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芊坐在床上,看着白色雕花的梳妆台与鲜红色的绒毛沙发,太过鲜明的颜色让她觉得不真实。
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梦!
难得回家一次,却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失去双亲,被遗弃的悲伤和绝望,仿佛亲身经历。
杜云芊回想梦中的一切,部分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但记得参加父母葬礼时的悲哀。
可是,自己的双亲还健在啊?
杜云芊不懂。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有件事一直困扰着她,从来没有人给她答案,这个漫长的梦,又将她的疑问激发出来。
梳洗完,整装下楼,杜司臣已经在餐厅等候她一起用早餐。
法国吐司、培根、蛋卷、英式早餐茶……杜司臣似乎特别吩咐过,这天的早餐格外丰盛。
看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杜云芊却有些食不下咽。勉强咽下三明治后,忍不住开口。
“哥,我……为什么没有小时候的回忆呢?”
停下正在切割食物的双手,杜司臣抬起头来,瞥杜云芊一眼。
他今天不出门工作,所以身上是棉质素色衬衫与卡其色的休闲裤,装扮十分居家简朴,但戴在手上的高贵机械表,又透露出他不凡的品位与身家。
他仔细端详杜云芊的神色,开口回应。
“又是这个问题?”
“我不记得出国之前的生活,童年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家团圆的画面……好像发生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的。”杜司臣淡淡地说。
印象当中,杜司臣曾经无数次用这句话来答复,杜云芊已经不能满足于这种敷衍的回答。
“不,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我才会这么不安,而且……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用餐巾擦拭嘴角后,杜司臣抬起眼睛,叹口气,“又不是小孩,怎么会把梦境当真?”
“那个梦很真是,就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杜云芊握拳。
“好吧,你说说看,你梦见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热茶,杜司臣用耐心的口吻回应。
尽管口气温和,神情中却有种纡尊降贵的倨傲。
在他犀利的眼神注视下,杜云芊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以前,杜司臣不只一次教导她要冷静端庄,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大呼小叫。
杜云芊的梦境十分零碎,她看着远方,努力描述梦中景象。包括她如何来到这个家,如何发生意外进了医院。她断断续续地诉说,没发现身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沉重。
“够了,到此为止吧!只是一个梦,不用当真。”
不由分说打断了杜云芊的诉说,杜司臣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充满绿意的庭院,轻轻地说,“你现在应该重视的是自己的前途,不要胡思乱想。”
“哥!”
“追逐过去,对你的未来有任何帮助吗?这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不弄清楚,我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少了一块,就像拼图一样,那块空白永远是我的缺憾,为什么爸妈跟我总是不亲,为什么我得一个人住在国外……在我的梦境里,我是收养来的孩子,如果梦境是真的,我觉得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杜云芊抬起头,认真发问,“我不是这个家的小孩,对吧?”
感觉杜司臣似乎震动了一下,但回过头时,确实带点责备的平静笑颜。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想要我这个哥哥了吗?”
“当然不是!”
“那就好,我不想再听什么关于梦境的傻话……”
杜司臣走回座位,重新坐下。他拍拍杜云芊紧握的拳头,柔声提醒,“你昨天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对,对!”
虽然知道杜司臣是在转移焦点,但这件事也很重要。杜云芊连忙取来自己的手提包,毕恭毕敬奉上舞台剧招待券。
她用担忧的眼眸凝视杜司臣。
“这次我要演出舞台剧。”
“我知道,你上个月已经跟我报告过,你要演出舞台剧。”
他和煦的语气让杜云芊心中一喜,心中浮现出希望。
“下星期三就是首演,这回最好的位置,哥哥愿意来吗?”
杜司臣端详着招待券,正反面都仔细浏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很有兴趣,这让杜云芊更加欣喜。
“我知道哥哥喜欢舞台剧,所以……”杜云芊笑容灿烂,脸上泛出兴奋的红润。
她是为了让杜司臣观赏才接下这份工作。太过习惯去争取杜司臣的认同,在得到他的掌声之前,就算得奖无数,备受观众肯定,杜云芊从来不认为自己在演艺圈已经有立足之地。
“我是喜欢,但我那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杜司臣将招待券放在桌面上,推回给杜云芊。
“舞台剧晚上七点才开始,哥哥一定来得及。”杜云芊急道。
短短几秒钟的沉默,对杜云芊来说,就像整个世纪般漫长。
杜司臣思索半晌,才道,“我的工作……你是知道的,经常不分昼夜赶工,就算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能为了我,抽出几个小时吗?”
