妆的一部分,日后还有赏。”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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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儿脑中忽如灵光一闪,陡然间明白了六郎的用意,只是惊慌失措,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惊惧,恐慌,昏旋,紧张,挤迫的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去想后果,只好老实说道:“郡主病重那天,六少爷曾经说过,只要你知道我的心,你就会知道,我们在不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那人“哼”了一声,收起匕首,取了纸笔,将星儿的原话写在纸了,命她化了押。将纸收到怀中,倏伸一指,点了星儿的昏睡穴,将她扔在床上,盖好被子,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兰花倦慵的抽吐细蕊,空灵俊逸。
盈手一握的绿苔石盆,宁静悠闲。
持花的人,长身玉立,随便系一袭米白色粗布袍,只看背影,便是儒雅出尘,翩翩若仙。
他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目光稳定,却时而闪烁着智慧之芒,五官文秀,颔下三缕清髯随风飘扬。
棋在盘上。
下棋的人眼睛却注视门外,忽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下棋的人和持花人对视一眼,神色陡然间凝重起来。
只见一个黑衣大汉象一阵风似的扑入,单膝跪地,扯下蒙面巾,却是个面目俊朗挺拔的男子,抱拳道:“属下参见将军,参见军师。”
持花人悠闲的一手托花,一手轻抚那柔美动人的枝条,向持棋人笑道:“公主天仙化身,惹得杨六郎垂涎,见异思迁,本是再正常不过了。倘若公主能趁机取得大宋军营布防图,对我挥军南下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赛马会上,杨六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却令属下生疑。”
持棋人伸手持一颗白子,轻轻敲着棋盘,道:“哦?”
持花人微笑道:“杨六郎说,郡主,还记得你当初病重,延昭前去探病跟你说的话,今天还是那句话。不要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就可以张口就骂,颐指气使。我杨延昭是昂藏七尺的男儿汉,我要的是有尊严,有自由的人生。”
持棋人的大蒜鼻子微微一动,道:“杨六郎惊才绝艳,也是大宋朝属一属二的俊杰。可是无论将来有何功劳,旁人只要说一句,裙带之功,就抵得一干二净。空有一身本领,得不到世人承认。心中郁闷,说出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出奇。”
持花人一手负在身后,轻轻吹去花上的露珠,悠然道:“杨六郎心中或许会如此想,在和郡主争执时或许会如此说,但是当时郡主重病,奄奄一息,于情,他应安慰病者,于礼,他应守臣子本份,又怎么会这样说呢?”
持棋人眼光闪烁,道:“不错,这句话确实有大大的语病。”
持花人眼中含笑,道:“所以我就派弟子岳廷均前去八王府,向郡主的丫环问个究竟。廷均,她怎么说,你如实向将军禀报吧。”
那黑衣人岳廷均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白纸,双手呈给持棋人,道:“回将军,军师,杨六郎当时确实跟郡主说过一句话,但是却是另一句话。他说,只要你知道我的心,你就会知道,我们在不在一起,都是一样的。这是郡主贴身丫环星儿的化押,请将军过目。”
那持棋人看了白纸,奋力一敲桌子,将桌上的棋子震的四散纷飞,怒道:“胆大杨六郎,竟敢戏弄公主。”
持花人笑容陡然全无,浓眉紧紧拧住,忽道:“将军,事情紧急,我们在京城的据点有危险!”
持棋人微闪不解之色,道:“军师何出此言?”
持花人沉吟一会,沉声道:“倘若杨六郎将公主的宝马骗到手中,需知宝马识途,只怕公主去过的地方就全暴露了,官兵今夜就要封山。”
持棋人推坪而起,棋子散落一地,叫道:“快放烟火弹,通知大家转移!”门旁侍立的传令官应命而去。持棋人咬牙道:“好厉害的杨六郎,居然将公主引入家中,将计就计,瞒天过海,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