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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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凤翔九天-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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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干什么?再说函友也是为我出气。我是他的哥哥,本应该照顾他。我与函友结义之日,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今日我看他躲着我,想是为了此事,你去告诉他,我既然决定帮他承担,就不会怪他。我还当他是昔日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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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宴席已开,下人来请,四郎便到前厅。只见席开五十桌,酸皮乳猪,奶油龙虾,红脂膏蟹,金灿灿的烤鸭如走马灯般捧了上来,酒色财气,喧声笑语,热闹非凡。四郎被安排在首席,函友却与几个亲朋末座相陪,两人隔了足有几间院子远。四郎有意找到函友,笑道:“老八,你不够意思,今日这么大喜日子,也不敬四哥一杯。”函友脸上一红,忙道:“四哥,我正要去找你。”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却见几个下人匆匆跑进,在函友耳边道:“潘大人来了。”白父白章厚又惊又喜。他知潘小雨是当朝国舅,权势滔天,若能巴结上他,又更胜十个杨四郎了。忙带领众管家迎了出去,毕恭毕敬陪小雨进来。却见小雨宽袍缓带,温文儒雅,脸色沉静,不辨悲喜。来到白函友桌上,举杯相敬,笑道:“令郎华诞,白家后继有人,可喜可贺,本将恭贺。”章厚忙陪笑道:“大人公务繁忙,今日能赏脸亲至,小儿感激涕零。”函友忙一揖到底,捧杯喝了。

  小雨一饮而尽,微笑道:“苍狼山守卫是由白副将负责,竟出现刺驾抢图之事,白副将罪责难逃,来人,将他先押入大牢,由三堂会审后,再行定夺。”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雨随扈立即抢上,将手铐戴到函友的腕上。

  四郎见白父吓得脸色通红,站立不稳,由下人扶着。心中大惊,忙上前深深一揖,道:“回大人,苍狼山惊驾之事,函友确实有错,但那是敌人太过狡猾,隐藏在挖空的山洞中,前面的伪装做得维妙维肖。他只是疏于防守,还请大人体察下情,法外施恩。”

  小雨含笑掠了他一眼,道:“这话,你跟皇上去说!”脸如寒霜,喝道:“带走!”

  四郎想起那襁褓上的婴儿,热血上冲,伸手一拦,道:“且慢!苍狼山下调度是我全权负责,他们在守卫之暇仍需练兵,难以兼顾,是我筹备不周,若有纰漏,由我一人承担。”

  小雨霍然转身,眼如寒霜,在四郎脸上剪过。此时贺客都已站起,闪开旁观,她反旁若无人的居中坐下,在桌上拿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微笑道:“杨四郎啊,杨四郎,你终于说实话了吗?枉我这样信任你,将指挥大权重托于你,你反而任用亲信,勾结辽帮,陷我于不义。你扪心自问,还是人不是?真是枉对祖宗天地!”

  四郎气往上冲,也提高了声调,道:“大人慎言。四郎护卫不周,罪该万死。可那是敌人老谋深算,处心积虑所致。四郎不是也调六郎为随军襄助,而使敌人阴谋粉碎,化险为夷。不敢说是功过相抵,可我一片忠贞,可昭日月。大人要诬陷我,请另出题目。依四郎之见,大人身为飞虎营一营主帅,全军观瞻,于演兵之时,忙于大婚,无心公事。大人也难辞其咎!”

  一言未了,小雨已暴喝一声:“放肆!”气得浑身颤抖,将整碗茶拍在桌上,碎瓷分飞,汁水淋漓。脸发寒冰,再不强颜欢笑,厉声道:“你在和谁说话?杨四郎,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她自入营以来,很少有如此失态,众亲兵见她狂怒,都暗为四郎捏一把汗。

  三郎与炯明听到争吵,忙也挤入圈子,三郎忙拉四郎道:“你胡说什么?还不向大人谢罪!”

  四郎身子挺得笔直,双目炯炯,逼视小雨,朗声道:“回大人,四郎快人快语,据理直言。倘若因此令大人觉得不快,四郎在此向大人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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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连连冷笑,道:“很好!很好!好一个据理直言!天下多少罪恶假汝而行?本将是飞虎营统领,你以为皇上不知?倘若不是本将在皇上面前替你隐瞒,没有透露调兵遣将是你全责,你如今就到京师衙门去据理直言吧!”

  四郎脱口而出:“那大人又为何不据实上禀。”

  小雨狂怒道:“那只因为我。。。”语出一半,暗想:“那只因为我不想伤害你。”默然良久,长叹一声,缓缓道:“那只因为我看在八王爷和杨郡马的份子上,为你缓颊。”

  原来小雨自苍狼山变故之后,有失宠之虞,最近已被父母兄姐骂得焦头烂额。更兼大婚在即,潘家要让她诈死埋名,化身小雨的双胞胎妹妹小雪,索性嫁给皇上,来挽救失去的荣宠。一方面,是个人的自由幸福,一方面,是家族的前程荣辱,小雨颇难取舍,近日来柔肠百转,泪背人弹,不知何去何从。但她怕阻挡四郎的青云之志,始终紧咬牙关,未提他失职之片言只字。今日前来调查观战台行刺一事背后阴谋,以图尽心尽力,全始全终。不想四郎得寸进尺,不但毫无反醒检讨之意,反而咄咄逼人。小雨一方受家人危逼,一方受四郎责难,一方还有无踪无影的杀手,阴魂不散。只觉天下并无一人一物可以依傍,悲急摧心,不禁失态。她更在乎的,是她为杨四郎做了那么多,可是四郎并无一言一行友好之态,自己一番痴情,此时此刻,尽付东流!好在她久经风浪,定力惊人,立即恢复平常,冷冷道:“带走!”扬长出门。

