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便要占尽最后一分,压榨出最后一滴油水,是宋绅老地主的行为准则,可惜今rì酒楼之上云帆不愿亲近,暂时未能领略到这一样宋庄宋老爷的风采,里面包含着他一套丰富的为人处世之道理,断不是区区一壶白开水能够概括的。自然,宋绅老爷也不会介怀,此时他刚从宋刚家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大壶酒,优哉游哉得往家里赶。
将宋绅送出门口以后,宋刚才想起邻居宋大爷过来串门时说起,村外破庙里的钟伯出外一个月之后,已经回来了,这是有村人某某亲眼见到的,不会有假。宋刚忙洗洗手,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坛酒取了出来,再往怀里塞了些下酒物,叮嘱妻子杨氏和儿子小强先吃饭,不用等他,他要外出一趟到破庙看看钟伯。老头子对小强有大恩,听到他已回来,杨氏二话不说,在叮嘱宋刚小心走路的同时,也叫宋刚多带一点下酒物,她也知道老头子的这个嗜好,上一次老头到宋庄来“买酒”,便是来的她家。
宋刚熟门熟路摸到破庙的大门前,老头子早就闻到了酒味,他笑了笑,刚要开口笑骂一句云帆走了狗屎运,宋刚便转了进来。云帆后知后觉,听到夜行人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停下,知道可能来了不速之客,见到老头子不动,他也懒得动,反正天塌下来有老头顶着,他是不害怕的。
一阵喜悦的笑声传来,“钟叔叔,您总算是回来了。”宋刚这一次提的是酒,而不是糍粑,云帆听到笑声,看到来人,有了一两分印象,但他不认识宋刚,心里以为是找老头子的,不过他手里提着的似乎是酒坛,这是好事呀。
云帆站了起来,要开口打个招呼,却不知先说点什么。老头仍坐在凳子上,闻言大笑道:“小宋,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呢?还带东西出来,叫老头子我很不好意思呀。来吧,先坐一坐。”
将东西放下来,宋刚便要转身回去。云帆叫了声“宋大哥”,让他停顿一下,忙点头回应。老头子见到宋刚放下东西就要回家,假装生气了,板着脸道:“小宋,一个月不见,先别急着走,今晚要陪老头子喝两杯,你若是不留下来,就是不给老头面子,以后这个门你就不要再进了。”话说得有些重,也是宋刚一向以来带了东西给老头,而不愿多留,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不够直爽,老头子所以不喜。今晚回到破庙,无论如何也得拉着他待一待。
宋刚显然是不善言辞的,他期期艾艾,道:“不是的,钟叔叔,我……我今晚,那个,明rì还需早起,不能……,也不是……”他着急了,走一趟路没有出汗,这时候居然急出汗来。是害怕老头子误会,或者感觉自己没能把话说清楚?
老头子脸sè松懈,改成了笑脸,缓声道:“小宋,老头只是开个玩笑啦。不过你也不能刚进来,就要回去吧?老头子又不会吃人,留下来陪陪我们聊几句,顺便尝一尝你带来的酒,不是很好嘛。时间还早,不会耽误你明rì的农活。”
在一旁的云帆也礼貌xìng地劝留几句,兴许是面子上过不去,也兴许是有较长一段时间不见,宋刚犹豫一下就坐了下来。他忙活了一天,是比较累,而见到了钟老头,他显得高兴,刚才想放下东西便回家,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他也想跟老头子聊一聊,尽管酒量不好。
不善于言辞的人不是聊天的主力,而只能是听众。老头子拍开酒坛封盖,变戏法地取出了三只大杯子,放在地上,分别倒满。酒味醇厚,sè彩却是一般,看上去有些年头,可能就是宋刚的珍藏品,云帆忖度,他拿起一杯酒,递给宋刚,道:“宋大哥,来,这是你的。”
“好嘞,老弟。”宋刚连忙接了过去,他看到钟老头也拿起了杯子,主动敬酒,“钟叔叔,还有这位老弟,咱们干一下。”他不说“干一杯”,已表明其酒量有限,不能喝得太急。
“呵呵,小宋,你这酒有些年份了吧?”老头子浅浅的送一口酒下肚,陶醉般问道。旁边的云帆亦有样学样,先小口尝尝,入口果然足够猛烈,若不是他保守地跟风老头子,说不定就一口便要喉咙燃烧、起火。看来真不能多喝呀。
“比上次那一壶时间长一点。”宋刚憨笑着回答。
“怪不得,你看,连这小子都能品得出来。是好酒,烈酒。”望着云帆一下通红起来的脸蛋,老头子指着云帆对宋刚调侃道。
“老头,我这不是还没适应吗。要给年轻人一点时间,要相信我们的潜力。”云帆塞了点下酒物后,接口解释道。
“好,好,慢慢来,不要急。”老头子看到宋刚的杯子里的酒没怎么喝,他很明白这个老实的汉子一般都不喝酒,尽管他有家传的酿酒技术,手法颇有老道之处。对于一个勒紧腰带过rì子的家庭,有这种酿酒习惯,无疑是要占去一部分粮食的,宋刚曾对钟老头说过,除了儿时受到他家里长辈的熏陶,不让这套技术失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知道老头子喜欢喝酒,抱着报恩之心,少吃一点也要为老头子准备一份酒汤。后一个原因他没说过,而且进行的时间不长,因为统共的说,老头子的到宁城来,算来仅有不到一年而已。
