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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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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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套理论,夏正谦闻之未闻;细品之中,只觉得妙处无穷。他不由得沉吟许久,默然不曾说话。

    夏衿见状,也不说话打扰,由得他自己想清楚。

    半晌,夏正谦才抬起眼来,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罗三公子虽内腑受了伤,但如今影响他身体的,已不是他原来的伤,而是湿寒影响了脾土,以至于中气不能运行?”
第二十四章 狂妄
    中医不比其他,那是要用无数的经验积累,才能拿得准脉,开得出方,治得好病人的病的。而眼前这个所谓的“祁哥儿”,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真真正正是黄口小儿。这样的孩子,能背上几本医书,拿得出一两种容易的脉,就已是很了不得的了。此时,夏正谦却正儿八经地将他推出来,说他对袁三公子的病“有所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不过罗维韬身为世家子,又在官场混了多年,城府极深。虽心里已愠怒,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他看了夏衿一眼,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到桌上,淡淡道:“姓邵的名医?没听说过。”

    “……”夏正谦一滞,看了夏衿一眼,表情极为尴尬。

    “令公子是不是不能躺下,只能坐着睡,躺下就喘?而且身体稍一倾斜,就会吐血;天气一凉,病情就加重?”夏衿忽然开了口。

    “你如何得知?”罗维韬吃惊地望向夏衿。

    夏衿没有回答,又淡然地继续问道:“他是不是肌肤发麻,脑袋发痛,身上还感觉忽冷忽热,口渴,吃不下饭,还很容易惊恐?”

    随着夏衿的问话,罗维韬的身体不知不觉由后靠变成了前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夏衿的话声刚落,他就迫不及待点头:“正是。”

    夏衿微一颔首,便不说话了,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茶来。

    罗维韬坐在那里,盯着夏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夏正谦虽对罗维韬之前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他行医多年,早已习惯了这些富贵人家的脸色。说白了,郎中虽说能治病救人,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过是给点钱就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地位比下人稍高一些。除非你是求而不得的名医或御医,否则就得看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因此,他对罗维韬的态度并不十分在意。

    此时见夏衿竟然对罗维韬拿捏上了,他便觉得不妥,咳嗽一声,代罗维韬问道:“祁哥儿,袁三公子的病,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罗维韬的眼眸一下亮了起来,眼定定地瞧着夏衿,等着她说话。

    夏衿将茶杯轻轻放到桌上,抬起眼眸,对罗维韬道:“罗大人,我知道你觉得我年轻,你不信我。既不信,说的再多也无意义。我且开一方子,如果你觉得或可一试,就让罗三公子服我这药,不过期间不可间断,要服一月方可;如不愿试,就当我浪费你家一点笔墨罢。”

    说着,她转头吩咐:“纸笔伺候。”

    罗三病这许久,几乎日日都有郎中来看诊,丫鬟们早已熟知一切程序了。在罗维韬带夏正谦进门时,文房四宝便已准备妥当。夏衿一声吩咐,丫鬟略一犹豫,见罗维韬并没反对,便将纸笔砚墨一一摆将上来。

    夏衿起身走到桌前,大笔一挥,将药方写下,转头对夏正谦道:“爹,咱们回去吧。”

    她既如此说,夏正谦即便看到罗维韬脸色沉沉,也不好反对,站起来对罗维韬一拱手:“罗大人,今日多有打扰,耽误你上衙了,还请罚罪。我们这便告辞。”也不等罗维韬有何表示,兀自深深作了个揖,提起药箱,抬脚朝外面走去。

    夏衿虽极傲气,看不惯罗维韬那高高在上的嘴脸,照她的脾气,此时便应该拂袖而去。但她却也知这古代最重礼仪。如她无礼,只怕要连累夏祁的名声,影响他科举,而且闲话还要讲到夏正谦身上,说他教子无方。

    她只得跟在夏正谦身后也拱了拱手,紧跟着出了门。

    罗维韬从小到大,无不被人奉承,今日却被一个十四岁小儿扫了脸面,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他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睁睁看着夏正谦父女俩出了门,好半晌,方将心中怒气压了下去,站起来走到桌前,看向夏衿所写的药方。

    只见上面开了茯苓、甘草、半夏、干姜、牡蛎、桂枝、白芍这几味药,并无甚出奇之处。罗维韬不光恼恨,更多的是失望,用袖子一拂,“呼”地一声将那张药方连同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他转身出门,怒气冲冲地往院门外走去。可一只脚跨出门槛后,又收了回来。