  四郎还要拦阻,被炯明拉住,劝道:“四公子!稍安勿躁!潘大人待你不错,别忘了仙云殿上他救你一命。”三郎也道:“老四!有话好好说!潘大人对你不薄,他若是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今日离去的就是你了。他是统帅,你该尊敬他,怎能当面顶撞。我看他还很给你面子,你何不到飞虎营去,诚恳求情,只怕还更好些。 ”

  此时倩宜与函友之母白夫人听说函友被官府带走,满面惶急,都冲了出来,恳求四郎出面说情。四郎脸色凝重,立即赶到飞虎营,求见潘小雨。但想方才自己语言激烈,未免得罪了他,他或者不见,或者摆摆官腔。自己为了义弟,只得委屈求全,一忍到底。此时方体会到求人的滋味,比杀头差不了多少。倘若是自己犯事,宁可在狱中被他折磨,也不愿意来看他脸色。果然亲兵来报:“大人正在商讨军务,请四公子稍待。”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如坐针毡。还好潘小雨终于让他进中军帐,帐中只有小雨一人,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眉头紧皱,似乎心事重重。见他进来,展眉一笑,神色甚和,道:“四公子,我料你会来。今日本将一时忧烦,言语无状,得罪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四郎在这一个时辰中,一直想着小雨若厉声呵责,自己如何应对,不料他竟然迂尊降贵,反而向自己道歉,甚觉腆然,忙道:“不!不!是属下冲撞大人,专程来向大人请罪。”

  小雨微微一笑,道:“是吗?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另有要事。若是为白副将求情,就不必了。本将今日暂时押他,并不是要跟他为难,只是例行公事。倘若本将不押他,兵部尚书谢大人也会派人拘他,那时候他的处境,就不好说了。在本将这里,我答应你,不叫人难为他就是。”

  四郎略松口气,又得寸进尺道:“大人,白副将于苍狼山犯驾一事,虽然有失职之罪,但属下以性命担保,他绝对是赤胆忠心,尽忠职守,只是敌人狡猾,防不胜防。白副将是家中独子,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如今他们一家人担心焦虑,惶惶不可终日。请大人体察下情,从宽处置。若是一定要降罪,四郎愿担全责。”

  小雨微微一笑,道:“四公子义薄云天,舍己为人,本将欣赏。你别担心,只是调查而已,做样子给皇上看。在狱中几天,就放出来了。但今日本将忍不住浮想联翩,想那白函友突遭祸事,他是白家的中流砥柱,白家必然倾门出动,四处求援。话说,他们也未必全寄托在四公子身上,毕竟四公子人单力薄。我二人何不立刻出动,去瞧瞧白副将有何棘手的靠山,倘若来头真硬,我二人也好见风使舵,相机行事。”

  四郎呲牙裂嘴,道:“这个,这个,可能不妥。”

  小雨从衣架上取了披风,微笑道:“无防,无防,权当游山玩水,顺路体察民情。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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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戴了宽边斗笠,低低的掩盖了面容,背着渔蒌,在石桥下的渔船里垂钓。小雨的亲兵祥瑞化妆成船夫,持着桨在船头休息。小河秋光鳞鳞,两岸是破旧的民居,烟熏火燎的淡褐色墙壁,就竖在黑色沾满绿苔的石头岸边。身穿粗布而快乐的少女,蹲在岸边捶打着木盆里的衣裳。蜿蜿蜒蜒的绿萝爬了满墙,还有巨大的槐树从屋顶上伸出来,日光如银针洒落,渐渐这针变成温柔的鸡蛋清,浸润着人的肌肤。天边青色的天空逐渐横起一条杏色的飞霞,给人的脸上添了颜色,眼里添了光彩。风清如远古的悠笛,露润似草叶的芬芳。

  小雨与四郎并肩坐在船头,钓竿纹丝不动。又谁知她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她曾梦魅以求,与四郎有此情此景,并肩溪头,哪怕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手都不碰一下,话也不说一句,她也觉得这一生不算虚度。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聚首,从此天各一方,徒留惆怅。她将嫁给皇上,而他,将拥有自己的贤妻。但无论如何,这将是她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她倾听着四郎深长呼吸,凝视他衣服下的坚实的胸膛,胸中酸楚万端。假如她可以为了他,离家出走,放弃家族,放弃一切,他会对她有些许留念吗?不,不,他只会为挪开了跘脚石而狂喜相庆,不会挂念,不会唏嘘,甚至不会记起。她将在他记忆里永远消失,成为晴蜓戏水后水面的痕迹。既然她是这样微不足道,如露水浮萍,在波涛滚滚的历史长河中注定要湮没无尘,她又何必强自挣扎?还是嫁给皇上吧。想到此,她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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