今rì喝的是云帆重回破庙的感怀,喝的是老头子游逛一圈回到此地的即将远离前的于宁城混吃rì子之怀念,尽管他没有明说,云帆能猜得到,这一次宁城之行,老头子或不会停留在宁城了。他有地方去,云帆章州城外的家就是其中之一。
宋刚出门而去要回家时,夜已深了。他很清醒,因为基本上没怎么喝,在他出门之前老头子跟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宋呀,以后就不必再费时间特意为老头我准备些什么酒了,虽然老头很高兴。不过你要养家,还有个儿子在读书,这负担不轻。况且老头打算暂时离开这里,rì后会不会路过宁城不好说,毕竟老头也一把年纪,想找个地方养老。”
“钟叔叔,你可以住在我家,虽然粗茶淡饭,养活您是不成问题的。”宋刚想不到老头子要走,忙不迭要许个承诺,这有打肿脸蛋充胖子的嫌疑,不可否认,宋刚诚意一片。
“好意心领啦,小宋,”老头子笑道,“这小子算是我的徒弟,他家境不错,所以养老这个问题已经解决,老头无忧矣。”
“那临走之前要告诉我一声,钟叔叔。”
“嗯,再说吧,无根之人四海为家。”感叹一句,老头子道:“就这样了,小宋,你回去吧。”钟老头和云帆到了门外,目送宋刚转到庙后的小路上去,趁着黑夜,一步步地往家里走。一时从三人到两人,气氛变了,因为夜也深了,是睡觉的时间。
“老头,你到底帮过什么忙,出了很大的力?”云帆心里疑惑,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情,听起来宋刚三番四次给老头子送酒喝,看来钟老头真的做了些好事。
老头子不愿意回答,笑道:“没什么了不起的,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不说也罢。”
云帆追问道:“老头,你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小子,别去关注这些细节,来,进去,咱们还有些酒没喝完。”老头子拉着云帆的胳膊回到破庙,夜深是对于别人而言的,云帆每个晚上都要打坐练习,时间再晚他也要子时后睡觉,这是年轻的活力jīng力所在,也是进步的源泉。
第六十四章 千年灵芝
云帆和钟老头在破庙住了两晚,白天一早到宁城去喝早茶,吃午饭,然后对付晚饭,这自然是第二天的事。如此悠闲的生活,除去徒步来回有些累以外,云帆感觉提前过起了老年人的生活,斗志都要松动的样子,这自然是夸张了,云帆不忘自己的江湖梦。在破庙里睡了两个晚上,他没少叫蚊子sāo扰,能安然地过去,除了忍之一字,还是要忍。
忍也是一种快乐,云帆特意从宁城带回半壶酒,嘴巴含了一口,再喷到石像之上,此为大不恭,老头子恐吓道“不能对着老头的图腾搞小动作”,云帆继续喷出一口,这叫老头子无奈,再次给出菱角,少年如孩子一般,也是不能惯着的。
廿八rì,钟老头早早就起来了,他从石像背后挖出一包黑乎乎的物事来,拍去上面的泥土后,笑着道:“差一点忘记,要不是你小子昨晚提醒,到了山上就要闹笑话了。”
云帆不知道老头子手里拿着的为何物,问道:“老头,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呀?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很宝贵,不会是……?”
老头子大方地将物事递给云帆,道:“小子,这是考验你眼力的时候,看你能不能猜得出来。”这么大方送到云帆手里,老头子显得很随意,不知其真正用意何在。云帆吃不透,托在手中的东西不会说话,这是黑sè,黑sè近于木头的却颇沉重的未名物。云帆走到门口处,想借着光亮的太阳光看个仔细。
“平淡无奇,普普通通。”云帆很快得出这个结论,问题是他仍不知道这是何物,“老头,我看这件东西木头不像木头,金属不像金属,能吃吗?”
“能呀,”老头正经回道,“生吃也可以的。”
云帆不会上老头子的当,他不确定的东西,断不会轻易去尝试。老头子一贯的伎俩是明言自己是一部活字典,而一般不给云帆机会翻看,这是不负责的表现,身为他的徒弟,压力常常有,这时候云帆敢怒敢言:“老头,我猜这是灵芝,万年灵芝。”毕竟是受了文人臆想的世界之毒害,云帆出口就是灵芝,而且是带着怒气的灵芝,火花四溅。
钟老头吃了一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不淡定了,道:“小子,以你一向粗浅的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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