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钟老头笑道,“你们说这里一无金银,二无珠宝,若是有歹人劫持,难道是我们这些活人吗?荒唐,荒唐。”
“是有点道理。”车夫回过头来,擦擦汗水后,表示赞同道。云帆小乙将手伸向怀里,摸不出半块铜板来,这时也恍然过来,几个混吃的,几个苦力,几个雇佣仆人和几个马车夫,能有什么财产呢。于是将心放下一半,从凝结着的空气中暂时解放出来。云帆叹道:“老头子说的不错,老子光棍一条,难不成还有人来劫sè吗?”
车上人顿时“嘿嘿”笑了出来,小乙一巴掌拍着云帆瘦弱的肩膀上,哈了一下,道:“云帆兄弟说得对,劫sè也不会先考虑我们,不过嘛……”云帆吃痛,推开肩上的手,叫苦道:“小乙大哥,别这么用力,你一巴掌差点压坏了我,兄弟吃不消啊。”
“呵呵,是我太激动,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啦。”小乙摸摸后脑勺,“要不你打我一拳,给你解解气?”
云帆揉揉肩膀,苦笑道:“小乙大哥,行了,难道我还能打你一拳报复你的巴掌吗?不过等一下真的要劫sè的话,大哥你先上,这样可以了吧?”
小乙刚要开口再调侃几句,到后面巡查那个骑士已回来,他到了头目跟前,摇摇头道:“队长,后面没什么异常。”头目点点头,示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勒马于道旁,且紧了紧腰间大刀,过桥探察的手下仍未回来,没有听到打斗之类的声音,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蹙着眉头,心里忖度会不会生某种变故,但只能等待着,不敢轻举妄动。
等待是漫长的,因为人在这种情况下是被动的,要前进或后退取决于别人,犹如脚踏在软绵的地板上,人没有安全感。云帆和小乙打趣几句,便将注意力放在前方,只是钟老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明究竟的人会以为他手握着底牌,可在最后关头挥出叫人惊讶的力量。云帆认定钟老头确有这种底气,但也不明晰,不知道该称作经验、智慧或是武力。
一刻钟后骑士头目已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叫前车上的人下来将桥头的石头移开,准备过桥了。一切都在压抑中进行,还算顺利,后面车上人的忐忑不安随着石头的搬开缓和了几分,眼看着天sè不早,一声令下,车队鼓起勇气往前开拔,云帆随了大众,心跳加,此时化为一只兔子,风吹草动就要撒腿逃离。前方是一个拐弯,需到前头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车夫不敢将马车开的太快,骑士们jǐng惕着,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随时准备战斗。
一只老鹰鸣叫过后,路边窜出两只野兔来,惊吓住神经兮兮的前方驽马,和车夫。待得现原是红眼兔子后,受了惊吓的众人纷纷开口大骂。小乙一拍大腿,喊道“我草”,云帆也了然了乱源,对钟老头言道:“老头,你说咱们像不像惊弓之鸟?兔子都把我们吓成这个样子,是越混越回去了。”他叹口气,平复着心跳,虽用处不大。
钟老头奇怪地看着前方,待他转回脸来,笑道:“小子,这一次真被你猜中了,你看看那边,人家正等着咱们呢。”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云帆看见前方一两百米处的大路zhong ;yang排着近二十个蒙面人,他们手握刀剑长矛,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细看之下,蒙面人露出来的眼睛似乎散着某种光彩,还未太靠近,云帆等人亦辨别不出具体感情sè彩,不过凭着人对危险事物的本能反应,云帆和小乙皆从来者的气态上读出一份恶意来,钟老头接着道:“怎么样,刀剑很是锋利,你们两个家伙怕不怕?”
