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具有热烈的理想和优秀品质的人。”1918年11月11日,波及全球人口十五亿,死亡三千余万,持续四年之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以德奥同盟国的失败而宣告结束。 《京报》以特大号的黑体字,迅猛地推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 爆竹、欢庆,如浪潮冲天,声撼八方。 透过故宫的琉璃屋脊,阴霾的天际似有情地洒下一抹依稀的亮色。 四天后,即11月15日,天安门广场已成了人的汪洋。 毛泽东、蔡和森率着准备赴法的湖南学子,加上杨开慧,汇入到北大学生的人潮中。 “子升他们会去哪里嘞?”毛泽东寻顾着。 “讲好今天全体都来的。这个人!……” 突起的掌声,淹没了蔡和森不满的责怪。惊回首—— 李大钊身着灰色棉布袍,登上临时搭建的讲台,镜片后的目光,较之平素的热忱、激情又平添出几分希冀。他没有演说家的动作,平实如故:“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 台下。一张张激奋的脸庞!一阵阵动人的掌声! “是我们庶民?!”杨开慧静谧的秀脸上,浮起动情的红光。 “庶民?!我们的民众!”毛泽东的双眸间,折射出难抑的光华。 李大钊继续着从心底发出的呐喊:“我们庆祝,不是为哪一国或哪一国的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不是为打倒德国人庆祝,是为打倒世界军国主义庆祝!” “太对了!” “打倒世界军国主义!” 口号似潮,掌声如流。沸腾的广场,热浪排空!“失踪”的萧子升,此刻当然不会闲着。他专程去李煜瀛先生府上请教。  
第十章:鹰击长空(7)
大客厅里,除了萧子升,另外还有几位准备留法的学子,他们围着一位蓄有一口引人注目的八字胡,书卷气中透出独有的精明与干练的先生。他便是李煜瀛,字石曾。同盟会会员,华法教育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时年37。 “大家都在庆祝。有什么可庆祝的?德国人败了,可叹;美、英、法胜了——还多了个中国,又怎么样?一样可叹。无论败者,还是胜者,他们只会益发穷兵黩武。我反对一切战争!” 萧子升深有触动,不由得赞佩道:“李先生不愧是世界主义者!” 共鸣的、疑惑的、费解的,不一而足。天安门广场上的李大钊,睿目流光,已忘情个中:“……资本家的政府指望着大战,把国家的界限打破,拿自己国家做中心,建立世界大帝国。现在不是很有些这样的国家,做着天下为自己所用的大帝国的美梦吗?标榜民主,其实极不民主;标榜人权,却到处侵犯他国的人权!他们就是列宁所说的帝国主义。” 听者顿有所悟,激起一片评说。 毛泽东、蔡和森几个悄声议论着;开慧与北大的女同学们也不期而然地评说开来,莫不深受启迪。 围聚的人潮,不知不觉间,又扩展了许多。他们一个个都专注地仰首谛听着。 李大钊奋切地点出:“俄、德等国的劳工社会,首先看破他们的野心,不惜在大战的时候,发起社会革命……”可谓“异曲同工”。 萧子升正请教着李煜瀛先生:“不是出来个俄国的劳兵政府么?先生怎么看?” 李煜瀛手一摆道:“我说过,我反对一切战争!他们靠多少人的性命,去换得一个劳兵政府,一样地违反人道!你们要记住克鲁泡特金先生的话:‘我们不承认资本家的强权,我们一样的不承认劳动者的强权!’俄国的革命,就是劳动者的强权,还是流血的强权!”天安门广场上。 李大钊大手一扬,言之凿凿:“1789年的法国革命,是19世纪各国革命的先声;1917年的俄国革命,是20世纪世界革命的先声。” 穿破阴霾的一抹亮色,红彤彤、光灿灿,在天宇间拓展、延伸…… 台下,拓展、延伸的人潮,一如滔滔汪洋。 毛泽东和蔡和森等情难自抑,击掌呼应。 狂潮席地漫卷!这非同寻常的狂潮,自然也漫卷到了小小斗室里。 毛泽东长臂一伸道:“李大钊先生这最后一句话,硬是赠送给我们勤工俭学人的。我们要想在世界上当一个合格的庶民,就先到法国去做一个合格的工人!” “决不给中国人丢脸。” “硬要争口气!” 正是报国学子们激情四溢之际,杨开智飞跑而至:“开慧,爹又不舒服了!快……” 杨开慧心下一记抽紧。 太糟糕的消息! 毛泽东与蔡和森即刻陪着杨开慧,随杨开智赶到先生家,蔡元培先生正陪着一名年在不惑的德国医师席尔克,在检查杨昌济的病情。 杨开慧一家与毛泽东、蔡和森,焦切地关注着医师。 杨昌济依旧平和如故,用德语致意:“谢谢,席尔克。” 席尔克宽慰地一笑:“你太累了,杨先生。好好休息。”