    他在门口略停了停,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往罗骞所住的屋子走去。

    “老爷,如何?”那罗夫人见罗维韬进门,急切地迎上来问道。

    听见母亲的问话,靠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罗骞睁开了眼,望向罗维韬。

    “哼,那姓夏的郎中说他没办法,倒叫他儿子开了个药方。”罗维韬说到这个,脸上还掩饰不住的恼怒之色,“那小子不过十三、四岁,饶是打从娘胎起学医,也不过十来年时间,病人都没见过多少,竟然大言不惭,狂妄之极,还在我面前摆架子,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他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震得“叮当”乱响。

    他在衙门里做事,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再加上城府极深,他轻易不动怒。但夏衿仿佛手握着罗骞之命,只因为垂怜才随手写下方子的那股子倨傲之色,实在是把罗维韬气得不轻。

    罗夫人本就看不上夏正谦父女俩,此时闻言,脸色便沉了下去。

    不过她极想得开,淡淡道:“这天下什么人没有?老爷不值当为他们生气。”说着走到床前,倒了一杯茶,递到罗骞嘴边。

    罗骞轻饮了一口,便推开了,问罗维韬道:“爹,那药方……在哪儿?”

    罗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宠爱异常。如今他重病在床,时日无多,罗夫人对他更是有求必应。此时见罗维韬兀自坐在那里,并不答话,不由得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咚”地一声声响。

    她拔高声音,带着丝怒气问道:“骞儿问,药方在哪里。”

    罗维韬这才转过头来,望了罗骞一眼,问道:“你想看看?”

    罗骞点点头。

    罗维韬转头对丫鬟道:“去,到厅堂去,把地上那张药方拾过来。”

    丫鬟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将夏衿写的那张方子拿了过来,在罗维韬的示意下,递给了罗骞。
第二十三章 吐血症
    “夫人,这是夏郎中和他儿子,来给骞儿看病的。”罗维韬道。

    “哦?”妇人冷淡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热络,看向夏正谦和夏衿目光隐隐有期待之色。

    “罗夫人。”夏正谦施了一礼,知道这便是罗维韬的夫人,那罗三公子的亲生母亲了。

    夏衿也跟着行了一礼。

    “夏郎中有请。”罗夫人道。早已有丫鬟将帘子打了起来。

    还在门外,夏衿就闻到一股子药味。进了屋,这药味就更浓了。不过除了药味,屋子里并无其他难闻的味道,四处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

    走到里间门口,夏正谦忽然停住脚步,对夏衿道:“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叫你进去,你再进去。”

    夏衿点了点头。

    罗夫人见状,也不问原由,吩咐丫鬟招呼好夏衿,自己跟在罗维韬和夏正谦身后,进了里屋。

    “公子,请这边坐吧。”丫鬟上前道。

    夏衿摆了摆手,正要说“不必”,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罗夫人的一声惊呼,继而一阵乱响,似乎撞倒了凳子,打翻了碗碟,还伴着罗夫人的急呼声:“骞儿,骞儿,你怎么了?”

    显然是病人发生了危急状况。夏衿顾不得其他,忙掀帘进去。

    只见里面迎面竖着一个红木缕雕镶玉石的屏风,转过屏风,便是一张雕花拔步床,床上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半躺在床,被罗夫人扶着,嘴里大口大口地喷着血,有些血来不及从嘴里冒出,汩汩地从鼻孔流了下来,那情景触目惊心,十分恐怖。

    “夏郎中,可有办法?”罗维韬问夏正谦,他看上去倒还算镇定,“我儿吐血已有半年了,情况越来越严重。丁郎中他们用银针止血,又开了无数止血和防止吐血的方子,都无效。”

    夏正谦正想上前用银针给罗骞止血,听得此话,身体顿时一滞,眉头蹙了起来。

    “爹。”夏衿走到夏正谦身边,唤了一声。

    夏正谦微点了点头,视线仍盯在罗骞身上,凝神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向罗维韬问道:“三公子刚开始得此病时,有何征兆?”

    罗维韬叹了口气:“我儿平素颇喜练武,有一次出去历练,跟人打了一架,受了点伤,回家后就开始咳嗽唾血,伴有痰症。本来这样的小伤倒没什么,请个大夫看看,吃几剂药就好了。偏他发病时正值我父亲去世,全家回老家奔丧,家里正巧又发生了点事情,这孩子便把这事瞒了下来,只在外面抓了几剂药吃,可不知遇上的是什么庸医,药吃下去,不光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等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发现他这病症时,再请丁郎中他们来看,就已是这样了。”

    说着,他眼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露出悔恨的神色。

    夏正谦点了点头,看罗骞此时已不吐血了,被罗夫人和丫鬟缓缓扶着靠回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便道:“我先拿拿脉。”

    “请。”既将夏正谦领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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