这一次云帆小心地将目光触向前方,蒙面人中有出鞘的大刀映shè着落rì余晖,出冷然光芒,此刻人未动,刀剑亦不动,似隐含着莫大的力量,如此态势,让他明白钟老头所言“锋利”之义。云帆不自禁双手上的寒毛直竖,兼且生出怯意,脖子缩了缩,额头上将要冒出冷汗来。小乙亦好不到那里去,同将求助的目光投往钟老头,探询着要不要立刻远离此地。
钟老头安慰道:“稍安勿躁,你们看不是还有高个子吗。”
第十八章 云端
() 骑士头目虽然困惑他们一群身无值钱货物的人如何引来强盗式的觊觎,看到前头的蒙面人他心里也慌张和不安,不过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直面之。他挥手叫上两个同伴,策马而前,在离拦路人约十米处停了下来。头目于马上欠身抱拳道:“在下张劲,现忝为宁城壮班捕头,今rì路过贵地,因公务繁忙未能尽宾客之礼,请海涵。不知几位兄台侯我等于此地,有何指教?”张劲取出不卑不亢的态度来,表明自己是公职人员,如此试探是由于对方摆出先礼后兵的态度,自己一方不能先拔刀去砍,只能采取同样的态度,这也是不得已的。
对面蒙面人中也是头目样子的闻言哈哈一笑,亦抱拳哑着声音道:“闻听张捕头大名,久仰久仰。张捕头是个爽快人,老夫也不转弯抹角,听说宁城来了支援助队,要南下两水帮衬彼地复建工作,这很值得我等佩服。今rì兄弟们不为钱财而来,也无意冒犯尊颜,实话说,兄弟们受人之托,要帮人寻找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为雇主**起见,不得不遮脸而来,而不是兄弟见不得光。”一通言论下来,原是找人,闻言张劲紧靠大刀柄的手往下垂了一两分,脸上酿出笑容来,道:“哈哈,原来如此,车上人都是我宁城好男儿,身家清白,或没有你所找之人,不过既然兄台急公好义,我等也要net之美,眼下人都在此处,不知兄台可有图影在,方便查找?”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扬了扬后纸张伸展开来,回道:“张捕头果然是爽利之人,图影是有的,这就对照查看,冒昧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改rì路过此地,需请捕头移步寒舍,不醉不归。”他嘴里说着客套话,同时吩咐两个黑衣人出列取了图影往车队而去。张劲的两个同伴似是不大相信蒙面人仅仅为找人而来,脸上jǐng惕之意未减,看到对面的人要过来按图辨人,yù不让开,张劲见状忙以目示意,叫他们不可冲动。
黑衣人很快来到车队前,此时车上人皆不知道两人为何而来,不过前方张劲等人似乎与对方达成协议,无论剩下几个骑士,或是车夫,还是车上人等,都只是驯服地等待着,见来人未拔出刀剑,也没有粗声粗气威胁索要财物的举动,不过是拿着一张图纸对照人面,貌似在找人。众人虽很感奇怪,身家xìng命不受影响,所以出奇的配合。云帆提心吊胆,以为即将到来的会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战斗,不意居然风平浪静,他看看钟老头,再看看小乙,小声问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没有搜去钱财,不会真的要劫sè吧?”
钟老头摇摇头道:“老子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架势,黑衣人拿着一张图影应该是在找人。不是抢劫就好,更何况就是劫财咱们也没钱财给他们收刮。”
小乙也跟着点点头,道:“看来是没什么危险的了,让他们查找一番,就是费些时间,今rì还是可以到达两水的。”
拿着图纸的黑衣人及其同伴显得很谨慎,务必要仔细对比,倘若现与纸面人有相同或近似特征也不会放过,反复确认以后才进行下一个的类比,因此眼看着时间不早,这偶遇的查对显得很慢,到云帆那辆车时,已过去了三四刻钟的样子,拉车的马匹都不耐烦了,而张劲三人在前方与蒙面头目默然相对,yù挑些话来讲而不得,蒙面人在等待着,是不愿多话的。
黑衣人的目光从小乙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云帆的脸上,他忽然激动起来,拉着同伴的手指指那张图影,未来得及说话时,身后那个蒙面头目已是现此处的异常,他连忙翻身上马,带着三四位随从直奔云帆所在的马车而来,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后车,云帆刚好抬起头来,他现黑衣人莫名之冲动,心跳无来由的加快,对着钟老头问道:“老头,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传来一句“找到了!”
钟老头方回道:“小子,似乎他们找的就是你啊。”钟老头也感到很不可思议,此时他虽仍是淡定的,但当众人的目标指向云帆,老头子的心里除了奇怪以外,更有着困惑,不知道与自己相处这么一段时间的小家伙身上藏着谜团,关于他的身世,这时候可能要露出其曲折的故事线头来,自家是应该为他高兴,或是以谨慎起见先观察再下定论呢?钟老头继而一笑,续道:“小子,别怕吖,老头子就在你身边。”
黑衣人头目飞快地来到车前,跳下马后从手下手里夺过图影来,对照着云帆的脸细细观察一番,半刻钟后,当云帆正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右手拉着钟老头衣襟,寻找着安全感觉时,他一把抓住了云帆的左手,哈哈笑道:“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老夫幸不辱命,终于找到公子你了,哈哈哈哈哈。”
云帆yù将手从来人的掌握中抽出来,是吃痛使然,扯了几下却不能取回来,于是埋怨道:“喂,这位大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啊?”
“呵呵,是老夫太激动了,公子莫怪。”黑衣人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单膝跪下,恭敬地道:“公子这些年受苦了,家主及夫人rì思夜想,眼下终于可以团聚。请公子上马,随老夫回家,以解夫人等思念之苦。”
“恭请公子上马!”
“恭请公子上马……”
一时之间,与黑衣头目同来的近二十人不知何时已围在云帆车子四周,亦学着黑衣头目跪了下来,山呼几句“上马”,直震动云帆的耳膜轰鸣,他顿时呆住了,头脑是空白的,坐亦不是,站亦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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