他用德语关照着,收拾好出诊皮箱,由蔡元培陪着,徐步出外。 毛泽东与蔡和森欲知究竟,也接踵跟出。 到了小院子里,席尔克这才摆摆头,用德语严峻地关照着蔡元培。蔡元培用德语叮问着什么,沉重地允诺着。 毛泽东与蔡和森二人虽听不懂,却也猜度出一二。待蔡元培送走友人回转,两人便几步迎上去:“蔡先生,杨先生的病……不妙?” “肾炎出现反复,不太好,观察三天,再决定是否住院。” 两位学子的心顿时抽紧了。 “肾炎?……” 蔡元培一脸沉重道:“这病很棘手,……杨先生太累了!” 毛泽东与蔡和森深感不安,还很有一些太有劳先生的负疚。 萧子升疾步赶来,大衣敞开着,张口便问:“杨先生怎么样?”一见两同窗好友的忡忡神色,心下不觉抽紧。 三学子惴惴地伴着蔡元培守护着杨昌济。 “孑民兄,我的哲学课,往后挪几天。等人稍好一点,我再补上。”杨昌济仍然惦记着课业。 蔡元培头一摆,宽抚着:“上课的事,不用担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治治。” “老毛病了,不要紧,躺几天就可以。”杨昌济反而宽慰起老友来,“学校事多,快忙你的去吧。” 蔡元培熟知老友脾性,便点头起身,又关照着:“我看,还是住院治疗的保险,大家也可以放点心。嗯。”他似提醒着自己,酌量着,踽踽而去。 “真是位劳心的学兄。”杨昌济感慨系之。 “杨先生,我们让您太……费心了。”毛泽东言之哽咽,负疚之情难以自抑。 杨昌济微微一笑,坦然自白:“当先生的不为学生费心,岂不是徒有虚名了?” “先生!” 三位学子感怀之下,益觉着心酸。 “您为我们做得太多,我们为您却……” 杨昌济抬手止住萧子升,绕开话题:“开慧说,大钊先生的讲演,很鼓舞人心。是吗?” “感人至深!”蔡和森激情犹在,一瞟萧子升,正想请教先生什么,被“笃笃”而至的脚步声打住。众目寻顾——  
第十章:鹰击长空(8)
李大钊、陈独秀、胡适三人,在杨夫人引领下,亟亟赶进屋来。 胡适“怀中兄!” “哎呀,怎么惊动了诸位尊神?”杨昌济觉着过意不去。 “你这话是想叫我辈学弟无地自容不成?”陈独秀以守为攻,引得一屋开颜,气氛倒松快了不少。 毛泽东三人连连欠身,跟三位先生施礼、让座。未知有心还是无意,毛泽东将竹椅一送: “胡先生,请坐。” 随即,三位学子便知礼地悄然退出。 陈独秀目光划过胡适,盯住毛泽东的高高背影道:“大将风度。唔?” “他就是……那个没有注册的?”胡适这才对上号。他戴着玳瑁眼镜,一副学者的典雅风度中,洋溢出海外归客的气韵。他字适之,北京大学教授,时年27。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著名人物,中国现代学者。 “这三个人,在湖南一师,被举为‘三杰’。” “噢?” “怀中碌碌,却自信这毛泽东君、蔡和森君,必是我中国的栋梁之材。” 胡适心怀疑窦,还是不由得瞟一眼门口。李大钊、陈独秀各有所思,同怀信赖。 “三杰”人一出房门,蔡和森就不客气地向萧子升责问开了:“你这位总干事不像话!讲好了一起去听李大钊先生讲演的,怎么又……” “嘘。”毛泽东一指里屋。 待到进了东边侧屋,毛泽东才婉转地道出:“多么可惜!你今天失去了一次好机会。” “不,可惜的该是你们。”萧子升回驳着,倒将两同伴说懵了。 “我们?” “莫非你去俄国了?” 萧子升捋捋西发,洒溢出扬扬的意气:“德国失败了,未必就不是胜利;美、英、法,外加我们中国胜利了,未必就不是失败。” “你这是哪家的诡辩术?”蔡和森莫名其妙了。 “是李煜瀛先生的?还是克鲁泡特金的?”毛泽东察出端倪。 “都是。”萧子升直言不讳,“俄国的劳兵政府,是血、是性命换来的,谁能料到明天会不会又被用血、用性命夺回转去?中国叫八国联军打得还不够惨?现在轮到德国了!够了!这种惨祸也该停止了!” “你反对一切战争?”毛泽东一语中的。 “反对!” “我也反对。” “哈,你也……‘克鲁泡特金’了?欢迎欢迎。”萧子升惊喜地握住毛泽东的长臂。 “克鲁泡特金不无道理,面包加平等,哪个不想?”毛泽东不张不弛,心下也矛盾着,“可张敬尧手里抓着枪,段祺瑞、徐世昌们,一个个军阀手里都抓着枪,他们非但不讲平等,给的一点面包又不够垫肚子的,还杀人、糟蹋人,这又该怎么办嘞?总不能就伸着个脑袋,听人宰割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萧子升一副赤诚情状,“世界、人类,应该学会忍耐。” “啪!”蔡和森出其不意,挥手一个耳光。 萧子升火了,一蹿而起:“你?!” “你怎么就不学会‘忍耐’?”蔡和森一语,问住了萧子升。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