“公事要紧!”杜司臣不疾不徐地吐出这句话。
杜云芊极度失望,但她不再争论,她本来就不是会为自己争取什么的女孩,杜司臣也不是一个可以恳求的人。
越是努力要求,只会得到反效果。
她极力装作若无其事,身躯的微微颤抖却背叛了她的意志。
察觉到杜云芊的懊恼,杜司臣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拉近,“第一次舞台剧演出,一定要风风光光登台,你喜欢什么花?我交代秘书去订,不用跟哥客气。”
“谢谢哥。”杜云芊垂首道谢,她要的不是这个。
处心积虑逍遥博取杜司臣的注意,这么多努力都是徒劳。
她失望极了。
哥哥的确很关心她、爱护她,但从小到大,她真正想要的,他却从来不懂。
纪翔本想快去快回,在克列斯的安排之下,却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回归家族仪式。
探望完满脸红润,显然十分健康的父亲,纪翔就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接着,克列斯带他出席皇室的记者会,公开宣布找回这个异母兄弟,他召来许多亲族权贵,要他们依照正式礼节拜会纪翔。
这一连串的安排,杀得纪翔措手不及。身在克列斯的地盘,尽管不愿意,也会被克列斯软硬兼施压着出席。
那些当年对他除之而后快的贵族滔滔不绝地恭维,将他当作天神般的推崇,听在耳中,纪翔只想冷笑。
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已经成为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二王子,克列斯甚至分了一处宫殿给他,仿佛纪翔即将回来久住定居。
到了第五天,纪翔忍无可忍,开口说要回去工作,克列斯只得放人,临行前,克列斯拿出一枚十字徽章给他。
“这个送给你!”
这花纹形状是纪翔所熟悉的,他从颈上拉出项链,拿来跟克列斯所赠的徽章比对,的确大同小异。
“这是……”纪翔喃喃道。
“这是我们穆勒家族的家徽,你这条项链应该是当年父王送给你母亲,然后再转赠给你的。这个徽章,只能送给我们最重视的人。”克列斯微笑,带着浓浓贵族威严的脸庞,因笑意而显得柔和。
“是吗?母亲将这条项链送给了我……”
这些年来,纪翔一直恨母亲将他送到遥远的欧洲置之不理,在听了克列斯的话后,多年来的仇恨似乎释然了一些。
也许母亲还是爱他的吧!
“你也可以将徽章送给你重视的人,只要有这枚徽章,就是我们穆勒家的贵宾,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助。”
“这么好用?”瞧克列斯说得慎重,纪翔不禁笑了。
克列斯依旧是严肃的神态,补充说道,“就因为如此,我们多半是送给自己的另一半。”
自己的另一半吗?
纪翔收敛起笑容,深思这个问题。
带着这个礼物,纪翔到翱翔天际找金皓薰,却扑了个空。秘书莉铃说,金皓薰出去散步了。
“经理应该是去公园,离这个不远,你要不要过去找他?”小秘书笑容可掬,殷勤地为纪翔指点方向。
“好,我过去看看。”
信步来到公园,公园不大,不用花多少时间,纪翔便在湖边找到人,但金皓薰并非独自一人,他身边有一个穿着浅红色衣衫的女孩。
纪翔一眼就认出那是翱翔天际的当家花旦萧依莉。
萧依莉出身豪门,没有丝毫娇气,为人温柔可亲。
她身体孱弱,是不折不扣的温室花朵,从小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一年前动过一场大手术,好不容易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平日萧依莉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此时却显得有些激动。
纪翔察觉气氛不对,连忙停下脚步。
“金大哥,你很温柔,知道我身体弱,朋友也不多,所以经常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直很感谢你……”萧依莉双手交握。
“这没什么,依莉,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朋友而已吗?”萧依莉失望地垂下头,“媒体一直渲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从来不想澄清,因为……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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